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见

    云容次日一早便坐动车去杭城,不到一小时便到了。云容沿着导航指示走,到滨江商务区一处高楼下,见到了王怡欢。

    对方穿着一套粉色的西服套装,里面是白色雪纺小衬衫,粉色的高跟鞋,拎着一个淡金色的手包,长长的淡卷发,睫毛根根精致微微上翘,唇色是偏橘的红色,精致、惹眼,却不扎眼。

    王怡欢和云容礼貌握手,得知云容是来了解情况的,便如实告知如今公司初创,正在建设当中,直白的说就是暂时没人。不过办公室已经买好了,说完便带她上楼。

    公司在钱江新城新建的超豪华写字楼里,26层一整层,对着浩浩江水和大剧院广场,让人心胸开阔。

    办公室挑高很高,顶天立地的玻璃幕墙环住整个立面,颇有一种影视剧里豪华公寓的感觉。但又有些空旷,虽说做好了分区,装修也都全部完成,甚至茶水间都一应俱全,休息区沙发还有艺术感十足的设计和漂亮的跳色。但依旧有些诡异。

    太空旷了,巨大的办公空间里只有王怡欢和云容两个人。

    云容有些咋舌,问王怡欢说:“欢姐,我们公司规模很大吗?我看这一整层都是我们公司。”

    王怡欢点头:“不算大,除了你以外,准备再签20个新人,男女各半,慢慢培育。”

    云容打量了一下空落落的办公空间,犹豫着开口:“那……需要这么大的场地吗?场地费不便宜吧?”

    王怡欢笑着捋了一把刘海,和云容说:“我不知道贵不贵,不过这层楼已经被我们买下来了,没有别的费用了。我们公司投资人现金流还不错,她说趁着如今钱江板块便宜,买比租划算。”

    王怡欢走到一处沙发前坐了下来,拿着手包微微遮挡正午的阳光,对着云容摊手,“来的那天我也意外,中介只是带我们转转,还在和她说空间可以灵活分区的事情,她说不用了,这一层她都要。”

    云容倒吸一口凉气,真是财大气粗。云容问:“你说的那个投资人,是秦听澜嘛?”

    王怡欢听她的话眼睛一亮,她放下手包,站起身走到云容身边,饶有兴趣的样子,“你认识她?”

    认识吗?当然认识。

    一个突然走入云容生命的人,一个忽然离开云容生活的人。

    是云容尚未开口,便无疾而终的暗恋……

    云容第一次见秦听澜,是在六年前。云容刚刚进入大学,对大学生活充满兴趣,尤其是其中的一个创业社团——做古风歌曲线下活动的创业团体。

    她一直喜欢古风歌,但那是一两年内才兴起的互联网娱乐,因为市场很小,大部分会和武侠小说、仙侠游戏捆绑。网友们彼此作为“同好”,填词作曲,形成小小的网络社区。但是大部分制作较为粗糙,毕竟太过古早,当时还是09年,最出名的都是游戏配曲的填词后二次演绎。后续看来,古风歌曲的早年市场里,版权一直是个隐形问题。

    但当时的云容还不清楚这些,只知晓她是爱着这种音乐的,也是爱着这个团体的。她内心深处有一株小小的火苗,希望这种音乐可以传播的更广、自己国家风格的音乐,能够得到更多人的喜欢,让此类作品从小众走向大众。

    落地一点的说法是:至少能够有一个自己类型的音乐会。

    于是云容在看到有这个类型的创业社团时,云容兴奋、也激动。

    她抛弃了各类社团招新,她放弃了学生会等一堆活动的报名,她在校园网内四处搜索这个古风创业社团的信息,哪怕对方不再纳新,她也希望为自己争取一次加入的机会。

    云容是个行动派,她很快找到了那社团的活动地点,是学校里顶偏僻的一个小礼堂,云容在那守株待兔,等了六天,才遇到那社团开展活动。

    他们借用了校内的仪器模拟舞台搭建,来预计花费和场次调动。

    三个男生在抬着音响设备试音,两个女生在脚手架上举着灯架调整灯光。

    应是两组人之间绊倒了电线,或是脚手架不是很稳,再或者是灯有点重,总之脚手架上的女生重心不稳,险些跌倒下来。

    云容急忙冲上去帮忙扶住脚手架,架子后面也有个女生冲了上来,和云容一起用力,将脚手架稳了上来,上面的女孩子也平衡住了身体,灯被堪堪挂好。

    上面的两个女生急急忙忙的说着“谢谢。”

