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再相会

    救命,世界是巨大的秦听澜。

    云容觉着可能是最近相对距离近了,容易日思夜盼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云容在手边拿了杯酒,一口闷了大半杯,咽下去后才意识到忘了拿顾琳安排好的果汁。她灌的是长岛冰茶,味甜,带着点沁口的凉,后劲却不弱。

    云容眼前的景象更模糊了。

    模糊到发现那人朝自己走过来了。

    对方穿的很休闲,黑色阔腿裤的质地很好,走起路来有点像穿的裙子,配一件金棕色丝质小衫,衣衫在腰际系了个扣子,一下子拉起艺术风范。她好似穿了高跟鞋,本就不矮的个子显得更高了一些。

    云容的实现开始发虚,周围逐渐重影晃动,那人带着重影,坐到自己身前,很礼貌的和自己点了点头。

    好可爱,点头看起来都带着三四个重影。

    周围又飘来云容熟悉的荔枝微甜味。

    糟了,好像是真人来了。

    云容使劲揉一把眼睛,终于聚焦了起来,看着对方的眉眼五官,就是记忆里抹不去的人。

    该叫她什么?更适合、更体面些?

    不要太傻了,云容告诉自己。

    做人傻已经很丢脸了,不要被人发现自己傻。

    见她没有说话,对面的人先开了口,她声音很轻,像是也沉吟了许久才开口似的:“好久不见,云容。”

    嚯,她还记得自己。更尴尬了,云容这下都不好再装鸵鸟,看起来必须打招呼。

    云容在一堆选择里,选了一个相对最安全的回应方式:“秦总好。”

    对面的人静静地坐在这里,好像有点失落,但又好像不是,灯光晃的云容难受,对面的人又出现了重影,也许那份失落是自己的错觉。

    但至少可以确定,那人是秦听澜了。

    秦听澜沉默了一小会,接过侍者送来的酒,抿了一口才再次开口,她说:“六年不见,学妹客气了好多。”

    云容心里有一点胀,不知道是喜悦还是难过。

    喜悦有一点,因为那人还记得自己,还记得已然相识六年。意味着这六年自己虽万般努力也抹不去对方,像个对抗记忆的孤独战士。

    但原来自己也被对方记得。算得上是——扯平了。

    显得她的无法忘却没那么可笑。

    难过也有一点,这样长久的时间里,她可以告诉自己,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情,得不到回应也是自己的事情。对方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离开也无需知会,这也是正常的行为。

    但对方记得,既然记得,哪怕只是朋友,离别时都没有一次告别。就突然之间,在最信任亲密的时候,彻底别离。

    喜悦与难过像是两个小人,在云容心口打架,你一拳我一脚,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云容心口有点钝。

    最终两个小人握手言和,为了保护她柔嫩的心,齐心协力在她心房外筑上一座堤坝,告诫她:眼前这女人擅长处理事务,也擅长照看他人,别沉沦,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云容又吨了一大口酒,冰凉的感觉刺激了神经,她让自己体面的、礼貌的、有一说一的回复,“学姐好。”

    长岛冰茶被她两口干掉了,胃后知后觉的有些灼热,秦听澜看出来了不对劲,把她手里的杯子拿开,温声提示她:“你喝太急了,需要吃点东西养养胃。”

    秦听澜挥手叫来侍者,叫了些粥和酸奶,又叫人将桌前的酒水都撤走。

    王怡欢走到秦听澜处,软着声问她秦老板要不要讲两句,秦听澜摇头婉拒,和王怡欢轻声说:“你是负责人,你说了算,我只是来坐坐。”

    王怡欢瞟着秦听澜,说话好似意有所指,问她:“坐坐还是看人啊?”

    秦听澜低头喝酒,不回复。

    王怡欢抢过她的酒杯,提示这不解风情的女人,“行了,没看出她有点醉嘛,你再喝酒,谁照顾她?”

