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卿允许谢韫在院子里活动,时常在家里添置些东西,还会买来诗卷和笔墨教谢韫写字,但并未解开他手脚上的枷锁。
在白瑾卿出门的日子里,谢韫经常在院子里一呆坐就是一整天,因为白瑾卿不许他和别人说话,时间一久,他连门前的梅花树每天能落多少朵,铺在地上的青石有多少块都能数清楚。
他有时甚至会恍惚自己是否还活着,只有在白瑾卿陪伴在身旁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个人,心中莫大的空虚和绝望才能被填补。
谢韫在扫门前的积雪时,有少年推开了木门。
李明礼手中端着一盆鸡蛋,视线落到谢韫手腕和脚踝的铁链上时先是一愣,然后抬头看见男人一张美得惊人的脸倒吸一口凉气。
他以为白瑾卿已经是他见过这个世上最漂亮的女人了,没想到她家里还藏着这样一位姿容绝世的男人。
李明礼将怀里的鸡蛋放在屋前的石桌上,然后强装镇定问道:“请问瑾卿姐在家吗?”
谢韫微微摇头,然后继续低头扫着残雪。
“那你知道她哪了吗?”
谢韫还是摇头。李明礼环顾四周,在屋前转了几圈却并未离去,他盯着低头扫雪的男人若有所思。
谢韫被他的目光看的不自在,随即抬头疑惑看着他。
李明礼有些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忽略掉他眼中送客的意思,自顾自笑了笑:“我娘说家中母鸡下了很多蛋,我家里吃不完,就想来送给瑾卿姐。你……是瑾卿姐的叔叔吗?”
谢韫手中握笤帚的手一紧,只是静静看着他,并未接话。
李明礼心中疑惑,难不成还是个哑巴?没摇头,那就是默认了。
他心中压着的一块石头落下来。
这样他就还有机会。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的很好的糕点,脸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羞涩。
“这是我亲手做的梨花糕。你能不能……帮我转交给她,顺便告诉她,只要她喜欢,我,我可以天天给她做。”
“不是。”
谢韫清冷的声音如环佩相扣。
“什么?”
李明礼错愕的盯着他,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我是她的夫君。”
谢韫不再答话,放下笤帚进了屋子,他心跳很快,他又做错了,他违背了卿卿的意思和别人讲了话。
可是看着那个少年满脸通红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居然起了异样的恼怒,居然就那样说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他很不喜欢。
今晚白瑾卿回来的很晚,一双冰凉的手隔着单薄的里衣缠上谢韫腰身的时候,他微微一颤,然后掀开了被子。
在昏黄的烛火下,谢韫看到了浑身被雪浸透,头发散落的白瑾卿。
她的脸色发白,身上冰凉,感到身上那股热气散去,她又往谢韫怀里挤了挤。
“别乱动,好冷啊,让我抱抱。”
谢韫拉起白瑾卿的胳膊,半是诱哄半是生气的说:“娘子别睡,先去洗个热水澡,不然明天会生病的。”
白瑾卿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要,我很累了,不想动。”
谢韫叹了口气,利落的披上外衣,去为白瑾卿打热水和找换洗的衣物。
然后红着脸不自在的哄着白瑾卿脱下衣服,将人抱到了浴桶里。
白瑾卿在热水中舒服的喟叹一声,手扶在桶边,在氤氲水雾中睁开了眼睛。
“谁送的鸡蛋?”
“一个小孩,他说他姓李。”
白瑾卿微眯眼睛,隔壁李大婶似乎是有个少年郎,只是那家伙很害羞,每次见她经过都会红了脸。
整个屋子突然安静下来。
白瑾卿心下疑惑,以前每次她回来谢韫都会高兴的不行,缠着她不松手,和她说很多话,怎么今晚这么安静。
很不对劲。
“娘子,你喜欢梨花糕吗?”
白瑾卿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个个措手不及。
“那个孩子还送来梨花糕。”
白瑾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微微一笑,有意逗他,朝他伸出胳膊。
“这样啊,梨花糕在哪?我突然想吃了。”
谢韫低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看着白瑾卿的脸,踌躇着开口。
“我,我扔了……”
她可惜的皱起眉头,撑着脸叹气:“这样啊,你怎么能随意把别人给我东西丢了呢,他是不是还说别的话了?”
谢韫咬唇,几乎要哭出来:“我忘了,我真的忘了,卿卿,你知道我记性不好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做好不好,不要吃别人的。”
白瑾卿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谢韫呆愣了走过去,在看到水底的一片春光时,如同被扎到一般,迅速撇开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白瑾卿轻笑,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狠狠一扯,将他也拽下浴桶,浴桶里瞬间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白瑾卿按住他想挣扎的手,将他逼到浴桶边上,吻住他好看的薄唇。
两个人在热水底下只能靠疯狂索取对方口中的呼吸以博生存。
只有疯狂的欲念和占有在这方水里肆无忌惮的展露全部,与君共沉沦。
在谢韫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的时候,白瑾卿才松了手,两个人一同浮出水面。
谢韫大口的呼吸着,看着眼前满面潮红的少女,心中的某个地方软的一塌糊涂。
白日的不快统统在这个吻里化作了甜浆滋润了他的心房。
“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道尘,无论外面的人怎么做,我心里只有你。”
谢韫温柔的将粘在她脸上的发丝一点点收拾到耳后,笑着点了头。
“我也只喜欢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