    云容和两个女生说“不要紧”,就像对面的女生看去,那个女生很高,一米七出头的样子,皮肤很白,她衣袖撸了上去,胳膊肘顶在架子上,擦出一片血迹。

    云容被那白皙皮肤上的殷红血痕惊了一下,她凑了上去,看着对方的胳膊。

    那人周身环绕着淡淡的荔枝清甜味,应是很淡的香水。离创口近时还有一点血的味道。云容皱眉,声音里也有些关切:“流血了,去医院看看吧。”

    对面女生同云容借了份纸巾,擦了擦伤口,随意回复:“没事,擦破伤罢了,一会涂些碘伏就好。”

    云容有些担心,她前些日子看了部美剧,里面主角被一个铁片划伤,后来伤口溃烂差点丢了性命。云容不好的记忆浮了上来,她说:“别吧,这架子是铁艺制品,万一破伤风呢。反正医院也不远,很快就能回来。”

    对面女生有点无奈的看着云容,但云容一脸认真,好似女生不去云容便不依一般。那女生退让了下来,和云容说:“好吧,我一会就去。”

    云容觉得对面女生在敷衍自己,她先入为主的喜欢了这个社团,也会关注这个社团里的人。云容说:“我觉得学姐不会去的,我陪你去。现在就去。”

    听她们的对话,后面忙碌的人也跟着聚拢过来,想看着那女生伤口如何。

    那女生回头嘱咐:“我不碍事,不用管我,这不是有个学妹陪我吗。”

    那女生挽好袖子,准备出门,和场中众人说:“大家按照原计划把场地搭好,我一会回来和大家一起验收。”

    然后就走了出去。云容背着自己的小包,跟了出去。

    二人打上车,发现女生胳膊上的血没完没了的在流,看起来不严重的擦破伤不该如此,那女生稍微看一下创口,才发现铁片划得伤口极深,只是伤口很细,没有被看出来。

    云容见状急忙又扯了纸巾递给对方,又提醒对方不要用手碰,担心感染。对方笑着谢过。

    那女生再次用纸巾清理好伤口,看着自己止血也没什么效果,不过流血量也不算太大,索性不管了。她笑了一下,笑起来有种破冰碎雪的感觉“伤口还真不小,还好你坚持了去医院。”

    那个女生又对着云容伸出手来,做一个握手的姿势,“认识一下吧,秦听澜。”

    云容跟着握手,对方的手指纤长,在很热的天气里显得有些少见的微凉。云容回复,“学姐好,我是大一新生,云容。”

    两人到了医院,消毒包扎后也打了针,创口很深,险些要缝针,秦听澜疼的眉头一跳一跳的,额前也细细密密沁出汗来,但最多深吸两口气,没呼过一声痛。

    云容觉得,这是个狠人。

    云容坐下来时,才来得及仔细打量秦听澜。

    秦听澜看起来大云容不少,穿着素灰色的高腰西裤,简单的白衬衫把袖扣打开,衣袖撸到小臂,与西裤同色系的收腰马甲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她的头发很随意的扎了个马尾,额前还有碎发流散下来。

    和云容的瓜子脸不同,秦听澜长着一张鹅蛋脸,高眉深目,鼻梁高挺,有些北方人的骨相。因着这张脸好看的缘故,显得她那随意拢起来的头发,都有种发型师做过四五个小时的高级感。

    云容心想,也许这就是媒体杂志常宣传的“高级脸”。

    云容身上还有刚刚脱离高中的稚气,秦听澜好似已然步入社会许久,神色里带着干练和成熟,感觉丝毫不象是校园里的学生。

    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确认医院里的事情全部都结束后,秦听澜和云容一起回到学校。

    经过了医院的“共患难”,秦听澜和云容熟悉了不少。

    秦听澜坐的很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看着云容开口闻讯,“学妹今年大一,应该刚刚结束军训,正是参加活动的时候,怎么会到那么偏僻的小礼堂啊?”

