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顾语迟今日算得上开心,但他几日前还是婉拒了他们想送他生辰礼物的想法。

    顾语迟回到宿舍,拿起纸笔准备给家人写信。

    他刚写一个字,便听有敲门声。

    “吱呀——”门开了,冷风裹挟着几片雪花进了屋里。

    门外,秦芳好举着一个密不透风的食盒,她的脸被冷风吹得有些微微发红。

    秦芳好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嗨!我来补送我的礼物了!”

    顾语迟侧身让她进门,一如既往婉拒道:“谢过你的好意,但——”

    “但这个你不能拒绝,因为这个只能寿星吃。”秦芳好打断他。

    秦芳好嘴上劝人家不要拒绝人情,其实她欠人情更是会念念不忘。

    但她现在又还不了什么,便想着送他礼物表达自己的谢意。

    她推搡着顾语迟坐下,轻轻掀开那食盒。

    里面竟是用糕点和面点做成的不像蛋糕的“蛋糕”!

    顾语迟:“这是何物?”

    秦芳好:“这叫生日蛋糕,我家里人过生辰时我都会给他们做一个的,这里条件太简陋了,只能做成这样了。”

    她变法似的摸出一小截香插到上面,笑道:“生辰要吃蛋糕,闭眼对着蜡烛,呃,拿香代替一下也可以,反正要许愿!会很灵验的!”

    顾语迟看着这食盒里的小小“蛋糕”,他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芳好出声催促他:“你快闭眼许愿呀,我要点香了!”

    烛火跳动,顾语迟看着她闪着细碎光芒的眼中满是期待。

    他静静闭上眼。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伴着这调子奇怪的歌,顾语迟竟真的向神明认真许了愿。

    他睁开眼,看着她笑得极为开心的脸,刹那间觉得心跳如擂。

    那一瞬间,他好像都能听到心脏震动的声音,又好像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只剩眼前这一方小小天地。

    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他别过头去,竟然有些不敢看秦芳好。

    秦芳好忙活着找工具吃蛋糕去了,她问道“咦,你这儿竟也没个勺子吗?”

    顾语迟闭着眼,喉结无声滚动。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向往常一样平稳冷静:“我来吧。”

    二人坐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一同吃着那块小小的蛋糕。

    秦芳好问他:“怎么样,这生辰礼物特别吧?”

    顾语迟:“嗯。”

    秦芳好:“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本来想在大家面前送给你的,让大伙都沾沾你的喜气,可惜这雪扰乱了我的安排!

    不过如今也不错,我可以多沾光了。”

    不,顾语迟心想,这雪下得很好。

    屋外雪飘飘扬扬,屋内这一片小小天地却叫他觉得温暖。

    他低声道:“这本就是你做的,是我沾你的光。”

    秦芳好哈哈一笑:“寿星不许说这话,你过生辰你最大!”

    蛋糕已叫他俩吃的空空如也,秦芳好拿起支在门口的伞准备回去。

    顾语迟转身披上一件黑色的裘衣:“我送你。”

    秦芳好摆手就要拒绝:“不用麻烦你了吧,这脚程也不远。”

    顾语迟却坚持:“我送你。”

    秦芳好没再同他争执,便笑道:“那谢过你啦。”

    两人各举一把伞,并肩走着。

    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雪落到伞面上发出的轻微细响。

    秦芳好抬头,漫天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几片雪花落到她的脸上,留下一片凉意。

    她一时玩心大起,冲着顾语迟扬起一大片雪。

    顾语迟猝不及防,叫她泼了一身的雪。

    秦芳好看着顾语迟满头的雪花哈哈大笑起来。

    顾语迟只安静看着她。

    他浓密的睫毛上都落了雪花,看起来湿漉漉的。不知是不是秦芳好的错觉,他眼中竟然有几分温柔和无奈。

    秦芳好心想,原来他对朋友也可以这么温柔。

    不远处便是秦芳好的宿舍,她冲顾语摆摆手,用气声道:“就送我到这里吧!谢谢你!回去路上一路小心!”

    顾语迟“嗯”一声,轻声道:“你早些休息。”

    秦芳好笑着点点头,扭头远去。

    雪已经没刚才那么大了,他们来时的脚印还有迹可循。

    顾语迟踩着秦芳好的脚印,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去。

    烛光下,顾语迟铺展开那张未完成的家信,他静气,提笔。

    半晌,墨汁滴落到纸上,渲染了一片黑。

    顾语迟凝眉,微不可闻叹息一声。

    可能是雪夜太催动人心,也可能是酒意终于上头,他满脑子都是那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簇。

    想到她就会感到欢喜,心中的感情几乎要溢出来。

    顾语迟揉皱废纸,打开窗户看着窗外仍飞扬的雪。

    如果明天是个好天气,他会碰到她吗?

