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

    柳布嫌弃道:“说出来你们都不信,你猜怎么着?

    柳管家说办不到,让他去找他姐姐要去!”

    梵音和其余两人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呢?”

    柳布回道:“还能有什么然后阿!她弟弟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柳郁略加思索后,“桃源居我倒是晓得一点。”

    “实不相瞒,我和望夫光是同期。自从柳家府那案子之后,他每日下午申时都会来这儿喝得不省人事,这个算不?”

    梵音的眼睛迸射出兴奋的光芒:“差不多也该到申时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名胡须蓬乱、面容如槁木般的男子跌跌撞撞地冲进来。

    小厮在后头拼命追赶,想要搀扶,却被男子愤怒地狠狠甩开,怒吼声响彻整个屋子:“滚开!老子能走!”

    “小二,照旧。”

    男子吼完便摇摇晃晃、如同风中残烛般往二楼雅座走去。

    柳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手指颤抖着敲了敲桌面。

    梵音心领神会,她低声道:“郁兄,能否为我引荐?”

    柳郁声音颤抖着说道:“梵小姐,并非我不愿意。自从案子发生后,望夫光性情大变,难以接近呐。”

    梵音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微微将脸侧向一边,掩去自己眸底微闪的光亮,以极低的声音自语道:“无妨,无妨。”

    戌时,梵音盯着已然如一摊烂泥般趴在桌上的三人,眼神锁定二楼雅房。

    只见小厮使出吃奶的劲儿搀扶着烂醉如泥、毫无意识的望夫光,颤颤巍巍地走下楼梯。

    梵音冲着小厮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不是望兄吗?怎喝得这般不省人事?”

    小厮眼睛瞪得像铜铃看向梵音,梵音脸不红心不慌的朝柳郁一指:“小女子是柳郁的远方表妹,此前曾和望兄三人一起游玩过。许久未曾涉足雷光城。此次路过,满心期待相聚....”

    小厮将信将疑地看向柳郁,随后眼神中满是狐疑。

    梵音见状脸上显出万分的惋惜和心疼,长叹一口气,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悲凉:“表哥确实跟我讲过望兄近况与往昔大不相同,瞧望兄如今这副模样,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小厮的眼神瞬间黯淡如死灰,语气哽咽道:“主人近期心情糟糕到极点,实在对不住您呐。”

    “无妨,我来搭把手,与你一同将望兄送回家!”

    小厮急忙阻拦:“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别了吧?”

    梵音毫不犹豫地一把紧紧搀扶起望夫光的手臂:“醉酒之人沉重如山,我就搭把手。”

    两人一同搀扶着走出酒肆,穿过几条街,终于抵达望府。

    小厮轻轻推开院门,两人疾步穿过小穿堂,匆匆踏上抄手游廊,眼前豁然开朗。

    醉酒的望夫光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没了,一切都没了....”

    梵音赶忙俯身倾听,只见他泪水如决堤的洪流般汹涌而出,顺着眼角滚滚而落。

    小厮也猛地跟着抽抽搭搭地啜泣起来。

    梵音状似怜惜,询问道:“望兄是因桃源居一事才如此痛苦吗?”

    小厮一边抹着如泉涌般的眼泪,一边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般小声回道:“是啊。自从桃源居出了事,我家主人便整日以泪洗面,伤心欲绝。”

    梵音随口应着,眼尾瞟了瞟站在一旁,发现窗台下竟摆放着黄梨木小杨花梳妆台,正中镶着团扇大小的西洋镜。

    她的心砰砰狂跳,开口试探:“我听闻桃源居是柳家小姐请的望兄,莫不是……望兄和柳小姐是情人?”

    小厮脸色骤变,厉声道:“我家主人和柳家小姐只是普通好友,再无其他!”

    梵音敷衍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看似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屋内装潢,眸中精芒微闪:“实在抱歉,我这会儿饿得头晕眼花,能否劳烦厨房做些吃食?”

    语罢身子一软捂着肚子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小厮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头,脸上满是犹豫之色:“好的,小姐可否先移步至正堂稍候片刻?”

    梵音身子一僵,强装镇定,面带关怀道:“我看望兄状态极差,这庭院中也不见其他仆役。

    我既已叨扰索要饭食,就在此替你照看一二如何?”说完便快步走到床榻一旁,匆忙拿起桌上现有的帕巾为其擦汗。

    小厮心想这位女子定是爱慕主人,略微放松警惕后道:“多谢小姐。”

    待小厮一走,梵音赶忙走向梳妆台一看。果不其然有不少女子的胭脂水粉,其中一个木匣隐隐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诡异妖气。

    “蹬、蹬、蹬!”