    说完王怡欢又推了一把秦听澜,王怡欢打着眼色:“干坐着干嘛,没什么事送人回家啊。”

    云容想说不用,她们并没有那么熟,毕竟六年不见了,当年也是泛泛之交。但脑子里天旋地转的,刚一开口,鼻子发酸,有种想吐的冲动。

    云容准备往洗手间跑,秦听澜紧跟了上来,声音很轻的回复,不知是回复王怡欢,还是说给自己听。秦听澜说:“我送她回去。”

    秦听澜扶着云容去洗手间,拍着云容的背试着让云容吐出来,不过干呕了半天也吐不出来。洗手间外面是大理石包裹的整个房间,通身理石的卡槽里还放着一次性洗脸面巾和擦手纸巾。秦听澜帮云容打湿一张面巾,递给云容。

    云容胡乱擦了把脸,身子愈发沉,有些站不住,在她打晃之前,秦听澜凑了过来,撑住了云容。

    秦听澜打了个电话,叫人来帮她开车,问云容家住在哪里,她送云容回家。

    挂了电话,秦听澜问云容家在哪里?

    云容知道不该是强撑的时候,回家睡觉才是最优解,她掏出门卡,递给秦听澜,小声说话:“观云杭城,D座201。”

    云容的世界开始旋转了,秦听澜也出现了重影,跟着光怪陆离的世界一起一起头下脚上的转了四五圈。云容感觉这世界没有重心,她不知道应该踏脚落在哪里才是对的,每一脚都像踩在棉花上,根本撑不住身体,每走一步身子都往下掉。

    每次掉落前都会被那个带着淡荔枝香的女人捞起来,稳住身子,尽力在不逾矩的情况下让自己靠着她。

    喵的,又是这该死的妥帖与温柔。

    云容感觉自己像一条鱼,会被这种饵料弯钩钓了又钓。

    真是够了。

    车来了,云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上车的,或者被人扶上车的,甚至是被人半抱半扶带上车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很热,对方的身体有些凉,她下意识的想贴上去。但云容的意识还活着一些,在她脑子里拼命呐喊:云容,你要活得体面些!不要丢脸!

    云容觉得残存的意识说的很有道理,她强迫自己离秦听澜远些,靠着车门,打开车窗,呼呼的吹着晚风。

    还不到八月,这见鬼的杭城,晚风都热得要死。

    云容把手伸出去,想带着风多吹一会。秦听澜把她捞回了车里,把窗子关好。有些皱眉的和云容说话:“别伸手出去,危险。”

    车窗被关了,云容唤醒意识的催化剂消失了,酒精发挥了她的效力,她的意识被按在了大脑深处,陷入了沉睡。

    云容又感觉很热,胸腔像是有一团火烧了起来,她想喝水,想吃冰的,想贴一些温凉柔软的东西,化开那一团火。

    有温凉柔软的手贴到了她的额前,给她降了降温,但她觉得不够,还不够……

    很淡的荔枝香环绕了过来,该死,这荔枝的微甜香气怎么这么淡啊,什么牌子的香水,这人一个月只喷一泵嘛?她总想闻个痛快,却总是不够。

    云容的下巴搭上了秦听澜的颈窝,闻着她后颈散发出来的味道,应是香水点在那里,淡淡的荔枝清香在后颈处相对浓郁一些。云容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好似一僵,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云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云容好像是醉了,感官很不敏感,意识也陷入了沉睡,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

    对不对的,管它呢,云容忘了。

    这荔枝清甜香,很好闻。

    秦听澜敲了敲前排座椅,车子中间的隔板落下,阻隔了车内空间。云容好像听见秦听澜叫自己名字:“云容?云容?还好吗?睡了吗?”

    睡了吗?好像是吧。

    云容刚刚陷入沉睡,就被人强行唤醒。有个人将她抱出了车外,对面人好像也有些站不住,扶着云容胳膊把她往电梯里带。

    云容睁了一下眼,看到那人是秦听澜,觉得是安全的,又闭上了眼睛。

    学姐,总不会害她。

    秦听澜刷了门卡上电梯,回家进门,看着??♂?不小的格局,不确认云容是不是独居,问云容:“你住哪个房间?”

