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宋天遥来不及说话就被烫了一下，表情即将变得扭曲，两只手都不闲着，拿稳鱿鱼串的同时捂住脸，身体微微侧过去。

    很顺利地挽救了最后的形象。

    李溪寒看着他有些哀怨的眼神，觉得好笑，但又不想笑得太明显被这小子追问，于是抿了抿唇，往夜市内部走。

    一路上，宋天遥跟没见过世面的一样，遇见小炒烧烤茶饮什么的就缠着李溪寒，他也不明说，都是说着“主人饿了吧”“溪寒哥，走这么久渴了吧”，然后无视李溪寒抗拒的表情，将这些东西收入囊中。

    夜市热闹，几排大灯铺满草坪，照得黑天发亮。

    等待茶饮制作时，身旁喋喋不休的宋天遥突然噤了声，李溪寒看他拿出手机看了会，走到不远处开始打字。仗着对方视线正被锁在手机屏幕，无暇顾及四周，李溪寒大大方方地打量了一会，视线里竟无端浮现一个身穿校服，面容青涩又笑容张狂的高中生宋天遥。

    “教教我吧，我真的没招了……你看！新的作文资料我帮你都搬上来了！”

    中午还在食堂和同学大言不惭说着打败李溪寒轻轻松松的人，这会儿拿着卷子可怜兮兮地蹲在李溪寒桌子边。

    似乎是不想让人发觉，宋天遥的脑袋藏进卫衣和外套的帽子里，看着有些臃肿，但是胜在长相优越，整体还是很好看的。

    “你们班什么时候不选语文了？”

    李溪寒头都没抬。

    年级广播通知每个班语文课代表晚自习前二十分钟去一楼搬作文资料，宋天遥这分明只搬了他们班的分量，装都不装，直接睁眼说瞎话。

    宋天遥叫冤：“哎呀不是，我们班的已经搬过去了，这真的是你们班的！”

    他这一喊，音量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其中就有高一也和他同班的一个男生，对方听到他说的话，直接走过来谢过他的好意，拿起资料开始分发。

    “……”李溪寒看见宋天遥愣了一下，轻笑了一声，提醒道，“晚自习还有五分钟开始。”

    宋天遥“哼”了一声，留下一句“我一会再来”，快步跑出教室，他们的班级在走廊另一头，和李溪寒所在的班级占一头一尾。

    这种事情其实发生蛮多次，每次宋天遥都会故意悄悄走到李溪寒后面吓他，只不过每次都失败而已。

    次数多了，和李溪寒的同学也熟悉起来。

    不过这次，两次课间，他都没来。

    李溪寒原以为他是忘了，拿起卷子想去找他，结果看见宋天遥他们班关着灯，似乎在庆祝什么，他便没有再向前。

    手里的冰凉茶饮突然被拿走，空留一手水滴，李溪寒反应过来，“走吧。”

    “去哪？”宋天遥把杯盖打开，往嘴里倒了颗冰块，嚼得咯吱咯吱响。

    “回家。”李溪寒走了几步又停下，“去套圈吗？”

    宋天遥循着他视线，看到不远处一个花花绿绿的场地，地面的东西不少，周围围了不少人。

    “不去，都小孩玩的。”

    几分钟后，李溪寒看着扔塑料投掷圈扔得不亦乐乎的宋天遥，暗暗鄙夷了一下。

    技术还是很差，和高中那会一样，口嗨程度也不减。

    相比之下，李溪寒随手一扔就中的架势，直接俘获了这个失忆小鬼的芳心。

    “溪寒哥，扔那个！”

    “还有最边上那个，也好看！”

    临近零点，夜市仍旧热闹非凡，李溪寒和宋天遥二人走在马路边上，逐渐进入灰白中。

    宋天遥抱着几个玩偶和小雕塑摆件，始终落后李溪寒半步，路灯照下来，让李溪寒原本看起来有些严肃的脸变得柔和。

    宋天遥瞅了会儿他的侧脸，又开始盯人家的后颈。

    退化的腺体以一个类似胎记的状态，顽强地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深色的疙瘩印记。

    Beta的腺体，真的好迷你。

    宋天遥心里默默念叨，亲起来会有反应吗？

    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他自己也吓一跳，不过好在这句话没说出口，看着不明所以的李溪寒步伐矫健地走在前头，宋天遥生生切断正满场疯跑的思绪，加快脚步走上去并肩。

    “诶，你在释放信息素？”

    李溪寒凉凉的声音突然想起。

    “怎么啦？”宋天遥问，一脸天真烂漫。

    李溪寒：“……”

    他掰过宋天遥靠近的脸，将今晚的事情说了一下，客户金先生在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委婉地提醒，说不希望收到的产品在制作过程中会混入信息素，他们几个Beta员工相互排查了一下，最后发现李溪寒身上残留了一些信息素。