    急促的脚步声如鼓点传来,梵音慌乱中赶忙抽出两三张,用手帕胡乱包住塞到怀里。

    小厮火急火燎地端着一碗水煮面飞奔而至,“小姐,吃食来了。”

    小厮远远没看到床榻之上有人,心急如焚地急匆匆跑来。

    梵音唇边虽挂着一抹微笑,但眸中却毫无笑意,“我见望兄酒醉难受得厉害,便想着用湿巾给他擦拭一番,没想到你来得如此迅速。”

    小厮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解释:“怕怠慢了小姐,便催着伙夫赶紧做,免得让小姐饿晕了。”

    梵音将湿帕巾递给小厮,双手接过木盘,木盘上洒了不少汤水。

    她暗自叫苦,不得不说这位小厮果然谨慎,差点就露馅了。强忍着饱胀感将这一碗清汤寡水的面硬吞了下去。

    “多谢款待。我看望兄今夜怕是醒不过来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亥时时分,夜色如墨。

    “柳管家,我想去二夫人及小公子的寝居,可否叫上二夫人及小公子的婢女一起,我也正好有要事相询。”

    柳管家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与不自然,领着梵音走向内院。转身给梵音介绍:“这是二夫人的婢女,小荷。还有这位,是小公子的婢女,阿银。”

    两位婢女战战兢兢地齐声说道:“见过仙人。”

    柳管家领着众人往东边暗房走去,一路上,阴冷的风呼啸着。四周的空气瞬间便好似凝结住了一般,气氛阴暗而又沉寂。

    梵音心中一惊,东厢房向来只有正妻居住,没想到二夫人竟也在这。

    到了暗房,柳管家拿出一把钥匙,将靠近走廊的那间打开,从衣袖里哆哆嗦嗦地抽出火折子递给了小荷。

    “咳咳......”

    一股浓烈的霉尘味猛地从门内冲出。

    小荷颤抖着双手,慌忙将房间四处的蜡烛点燃,又费力地将那紧闭许久的窗户推开,可室内的空气依旧沉闷压抑。

    迎面便是待客的正厅,往后一道美人弹琴的屏风,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似乎那美人随时会活过来。

    屏风后是起居的卧室,卧室里床榻、衣柜、桌椅虽都齐全,可正厅中那架黄花木雕百鸟博古架却散发着莫名的寒气。

    房间中,梵音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梳妆台袭来,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妖气。

    她缓缓走向梳妆台,用手指轻轻擦了一下桌子,手指上沾有灰尘,足以证明这里确实许久未有人动过。

    她打开柜子查看后扫了一眼桌子旁的竹篓,声音低沉地询问:“小荷,你可还记得二夫人出事那日的情形?”

    小荷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小荷记得。”

    梵音指了指空空如也的竹篓,“那日你是否倒掉过竹篓里的垃圾?”

    小荷思索片刻,惊恐地回道:“并无,那日发现出事之时是早晨,还没来得及打扫就听到桃源居的尖叫声,就看到二夫人……”

    “二夫人平日是否喜爱梳妆打扮?”

    小荷哆嗦着说道:“自然。夫人最喜欢研究时下流行的妆容,每日都精心打扮,美若天仙。”

    梵音再次指了指柜子,温言道:“可否查看一下二夫人日常用的梳妆用品少了些什么?”

    小荷颤抖着查看后,颤颤巍巍道:“确实少了一样东西,夫人的口红纸没了。”

    梵音从怀里拿出方巾,只见方巾上画着含有牡丹花样式的木匣。

    阿雅看到方巾上的木匣,声音也不自觉地尖细起来,“就是这个!仙人是如何知晓的?”

    “小荷,发生何事?”

    小荷赶忙捂住嘴,脸上带着几分羞红,羞愧于自己的大惊小怪,怯怯地朝外面喊道:“管家,没事。”

    梵音带着几分怜惜抬手缓缓抚摸了一下小荷的背部,凑近耳边低语:“半个时辰后在桃源居见,关于木匣一事还需要细说。”

    小荷瞧了一眼梵音的模样,忽而觉得脸色通红,僵硬地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走向门外,梵音笑容清淡柔和:“柳管家,二夫人的寝居已查看完毕。我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仙人无需顾虑,只要能对破案有帮助,任何问题都可以问。”

    梵音默然半晌,方缓缓睁开双眸,幽幽开口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二夫人应当属于妾室。”

    “按照习俗惯例,妾室的房间应当在西边暗房才对?怎么会与大夫人同在东边暗房呢?”

    柳管家脸色瞬间变得五颜六色,一番表情管理后,声音颤抖地说道:“因二夫人育有小公子有功,所以老爷特地在东边暗房新建了一间房间给二夫人。”

    梵音眸色突转幽深,轻声叹息道:“......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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