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

    达芙妮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好奇地问我:“你还不去睡觉吗?已经很晚了。”

    我的羽毛笔沾了点漂亮的变色墨水,正在本子上抄写我魔药课整理的笔记。我抬头看着达芙妮,指了指旁边从西奥多那里借来的魔法史笔记。

    “达菲,等我看完西奥多的笔记,我就去睡觉。寝室的灯光没有这里的明亮。”

    达芙轻叹了一句:“你真努力。”随后离开了休息室,只是她没走多久,又拿着一个漂亮的蓝铃花火焰罐走了回来,蓝色的火焰在罐中轻轻跳跃。

    “休息室有点冷,用这个暖暖手。”

    我接过放在身边,感觉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瞬间暖和了不少。

    “达菲,谢谢你。”我笑着说。

    达芙妮向我摆摆手,声音带着倦意:“那我先去睡觉了,你也记得早点睡觉。”

    我继续看着西奥多的魔法史笔记,思考着该怎么把这些复杂又相似的名字一个个都记住。

    由于是周末,休息室的人寥寥无几,大家大都待在寝室。周围静悄悄的,我听着火焰的噼里啪啦声,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黑湖里时不时传来的微弱水流声,内心感觉到一阵安心。

    在这样的环境里,似乎魔法史的笔记也不再那么晦涩难懂了。

    正看到入神时,突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我从书本里回神,发现西奥多手上拿着一张毛绒绒的毯子,一脸无奈地站在我身旁。

    “我叫了你好几句,你都没听见。”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不过西奥你的笔记……我可能还要再多借一天,我星期一之前一定还给你。”

    西奥没说什么,只是把毯子盖在我的腿上,说:“你想借多久都没关系,快十一点了,早点睡吧。”

    “好,我看完这几页就去睡。”我又说,“你也早点睡。晚安,西奥。”

    “晚安,克莱。”

    西奥多离开后,我才发觉偌大的休息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墙上古老挂钟的分针正缓慢移动,时针停在十和十一中间。

    我合上书本,把羊皮纸,变色墨水,羽毛笔什么的通通扔进了一个小羊绒袋子里。袋子被施展了无痕伸展咒,因此它装下了比它大那么多的东西,却轻巧得像什么也没装。

    我刚走出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就碰到了在门口等着我的法兰。

    我有点惊讶地问他:“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我才刚刚到,你出来得很快。”法兰笑着看了一下他手上的手表,“你看,离我们约定的十一点还差十分钟呢。”

    “那快走吧,虽然还没到宵禁时间,但也快了。我不想被费尔奇捉住。”我催促道。

    “放心,不会的,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省去一段路程,它的出口就在图书馆附近。”法兰走得自信无比,向我打着包票,只要跟着他走,就不会迷路。

    他带我来到一副画像面前,画像中的男子看到法兰,立刻露出熟稔的表情,打趣道:“法兰,你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个新面孔。”

    “是的,多洛切,先别废话了,让我们进去吧。快到宵禁时间了。”法兰说话毫不客气。

    画像上的人嘀嘀咕咕地向旁边移动,露出了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小洞口。

    我跟着法兰走了进去,这个洞口最开始能勉强让我直着身子通过,到最后得半弯着腰才行,而走在我前面的法兰都快蹲着走了。

    爬到一半,面前出现了两个岔路口,法兰带着我爬向了左边那个更窄的洞口。

    他一边费力地爬着,一边向跟在身后的我说:“右边的那条路是通向黑湖的,你下次要是不想走城堡大门出去,就可以走那条路。”

    我想,我应该不会走这条路,毕竟我怎么会放着好好的城堡大门不走,而选择来爬这么一条狭窄的小道。

    好在这段小道只持续了一小段,后面一段路开始空旷起来,法兰站起来走动都绰绰有余。

    法兰摸索着尽头的一面石墙,上下动了两下,石墙轰然打开了。

    图书馆黑漆漆的,法兰掏出魔杖,用了一个“荧光闪烁”,魔杖顶端发出了一点光,这能够让我们看清前方的路,又不至于太显眼。

    禁书区就在图书馆的后部分区域,也许是为了阻拦学生,或带着警告意味,绳子把禁书区的书籍和普通藏书区分开了。

    我终于明白禁书区为什么叫做禁书区了,这里的书有的会发出蛊惑人心的声音,有的书封蠕动着仿佛活物。

    有几本书我甚至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可不正常。

    法兰低声问:“你知道你要找的那本书放在哪里吗?”

