“萍江是个好地方,咱们国家最繁华的城市。”钱翠花眼神中露出了向往:“我女儿就在那上班,一直说要带我和她爹去。”
许昭昭戳了戳梁余让他赶紧用笔把钱翠花的话记下来,视频没了访谈还在,以后拼拼凑凑也能做一期短视频。
“可惜啊,她爹身子不争气。”钱翠花的语气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态。
“您节哀。”许昭昭也感到了难过。
“不用这样说,她爹其实这些年一直陪着我,只是不能见人而已。”钱翠花说完这句话,车里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许昭昭强行控制了一下表情试探地问道:“您的意思是?”
钱翠花拍了拍侧面的包裹,笑了:“她爹在这呢,二毛啊,打个招呼,这都是萍江来的说要采访我们呢。”
许昭昭汗毛都竖起来了,眼看着干尸就要在她面前钻出来,连忙退后,无奈车内空间有限,她只能缩在姜逢怀里,她听到了姜逢剧烈的心跳,估计也吓得不轻。
“开玩笑的。”钱翠花又把包裹抱在怀里:“这里阳气太重,他不能出来的。”
许昭昭心有余悸地捋了一把头发,心说您这玩笑开得可真别致。
“您和叔叔现在这样的……状态,别人知道吗?”
“我不明说他们也都猜出来了。”钱翠花道:“一开始还觉得晦气,后来为了治病也什么都不管了,毕竟他们也没亲眼见过。”
钱翠花跳大神不许别人围观有她的道理,猜出来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一个死去七年的鬼魂治好还是有冲击力的。
许昭昭想的没错,董二毛就是那个大神,钱翠花通过跳大神的方式把董二毛请出来,没事的时候就在屋里说说话聊聊天,要是有人请她治病,她就让董二毛叫别的仙家过来,仙家会附身到董二毛的躯体上,达成想要的效果。董二毛毕竟已经死了多年,保存身体不被腐坏也是个大问题,钱翠花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决定把董二毛处理成干尸,尸体风干后重量变轻,如果有不方便跑动的人家,钱翠花也会把董二毛背上,自己亲自去。
许昭昭又问起了白小军的事,钱翠花用词含糊,用现在的话就是不可以透露客户隐私,但是表露出的态度是白建军家的事还没完,如果明天他们家里人来送钱了,那自然是好,如果没有,恐怕是个麻烦事。
“您是怎么算到白建军需要您去他家治病呢?”许昭昭问。
“长时间不去跳大神,仙家就会缺了滋养,然后就会把附近可能需要出马的人家告诉我,催促我去。”钱翠花阖了眼,好像有点犯困,许昭昭不好再打扰。
很快就到了他们的院子,钱翠花下了车董三毛一家就迎上来了,董三毛其实是靠着嫂子跳大神吃饭的,自己为人懒散,家事有老婆操持,每天就是抽烟喝酒打牌。
董三毛还要邀请姜逢进屋里坐坐,被姜逢拒绝了,他想到自己车上来回拉着个死人脸色不太好。
接下来就是同梁余的团队探究这节目该怎么做,纪录片的形式是不成了,视频的主要内容没有,村民不配合,答非所问,这些杂七杂八的发短视频都不知道有没有人看。
梁余在院子里抽着烟想了一下午,头发都掉了几根,这时他看见许昭昭正蹲院子里逗小狗玩,突然起了个主意。
“昭昭老师。”
许昭昭抬头,就见梁余的表情似乎要有事相求,不远处的姜逢放下了手中的簸箕,盯着他们。
“我想以您讲故事的方法做一期视频,就把钱翠花的事通过加工处理,以您的方式讲出来,我们后期再配上双沟子村的风土人情看起来真实一些。”
“那就和你最开始的初衷似乎不太一样了。”许昭昭笑道。
梁余说是要发掘当地风土人情,实际上每时每刻都在想如何能博得观众的眼球,奇幻的,灵异的,总之是现代生活中少有的那些,他都坚信只要做出来就能有不少流量。
而现在,他拍下的视频被钱翠花毁的渣都不剩,于是将目光放在了许昭昭身上。
最近网上热搜,许昭昭的作品要拍成电视剧,同时许昭昭本身也有不少热度,如果以许昭昭为中心,那么他或许也能蹭口饭吃。
“既然如此,我的出场费就不是之前商量好的那些了。”许昭昭不是个清高的人,他不管梁余的目标是发掘民俗还是引流当网红,只要对方钱给的够多,她很乐意效劳。
“没问题的昭昭老师。”梁余一看许昭昭同意了心中一松,这样好歹有个交代:“我这就叫人拟新的合同。”
“聊什么呢?”姜逢见这俩人说个没完,梁余那家伙还嬉皮笑脸地,心中起了危机感,走上前把胳膊搭在许昭昭肩膀上以示主权。
“聊完了。”许昭昭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姜逢的接触,转而向大门外走去。
“你去哪?”姜逢急得连忙喊。
“董秋婶的羊要生了我去看看。”许昭昭随便扯了一个瞎话。
“我也去!”
果然还是没把他甩开,许昭昭无奈扶额叹气。
没有羊要生崽,许昭昭漫无目的地走着,双沟子村位于两山之间,抬头便能看见重重叠叠的山峦,山峦之下是茂密的森林,此时树叶有黄有红格外好看。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许昭昭看着蹦来蹦去的姜逢觉得头疼。
“有鸡屎啊你没看见吗?我这二十多万的鞋。”
许昭昭:“……”
娇气。
姜逢有很多许昭昭曾经没有注意过的品质,其中最明显的一项,就是娇气。一米八几的大个被这俩个词形容似乎有点不太合适,但许昭昭觉得特别的形象,衣服要穿最好的,料子要最柔软的,走的路必须得平平整整一尘不染,吃的饭更别说了,由独家五星级大厨精心挑选食材最好的部分,用独到的火候烹饪出人间能存在的最顶级的菜肴。
每天早晚必须用上名贵的化妆品保养他那张脸,皮肤吹弹可破,许昭昭心想如果在他的床垫下放一颗豌豆,或许他会折腾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在村里的日子姜逢好像在拍变形计,好在他没有什么抱怨,能忍就忍了,不能忍最多也皱皱眉。
“想什么呢,陪我聊聊天呗,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跟我说话了。”
“什么也没想。”
还好意思提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