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困顿

    “魔种楚镝鸣,你可认罪!”

    悬崖之上,上百家仙道宗门旗风猎猎,为首的仙督观督主剑指骄阳,发出诛魔之战的第一声问责,其威压震慑百里生灵,令人生畏。

    楚镝鸣部下尽亡,如今只剩他一人四面楚歌,与笼中困兽无异。可在仙门百家的围猎下,他的情绪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站在峭壁的最高点瞧着天上的太阳,感受着刺眼的光线逐渐灼烧双瞳。

    或许是很久之后,又或许只是过了一小会儿,他喃喃道:

    “罪?如今境遇不过是我败了,若胜的是本座,有罪的就是诸位了。”

    ”毕竟,试问在场谁手上人命比本座少?”

    “放肆!自古便是邪不胜正,我等皆是为天下苍生,你个魔种不为天道所容,为一己私欲残害生灵竟还敢大放厥词?!”某个宗门的长老唾液横飞,愤慨反驳道。

    “若活下去也算为一己私欲,那在场各位陪我一起殡天呗。”楚镝鸣嬉笑道。

    “你!”

    “世人写故事总爱中断在一方的某次落败,这样就能证明那方是反派吗?”楚镝鸣抬起手,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在那里只有光洁一片,一条孤独的生命线蔓延开来,直到掌中厄然中断,是少年短命之相。

    他嗤笑一声:从前年少时坚信所读的圣贤书,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今看来,他这不人不魔的杂碎早就被抛出开外了。

    飓风刮过,有剑铮鸣。

    萧噤之的本命剑将他横腰斩断时,楚镝鸣坦然接受了那阵称得上是撕裂神魂的痛楚,上半截身体狠狠砸在地面,喷涌而出的鲜血却只溅了几滴在那张清俊冷冽的面容上,楚镝鸣盯着不远处长身玉立的青年,盯着他那只踩进血污泥泞的洁白的靴子,缓缓笑了,那口型分明是:

    还没完呢……

    “不……”

    “不!”

    楚旌从梦中惊醒,猛地起身。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仿佛那被腰斩的幻痛还停留在这具身体上。

    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止不住地狂跳,待瞳孔适应时,萧噤之已经举着油灯,来到了他的面前。

    火光把小孩子的眼睛照的亮亮的,里头尽是关切。玉粉雕琢的模样是楚旌熟悉又陌生的,狭长上钩的眼与那个在梦中把他腰斩的年轻人渐渐重合起来。

    那只握着油灯的手凑近,惹得楚旌又是一阵瑟缩,眼里下意识的惊恐还没褪去。

    萧茕察觉到楚旌对他的排斥,站远了一些,用手比划地问他:你没事吧,做噩梦了?

    楚旌愣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抱歉,把你吵醒了吧。”

    萧茕摇头,走到案桌前写了几个字给他看:

    “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楚旌没回答,只是沉默地抬起手,注视着光洁的手掌。

    “小孩儿,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榭春殿拜师,你我应当有过一面之缘。”

    萧茕点头。

    “那时你就不会说话吗?”

    萧噤之在纸上回答道:并非口不能言,只是父母在时曾为我设了封口令,十四岁方可解除。

    目光触及到“父母在时”四个字,楚旌眼神闪烁。萧噤之错会了他的心虚,以为他是因为没瞒住自己而自责,叹了口气:

    我此去琅琊旨在游学,顺便探望祖父,原定一年返程,便是听说家中突逢变故才急着回皖南,谁道半路遇见那些恶人将我掳去。

    他顿笔,思索片刻才别别扭扭在后半段写下:

    今日,噤之醒来本想同师兄道谢,但瞧见师兄状态不大好,噤之就不敢继续叨扰了。

    七月份正式去往天山入学,虽师承非同一人,但两人皆为内门弟子,所拜的梵金道和裴哉又是同门师兄弟,如此萧茕称呼他为师兄是合礼数的。

    楚旌端详着那后半句笔墨加重的话,突然发觉这孩子可爱起来。先前总被原著剧情恐吓着,加上萧茕这打小儿就老气横秋的气质,让楚旌总忘记他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但他很快又费解起来:萧茕似乎并不为父母的惨死而伤心,是因为年纪太小还不理解死亡的含义吗?后来懂事明白阴阳相隔的痛苦,才立誓诛杀楚镝鸣的?

    楚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们两个谁更可怜一些,他上前摸了摸萧噤之的头发,软软的,顺滑的像某种动物幼崽的毛发,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无所谓了,只要瞒住他小命就能保住,就算瞒不住,距离原书大结局还有十年时间,足够他充分准备后路。

    他把萧噤之揽在怀里轻声哄了哄,道:“乖,师兄明日就带你回天山。”

    ……

    南朝古寺望春重,难留北往作客人。

    此一去,一晃便是六载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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