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江余寒左手拿着放大镜，右手拿着刻刀。

    他没带手套，木屑飘洒在指尖，渐渐蔓延到关节处。

    他吹了一下，木屑顿时和灰尘缠绕，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飞舞。

    直到最后一条年画鱼的鳞片刻完，江余寒放下刻刀，后仰在椅子上，深吐了口气。

    院外的嬉笑声还在继续，两个人在玩纸牌。

    那时天天最喜欢的“排火车”的游戏——把纸牌花一下，随后一人拿一张牌，做成火车节厢的排列，直到有一张牌的数字或者符号和前面的重合，两张牌以及中间的牌都是你的了，最后谁的牌数最多，谁就赢了。

    “到我了到我了姐姐！”天天迫不及待。

    还剩最后两张牌，目前局势双方牌数不相上下，火车车厢排到9节，就看下面两个牌谁的能重合。

    天天双手合十，做出个祷告的手势，随后小心翼翼拿起纸牌，眯着眼，缓慢将正面反过来。

    纸牌的正面上是红桃三，天天从火车头开始看，巧的是，第二节车厢就是黑桃三。

    “耶！”天天高兴地蹦起来。

    “哇！赢了赢了！”元夕鼓掌。

    “我是火车车长！”天天站在凳子上，叉着腰。

    “天天车长好！”元夕附和着他。

    “元夕姐姐，你也站起来，你是副车长。”天天跳下凳子，拉起元夕。

    “好。”元夕顺着他话。

    她低头抱着双臂：

    “那请问车长，我们的旅客在哪里呀？”

    “旅客？”倒是把这个忘了，随后又看见端着盘子的江余寒，小手伸出来指向他，“旅客请上车，雨巷1号动车即将发车。”

    江余寒把点心放在木桌上，抿嘴随后比划着：“车长我不是旅客，我是服务员，这是您的点心，请慢用。”

    天天眼睛瞬间发亮，桌上是是刚才他拿来的点心，江余寒在微波炉里热了热，表面还冒着热气。

    “谢谢江哥哥！”小家伙嘴甜的很。

    江余寒在盘子上拿了个最大的，递给旁边笑着的元夕。

    他做了个手势。

    元夕疑惑，随后满嘴点心碎的天天在旁边补充：

    “哥哥说给你吃。”

    元夕接过点心，好奇道：“天天也学过手语吗？”

    他摇摇头：“没有，我和爸爸妈妈一样，都是看着看着就懂一些了。”紧接着指了指元夕手上的点心，“姐姐你快尝尝，我妈妈的烘焙技术可好了，仅次于江哥哥。”

    元夕咬了一口，还没入口，红枣的清香就在鼻子前萦绕。

    确实好吃。

    元夕下意识说谢谢，可脑中突然生成了个想法，她捧着点心，走近，嗓音甜甜的，在模仿天天：

    “谢谢江哥哥。”

    心中畅快许多，感觉报了之前她之前被某些人说年纪小的仇。

    对面的人听后有些不知所措，他呆愣地看着她，眉眼跳动，意识过来时，眼前的人已经和天天一起玩了。

    后知后觉之余，他的嘴角弯曲，一个浅浅的酒窝在脸上若隐若现。

    院内的光线越来越弱，抬头看天，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

    元夕和天天江余寒道别，她要回去了。

    这次她倒是没有打车，上次和江余寒一起从学校出来时，两个人一起坐的公交车，随后江余寒就和她介绍这辆车的站点之二正好是宁城大学还有江水曲街，如果以后自己要是想要来店里，直接坐公交就好，方便不少。

    她站在江水曲街站牌口，手机软件上显示着还有五分钟才到站，闲来无事，元夕问了李姨之前经常给妈妈看的那家医生，顺利加上了他的微信。

    她把刚才给天天拍的手背的照片发给他：

    “医生您好，请问有没有治疗这种针管留下的疤痕的药膏？”

    这位医生是主治肠道的，但是对皮肤烧伤也略有研究，之前自己不小心摔出的疤痕也是他给治好的。

    许是在工作时间，消息发过去没多久就有回复：

    “这个是经常住院吧？”

    元夕思考了片刻，发过去了个“是。”

    她第一次看见天天手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针管疤痕的时候就联想起了江余寒晕倒的时候，那时候医生掀开他的袖子时，手背上也有大大小小的疤痕，她那时多嘴问了一句，护士说是打吊瓶打多了。

    “这个好办，我给你开个药膏，每天坚持涂抹，不出两周就差不多能好。”

    “好的谢谢。”她突然又想起来什么，“麻烦拿两盒。”

    “行。”医生回复很快。

    站牌位于江水曲街街头，来来往往的汽车很多，嘈杂的鸣笛声在接近黑夜时尤为显著。

    她身体往前伸，车里自己不远，马上就要到了。

    手里息屏的手机又被重新亮了起来，元夕呆滞了片刻，随后又在刚才的界面打着：

    “医生，那我还想问一下严重营养不良的病怎么治疗？”

    最后一个按键落下后，元夕被车灯闪得抬头，紧接着一道“滴”的声音，车到站了。

    回到宿舍不久，元夕没什么事干，早早洗漱就上床了。

    手机界面上停留在和晨希的聊天界面，她脑中突然浮现今天下午天天说的话。

    “没有，我和爸爸妈妈一样，都是看着看着就懂一些了。”

    她现在和江余寒的交流，全靠手机，不过自从认识了天天，他也会帮自己解释一些。

    手语这个语言，她们家没有语言交流障碍者，所以自从认识了江余寒，她第一次接触到。

    元夕抿嘴，她退出微信界面，打开浏览器，噼里啪啦手指快速移动打了几个字：

    ——手语速成课。

    出乎意料的是，课程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想起上次江余寒说过自己的手语好像是当地的一个会手语的老师教的，不得不感叹，现在网络确实给人们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如果当年也这么方便就好了。

    她突然想，如果没有遇见那个好心的手语老师，他是不是一辈子都要用手机给别人交流。

    元夕观察过，江余寒在打字的时候手速非常快，有时候都感觉和普通人说话的速度一样，完全没有等待的阻碍。

    思考了片刻，元夕点开一家声评最好的课程，随后付了钱，界面上很快踏出课程的全部内容。

    一共十二节，每节一个小时，整个课程下来正常的交流用语也能会的差不多。

    她双手紧握，手指之间没有缝隙，被手机屏幕反射的光在眼睛里熠熠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