    李溪寒用“这可能是在诊疗中心混上的”作为理由解释，但心里很快想到说不定是宋天遥搞的鬼。

    谁知道作为雪貂时的他，会不会在失控状态下不由自主地释放信息素。

    热可可味，他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匪夷所思，如此喜欢哗众取宠的这样一个人，信息素竟然就是只是热可可？！

    “没有啊。”

    宋天遥叼着柠檬片，面不改色地说，他没贴腺体隔离贴，不过李溪寒也发现不了，他的高领已然将后颈处遮盖。

    发现了没什么吧，反正李溪寒是Beta，加工厂的同事也是，那个客户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宋天遥满意地看了眼被他的信息素包裹了一天的李溪寒，哼着轻快的曲调往前走去。

    当晚，他就差点被连人带行李赶出家门。

    最后是他再三恳求并当着李溪寒的面下单了几百张腺体贴还有抑制剂，才勉强获得原谅。

    当然，最后关头变出来可怜兮兮的雪貂得立大功。

    -

    宋天遥回了趟公司，除了宋天昕和江助理，其他人都表现得很震惊，他们以为这位小少爷还在海外玩呢。

    他就这么毫不顾忌地拟了合同，并把事情和宋天昕说一下，后者说回去了解一下，不出两天，加工厂迎来了新的投资人。

    宋天遥处理完事情后，先是回家把衣服洗了烘干了收拾好，又开始做别的家务，下楼扔垃圾时碰到李婶，唯一空着的垃圾箱被一件特别重的电器压着打不开盖，他让李婶放旁边站几步，自己上前把东西搬了下来。

    “谢谢你啊，小伙子。”李婶满面笑容，好奇地观察这名生面孔，“你是这里的住户吗，我好像没见过你啊。”

    “可能我平时比较少出来，我都住好久了。”宋天遥帮着她拿出纸箱和瓶子，一边说道。

    “呀，我想起来了！”李婶一拍大腿，“你和三楼那个小李，认识的对不？”

    “是呀。”

    宋天遥又和李婶唠了几句家常，两个人都是自来熟的性格，交流起来特别轻松。

    李婶说过几天公园会有活动，希望街坊领居来加油助威，宋天遥爽快得答应了，还说会和李溪寒一起去。

    不论李婶说什么，他都是很自然地应下，俨然一副家属的模样。

    直到李婶说到李溪寒有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她有几个侄子也是beta，刚毕业不久，年龄相仿，可以试着相处一下。

    宋天遥眼珠转了一圈，开始装蒜，他劝说道：“婶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Beta也不用非得和Beta一起的，我的意思是，侄子们可以试试和Omega交往啊，或者Alpha！现在大家都不讲究A必须和O这些的。”

    李婶连连点头，但还是满脸愁容：“说是这么说，法则也改十年了吧，但人从小听到大的观念啊，还是不好改呀！”

    “没错没错。”

    宋天遥打算找个理由先走，突然听李婶说，“小宋有对象了吗，没有的话婶子也可以帮你打听啊！”

    李婶看着这个身形高大，举止有礼的年轻人，加上他们愉快的交谈，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宋天遥这会表情终于有些维持不住了：“我还没这个打算，小李也没有！我们都刚毕业不久呢，先忙工作，先忙工作。”

    远远瞧见李溪寒的身影，宋天遥和李婶打了声招呼，飞快跑向小区门口。

    今天是产品样品过关，正式定下来的日子，李溪寒和顾书策几人就着原计划，做了几项调整，把任务分派下去，赶在高峰期前下班了。

    刚走进小区没几步，老远看着跑过来的宋天遥，他微微皱眉，站定在原地。

    他笃定宋天遥没那个胆子抱他，即使现在双手张的特别开。

    距离自己还有两步时，宋天遥直接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毛茸茸窜到自己的怀里。

    李溪寒吓了一跳，赶紧看周围有没有人发现这一奇怪的现象，手下意识去接雪貂，等雪貂端坐在自己手上后，他才瞪过去，低声说道：“你疯了吗，这是在外面！”

    雪貂一脸无辜，扒着他的袖口，作闻嗅状。

    可是李溪寒分明看到得意的神情。

    他把雪貂举高，说：“宋天遥，你别忘了你是个成年人。”

    “再这样我真的会把你送到研究所的。”

    下一秒雪貂停下动作，老实地窝在他暖和的外套内衬里，以行动来证明自己没想作死。

    李溪寒揣着雪貂往家走了几步，听到怀里传来一句微弱的声音，是宋天遥，他犹豫地问：“溪寒，你有相亲的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