    机会来了。

    云容开门见山:“因为想加入古风歌会创业社团。”

    云容自我介绍,也自我推销,表示自己很喜欢古风歌曲,很喜欢这种社交氛围,也有许多圈中同好,如果将自己拉入创业组的话一定可以请来很多古风圈“大神”,也会有不小的号召力。

    那天午后阳光正好,光打在秦听澜白瓷一样的脸上,她看着自己笑容特别温柔,睫毛的阴影落在脸上都拉出狭长而温柔的影线。她和自己说:“如果你不嫌辛苦的话,可以来试试。”

    一切的开始,都是那时的温柔。

    那该死的温柔。

    那天云容很兴奋,在自己□□群里私戳了一个又一个古风圈内好友,大家也都兴致勃勃,纷纷报名,大家还在论坛、贴吧里将活动闻讯出来,征询一下有多少小伙伴愿意加入。

    活动的位置定在海市旁边的苏市,出了名的江南古城,时间又是周末,交通便利加上假期空闲,网友们纷纷报名要来现场,当天下午网络上就报名出两千多人,他们粗略的将门票定为80一张,完全可以负担成本。云容捧着电脑,将群里的报名表给秦听澜看时,秦听澜也是惊讶得很。

    那时秦听澜解开了皮筋,头发披散下来,本想放松休息一下的样子,看晚了云容整理的报名表格,整个人又支棱了起来,她递给云容一瓶汽水,贴近屏幕看数字,对着云容惊叹:“一下午时间你就邀到这么多人?!他们真的会来吗?”

    得到云容肯定的答复和详细解说后,秦听澜上来一把抱住云容。

    她的手有些微凉,力道不重,却很稳固,她的怀抱很软,带着微甜的荔枝香,那香明明不浓,却像有什么在云容的脑子里炸开了。

    那是黄昏,汽水是甜的,抱她的人也是甜的。

    光是暖的,抱她的人也是微暖的。

    晚夏的蝉鸣似乎停了,时间似乎也在这个怀抱里滞住了。

    始作俑者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走入一个女生的心门,还沉浸在构想落地的喜悦里。

    秦听澜对成员分享着喜悦,给云容满满的夸赞。

    “好厉害啊,云容!”

    后来云容才知道,创业社团原本只做了纸面计划,大家的借助器械也是在核算成本,最后拍摄现场样式便准备结束了。但云容带来的报名表,让计划有了落地的可能。

    那两个月里,云容为社团计划落地带来了可能。

    那两个月里,社团为云容带来了期盼与快乐。

    云容怀揣着期盼去见偷偷喜欢的人,和她一起,协调公司,商讨分账,和网上好友约定时间,甚至是为买票来的网友同好们设计能够长久保存的门票。

    秦听澜会像团队基石一样为所有人兜底,最早到达、最晚离开,大到场地协商机酒预定,小到一个器材转换线问题,她都能铺陈的井井有条。

    秦听澜会永远记得团队里每一个人:会记得云容生理期,给她点热饮;会顾虑到云容忙一下午,给她留一份便当;会在云容接到歌手聚餐后,陪她度过热闹过后的一人清寂;也会在音乐会结束后,和云容一边拆架子,一边拍照留影。

    分明是离别,却在一张又一张的定格照片里,只留下那个初秋的欢乐记忆。

    又是那份妥帖,又是那份温柔。

    细水长流的,润物无声的妥帖和温柔。

    云容细细想来,自己和秦听澜相处不过两个月。

    名为爱慕的种子在心底里悄然生根,在秦听澜的妥帖浇灌下破土发芽。

    后来秦听澜走了,突然之间离云容而去,甚至没有一份道别。

    临近毕业的秦听澜要忙于新的工作,要奔向新的地方。

    但云容心底破土发芽的幼苗呢?它失去了浇灌,被忽然间晾在荒野上。

    但云容知道,哪怕是6年后,那株幼苗已然还活着。

    秦听澜……云容叹了口气,自己有些没出息,至今没有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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