    云容迷迷糊糊回答:“主卧,谢谢。”

    秦听澜看着云容轻笑,好有礼貌啊,醉的都不省人事了,还有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秦听澜打湿了毛巾,给云容擦脸,她的手是凉的,还带着水汽,指腹按在云容脸上很温柔,很舒服。

    云容胸前涨热的厉害,也想被凉凉的毛巾擦过,她开始扯自己的雪纺小衬衫。那扣子实在是没眼色,扯了好几下都扯不开,云容燥热的厉害,想着把衣服撕下去算了。

    秦听澜按住云容的手,软着嗓子和她说:“别扯它了,云容,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换个睡衣?”

    云容点头,她的意识已经睡着了,在回家前确认送自己回来的是秦听澜时,危险那根弦就松掉了。秦听澜没有危险。

    对方的手来帮她解开衣袖,没醉酒的人到底是手指灵活,三两下就除掉了小衬衫。秦听澜拿来一套丝质宽松吊带长睡衣,给云容套上。隔着睡衣帮云容脱掉了内衣和裙子,感觉还挺麻烦的,也不知对方怎么处理的。

    秦听澜又打湿了毛巾,给她擦燥热的手,还在提示她:“云容,不要睡,我给你叫了粥和点心,吃一点垫一垫胃,不然夜里会难受。”

    吃什么啊,她不想吃,她只想睡觉。趁着还没撒酒疯的时候,睡觉是最体面的事。

    云容从没有醉过,不知道醉后是什么样子,但她知道,她那个开厂的老爹,应酬后回家没一次不丢人的。这东西说不好会遗传,她告诉自己:快睡吧。

    秦听澜这家伙,却不肯让她睡。

    秦听澜好像脱了她的鞋袜,还另外打湿了一条毛巾给她擦了脚。又转头洗了手,告诉她粥和点心都到了,起来吃点东西。

    云容胸腔火热,恨不得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她一点点心都不想吃,最多喝口粥。可那粥是热的,越喝胸口越热,老爹醉酒后胡乱行动的危险信号又发了出来,云容尽力了,用尽最后的理智,提醒秦听澜可以离开了,其余的她能照顾好自己。

    秦听澜说:“我看着你吃完再走。”

    云容拨开粥碗,难受的蜷缩起身子:“我不想喝!”

    秦听澜却像极了有耐心的姐姐,抱着云容坐起来,“别这样躺着,万一吐出来容易呛到。”

    云容的理智被消磨尽了,剩下的都是究竟控制后的本能。何况,是对方自己不走的。

    对方的手是温凉的,刚刚打湿过毛巾,擦干净自己的脸和手,指腹很温柔,摩挲过自己的皮肤很舒服。身上的荔枝味很清甜,没有一点点气味上的攻击感,环绕着让人想继续探索,和六年前的感觉一模一样。

    云容抱起了对方,胸前也是软的,绸质的小衫微凉,身体丰盈处分外柔软,贴合了云容的贴入。

    云容的手环住了秦听澜的腰肢,下巴又贴到了秦听澜的颈窝里,云容醉了,但也能感受到秦听澜的耳廓侧颈迅速的烫了起来,好像还起了一片小栗子。

    云容动了动下巴,贴的再深一些,找寻清凉的地方,不过好似她曾到哪,对方的身体烫到哪,云容找不到更凉的地方了。不过还好,那种清甜感更浓郁了些,环绕住了她。

    一双手扶上了云容的肩膀,好似要推开她,云容抗拒的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要推开她?是要像之前一样离开吗?

    可是若要离开,只是陌生人,却为什么又要对她那么好,让她忘不掉呢。

    云容抬起头,看着眼前逐渐重影的秦听澜,还是很好看的人,白瓷一样的皮肤,高眉深目,凤眼很长,却也不小,卧蚕很漂亮,鼻子也很挺俏,只是现在出现了两道重影。

    云容的手抬起来,重重的将两道重影按成了同一张脸。苦笑着问那张脸:“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好像不对,不过云容的脑子浑酱酱的,凭着本能想到哪里问到哪里,“对我好……还是你对谁都这么好啊?”

    还要问什么来着?好像有一箩筐话想问,早知道就不该喝那么多酒,现在一件事都想不起来了。

    云容靠在秦听澜肩膀上,呢喃出最后的话语:“为什么不出一声就走啊,我那么……那么……”

    我那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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