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未箐在办公室等着,明明到了时间,于琼却不见过来。
“嘟嘟嘟......”
“嘟嘟嘟......”
于琼那边接过电话,声音哽咽:“喂?猫死了!冯未箐,我的猫死了。呜呜呜......”
“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于琼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蜷缩着。
冯未箐远远看着,她有些搞不懂了——
明明于琼每天想的都是怎样虐杀它,为何现在如此悲伤。
冯未箐不懂。
她无法理解,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动摇了,或许,导师的观点可能是对的。
“一只猫而已,至于吗?”
冯未箐开口了。如果换个人,冯未箐一定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但就因为对方是于琼,所以,她很想知道。
于琼眼睛通红,哑着嗓子:“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哭。”
“他依赖我,即便我不待见他,但是......他的世界里只有我。没有人再比他更需要我了。”
于琼想起了白猫,又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明明她最讨厌的就是父母这样的人,可是,自己现在这样,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恍惚之间,于琼看到白猫在自己的脚边使劲的蹭,任由自己如何厌烦,也不曾离开。
于琼的记忆开始重叠,她看到自己拖着一身伤,小心翼翼的跟着妈妈,而身后的爸爸离自己越来越远,那张熟悉的脸也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见,继而,凭空出现一张新的脸。
“琼,乖女儿,怎么哭成这样?”
于琼被现实的声音拉回来,眼眶里的泪被排出,面前的脸变得愈发清晰。
【多讽刺啊!】
于琼忍不住笑了,是苦笑,是嘲讽,亦是无可奈何。
“你来做什么?父亲!”
那双掺水的漂亮眸子,毫不掩饰的盯着对方,把父亲二字说的字正腔圆,弄得于东晖有些不好意思。
于东晖:“琼儿,你也知道,最近医院忙,爸腾不出空,爸不是故意的。”
于琼冷笑一声,像是自嘲,“呵~到底是腾不出空,还是不想腾?”
“你说什么?于琼,你别太放肆了,我是你爹!”
“我宁愿没你这个爹!”
“啪!”一个巴掌落到于琼脸上。
于琼没有防备,还在说话的舌头咬出血来。
浓重的铁锈味,四散蔓延,直到布满整个口腔。
于琼咽下去:“爸,那女人的财产还在我手上,当然,也包括您老住的那栋别墅。”
于东晖突然意识到,自己女儿已经成年了,不再是需要监护人的孩子了。
现在只要于琼想,就可以合法继承前妻遗产。他突然慌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爸可以解释的,爸刚刚气糊涂了,没忍住才......”
于琼打断他:“别演了,滚回你家,否则我现在就去法院。”
于东晖吃了瘪,只好作罢。
于琼回头,对上冯卫青的眼睛,又坐回她身边。
“让你看笑话了。”
冯未箐磨搓着她的唇,于琼顿时红了脸。
直到看到冯未箐手上的血,她才想起,自己刚刚流血了,冯未箐只不过是帮她擦血而已。
医院里,灯火通明,空调的暖风吹过头顶。
“坐吧。”冯未箐沏了杯茶给她递过去。
“我去整理一下档案室的资料,你先坐会。”
于琼:“好。”
于琼喝了几口茶,突然房间里一片漆黑。
“砰!”茶杯碎了一地。
“冯未箐?冯未箐!你在吗?求你,回来。”
“妈?不!不!”
“别打我妈,我错了,别过来。”
“啊啊啊啊啊——”
突然,房门打开,屋子里又来电了。
“琼,你还好吗?”
“冯未箐抱我!”
冯未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扑倒在地,按着脸,扯下衣领,咬了脖子。
“嘶——于琼你疯了?”
冯未箐的脸上沾满了血,“你受伤了,怎么......”冯未箐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了地板上的碎玻璃,透明的玻璃染上鲜艳的红色,惹人厌烦。
“啧!”
“于琼?”
于琼瘫在她身上,没有反应。
冯未箐把人抱起,放到沙发上。
她忍住烦躁,清理了碎玻璃,又把茶几上的茶叶全都扔进垃圾桶。
弄完这些之后,冯未箐看了摄影机,把那些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删了。
她太偏激了!