    即便不是,他也可以出去转转,总能碰到她。

    顾语迟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他关上窗子,又展开一张新纸,垂首慢慢写起来。

    信的最后,他写到:

    儿于此间诸事皆安,母勿挂怀。

    今日生辰,恰逢至乐之事,唯愿岁岁若今辰。

    觉得少了一桩念想的秦芳好此夜睡得很好。

    这一觉睡得踏实极了,屋外是寒天学习,屋内如春温暖,导致她在休沐的最后一日忘记早起去买自己最喜欢吃的糕点。

    秦芳好忍不住哀嚎,下次只能等十日之后了。

    她垂头丧气洗漱完,恹恹走出宿舍,准备到食堂吃饭。

    走到一半,便听那边有人喊她。

    听着像是顾语迟的声音?她犹豫走过去一看,竟真是顾语迟。

    顾语迟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她,秦芳好疑惑着打开食盒。

    竟然是她最喜欢的那家糕点!

    她惊呼出声,看向顾语迟。

    顾语迟微微低着头,拳峰抵在唇畔,眼中有几分笑意。

    秦芳好道:“这是…?给我的?”

    他点头,微微偏过头:“嗯,出去买了些纸笔,路过时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秦芳好开心道:“真是太巧了!我最爱这家的糕点了!刚才我还懊恼自己睡过头了没去成呢!”

    她笑嘻嘻道:“心有灵犀!谢谢你的糕点!”

    他盯着她,嘴角渐渐弯起小小的弧度。

    二人闲聊几句便分开了。

    不远处,有几个人远远看着。

    见两人分开,皆窃窃私语起来。

    那日同顾语迟分开后,秦芳好接连几天总能碰到他。

    她十分纳闷:“你最近很闲吗?怎的天天能在园子里碰到你。”

    顾语迟道:“恰巧路过罢了。”

    秦芳好没多想,点点头走掉了。

    她像往常一样穿过垂着挂画的长长连廊,但奇怪的事,一路上碰到的人看到她后都窃窃私语起来。

    秦芳好皱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晚间吃过饭后,颜书音忽的来到她屋里,说有事找她。

    秦芳好为她倒了杯茶,笑着问:“有什么好事找我?”

    颜书音难得撇撇嘴:“这次可能不是好事。你知道吗,最近书院里都传你和顾语迟走得很近,二人私下有男女私情。”

    秦芳好一口茶水喷出来,吓得颜书音从凳子上跳起来。

    她难以置信:“我跟谁?顾语迟?我俩说话的次数还不如我跟司徒安陆翊他们聊的多!”

    颜书音点点头:“我们听了此事也觉得很纳闷。我问了那些乱说话的人,她们说好像是从男学生那里传的。”

    她愤恨道:“他们说得不堪入耳多了,这群人怕是早就嫉妒上顾语迟了,现在逮着一些风声就捕风捉影造起谣来!”

    秦芳好明白了,这群男子早就看顾语迟不顺眼了,但往常他总是独来独往,他们也没找到话柄来嘴碎。

    如今顾语迟和秦芳好熟悉起来,便逮着机会中伤他。

    秦芳好一脸便秘的表情,她转而安慰起颜书音:“捕风捉影的事何必记挂在心,我秦芳好身正不怕影子斜。”

    颜书音担忧看着她:“可是…这毕竟影响你女儿家的声誉。而且先生要是信了就不好了。”

    秦芳好淡淡道:“女儿家的声誉比外面的雪还脆弱,本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只是抵不过有人拿这个当枷锁,这东西不晓得害了多少女子。”

    颜书音被她这一番说辞惊到,她极为赞同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该成为枷锁的加害者。只是那群嘴碎的人真是让人不爽!”

    秦芳好道:“先生们都不是那种不辩是非的人,他们自然明白真相。流言总会过去的,只要他们不跳到我面前来,我只当他们在放屁。”

    换做盛京她早就打得他们哭天喊地了,可惜书院不能动手,唉。

    颜书音本是来劝她,最后反倒叫她安慰一番,但她见秦芳好这满不在意的样子,便也安心离开了。

    另一边,陆翊听说此事后也跑找顾语迟。

    他三分好奇七分气愤,怎的会有这样的谣言?

    陆翊:“你不知道我下午听司徒安说起这事有多震惊!”

    他试探道:“你真跟她好了?”

    顾语迟冷下脸,极快否认道:“没有。”

    陆翊气愤道:“我就说吧!你还不如我跟她熟呢,这群人,别让我逮住是哪个红眼病小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他沉声道:“此事是我给她添麻烦了。”本来这恶意是冲着他来的。

    陆翊:“唔…说麻烦也算不上,毕竟莫须有的事,就怕先生们信了,书院不是严禁男女私情嘛…只是那群人像苍蝇一样嗡嗡,真叫人恶心!”

    顾语迟面无表情,眼眸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半晌,他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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