    我看着浩如烟海的书籍,头疼的摇摇头:“我没来过禁书区,找起来恐怕有点困难。”

    法兰安慰我说:“没关系。我们时间还有很多,你慢慢找。明天是周末。”

    虽然法兰嘴上这么说,但我仍然觉得不能耽误他休息,况且回去晚了,我也怕打扰达芙妮休息。

    我随机抽出一本书,却听到如狗吠一般的声音,这在寂静的图书馆,出现的声音无疑是致命的。这会引来费尔奇。

    我手忙脚乱地给它塞回原来的位置,和法兰在微弱的荧光闪烁的光下相视一笑。

    只是这次找书得更加小心了,不是每次都会足够好运,我也不敢在随便把书本从书架上抽出来了。只能通过破烂的书脊来模糊辨认出书籍内容和什么相关,就这样连猜到蒙,最后运气好的找到了一本和“灵魂”有关的书籍。

    尽管它并不是我最开始想找的书,但那也无所谓了。

    当我想把那本书抽出来时,它猛然尖叫起来,这声尖叫比之前错误抽出来的那本书叫得更大声,更恐怖,也更加凄厉。

    法兰几乎是在我把它塞回书架的那一刻,就抓住我的手,开始狂奔。

    得益于我的反应迅速和法兰的警惕,几乎在我们离开图书馆的下一秒,就传来了费尔奇的怒吼:“你们跑不掉的。”

    法兰带着我左拐右拐,闯进了一间废弃教室才停下。

    法兰气都没理顺,大口喘着气,兴冲冲地说:“克莱,跟你夜游太好玩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跑得这么狼狈过了。”

    我还有些没缓过神,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狂跳。听到他的话,不禁惊奇于法兰的乐观心态。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没拿到禁书区的书。”

    法兰耸耸肩:“这也没办法,你手气太差了,拿的两本书,一本叫得比一本大声。”

    我有些哭笑不得,开始打量闯进来的这间暂时的“庇护所”,我看见了一面华丽而气派的镜子,它放在这样一间教室里明显是奇怪且突兀的。

    “那是什么?” 我指着法兰身后的镜子,询问法兰,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不知道。我们过去瞧瞧看。” 他提议道。

    我们慢慢走进镜子,法兰走在我的前头,我手里攥着魔杖,警惕地盯着那面镜子。

    法兰惊呼出声:“哇!”

    “怎么了吗?”

    “我看见我长大后的样子了,还有……”他的脸红了,说话吞吞吐吐起来。

    “还有什么?”我有些好奇。

    法兰想拦住我,他说:“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一面镜子。”

    他这样我更好奇了,这面镜子究竟是让他看见了什么。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转身想离开,嘴上说着:“好吧,既然你不让我看,那我们就走吧。”

    法兰听到我的答复,松了口气。

    我趁他放松警惕的一瞬间,从旁边绕到了镜子前。

    法兰说他看见了他长大的以后的样子,而我看见的分明是……克洛伊。

    她微笑的看着我,唯一让我觉得疑惑的是她那头漂亮的橘红色头发变成亚麻金发色。

    法兰走到我身旁,开玩笑地“责备”我:“你已经成为一条阴险狡诈的小蛇了。”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睛里的泪水掉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你长大……”法兰解释着,结果瞥见了我眼角滑落的泪水。

    慌了神地开始安慰我:“我们两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好吧,这面镜子展现出来的东西对你来说,确实有些为时过早,但是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打断他一连串不知所云的话,说:“我看见了克洛伊了。”

    “克洛伊?你看见的画面没有我吗?”

    “没有。”

    法兰抱了抱我,开玩笑地说:“你怎么这么爱哭啊?小哭包。”

    他嘴上这么说,但手却拍着我的背,一直在耐心安慰着我:“你不是也说过克洛伊会回来见你的吗,又不是永别。”

    我闷闷地回了一声:“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脱离出法兰的怀抱。

    我说:“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法兰推开教室门,确认走廊没有人后,对我招了招手:“走吧,克莱,没人。”

    我们本来应该在三楼的楼梯处告别,但法兰放心不下我,执意要送我到斯莱特林的地窖。他说,我要是自己一个人走,半路被费尔奇捉住了,就是他的过错了。

    于是,我和他商量,一起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就各走各的,这样他减少了被费尔奇捉住的风险,我可以安全走到斯莱特林。

    “今天的冒险到此结束了,晚安。”他笑容灿烂地向我说。

    “晚安。”我看着他上了楼梯,才转身循着楼梯往下走。

    今天晚上提心吊胆了一路,我感觉我现在能粘床就睡。

    正准备走回寝室,却发现在回女寝的必经之路的圆桌上发现了一杯正散着热气的热可可。我看见了一张纸条,漂亮张狂的字迹,我分不出来这是谁,我身边没有一个人是这样的笔迹。

    “克莱,以后要早睡,不要出去乱逛了。晚安。”

    我碰了碰玻璃杯的温度,是能够温暖手,却谈不上烫的温度。

    不由自主地,我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把这杯热可可连同它底下压着的纸条一起带回了寝室。

    我蹑手蹑脚地上了床,躺在床上几乎没多久就陷入了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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