冯未箐蹲在于琼旁边,她从未这么烦躁过。
凌晨三点多,于琼醒了。
难得的是,冯未箐守在一边。
“嘶——好疼!”
【纱布?我的手受伤了?】
冯未箐一睁眼,就看到于琼在拆纱布,“别乱动。刚上的药。”
虽然但是......于琼已经拆了,冯未箐无奈,只好重新包扎。
“对不起。”
于琼收回手,“冯未箐,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
于琼解开潦草的绷带,熟练的给自己重新包扎。
“那些资料不做数的。”
冯未箐:“......”
“我说谎了!我对刘医生说的那些全都是假话。”
“第一次遇见小猫的那天,他受了伤,我没有想理他的,只是......不知为何,他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一直跟着我。”
时间回到过去:
xxxx23日,
风比今天大的多。
“喂,你想死啊?跟着我做什么?”
于琼本能的想要踢开小猫。
却在紧要关头,突然停手。
【会死吧?】于琼心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轻轻一脚,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啧!”
或许是命中注定——
小猫颤颤巍巍,满身泥泞,和那天晚上死在宿舍楼下的白猫,一般无二。此时,一个荒诞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于琼的脑海。
她想用这个小家伙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
时间回到现在:
于琼:“所以,我把他带回了家。不是因为善良,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而是,我希望他能让我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冯未箐:“琼,你为什么对高三死的那只白猫,那么上心呢?就像......”
【是你杀的一样?】
“我亲眼看着他死的。”
冯未箐顿了顿:“能和我讲讲吗?不想说,也没关系。”
于琼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
【什么吗?像哄小孩似的!】
“你相信我吗?冯未箐?”
冯未箐点点头。
“不是我做的,就是恰好碰到。”
【恰好碰到怎么会如此在意?】
于琼像是读懂了冯未箐的疑惑,突然低头。
“它很像......陈柠!”
“呼——我做错了事,我要赎罪!”
冯未箐想问于琼,【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但是,当视线落到缠满绷带的手时,冯未箐还是闭嘴了。
于琼回到家,刚开门就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陈柠。
于琼一点也不奇怪,如果陈柠就是凶手的话,那她肯定知道自己的住址。
于琼:“吃饭了吗?”
陈柠没有回复,而是懒散的撑着脑袋,“你好像并不惊讶?”
【明明前几次相见,都和见鬼一样。】
“嘶!”于琼换鞋的时候,不小心用力过猛,弄疼了。
陈柠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对方的手缠满了绷带。
“你受伤了?谁弄得?”
“不小......”
“哈哈哈——”陈柠刚问完,就被自己的问题蠢笑了,还不等于琼作出解释,她就搂起头发,眯眼笑道:“不会是你自己搞得吧?”
于琼:“......”
陈柠:“于琼啊!于琼!你还真是和当年一样,令人作呕。”
一提到【当年】二字,于琼伪装的冷静,在这一刻,乱了套。她再也没办法,对陈柠视若无睹了。
“你想做什么?如果你是要我替你顶罪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顺带一提,尽快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噗——琼是良心发现了吗?”
于琼:“夜深了,外面不安全。二楼那边你熟悉,随便挑一间住下吧。”
陈柠:“于琼,你装什么装?变态再怎么伪装,也不是正常人。别忘了,你欠我的。”
“不用你提醒,我没忘。”
“噗嗤~”
于琼愣在原地,她现在严重怀疑陈柠精神出了问题。
陈柠眯着眼,挑衅道:“对了!琼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自己被警察跟踪了吧?”
于琼转身,二人四目相对。
今天的晚风冷的吓人。
还记得,三年前的六月盛夏——热浪飘浮,半天都吹不动衣袖,除了阳光,连风都格外浮躁。
那是胆怯的陈柠,第一次见到于琼。
炎热的夏季,跑操的学生,累的像狗一样。
陈柠本来身体就差,这么一跑,更是喘不过气。
广播:“有请高二学生代表发言!”
“大家好!我是于琼,来自高二四班。我演讲的题目是——温故知新,学思当下。首先......,其次,......”
陈柠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演讲台,于琼站在那里,就像在发光。
“最后,面对即将迎来的高三,我希望......,祝愿所有的同学,在新的学期,新的开始,都能......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