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冰雪的消融带来汹涌的绿意和点点鹅黄,抬头仰望,又是一年春。」
如同颗颗音符的雨点不约而同地砸向这座平凡的小城,颗颗连成线,绘成春的乐章。洛城是多雨的南方城市代表,似乎是为了给夏天的汹涌做铺垫,春天的洛城雨也不少。
“音音。”赵琴一边打开门一边唤起女儿的小名,将雨伞收好,嘱咐着“最近这几天都下雨,我和你爸明天要去芜城一趟,记得带伞。”
“知道啦!”身着蓝白色校服的简竹音打开二楼那扇白色的木门,“那我晚上回家怎么办,我怕黑欸。”
简竹音从小时候起就格外害怕一个人走夜路,哪怕现在到了16岁,哪怕学校到家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她还是有些担心。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这段时间先叫你维时哥哥陪你上下学。”
风掀动窗户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简竹音走到餐桌旁,拿起桌子上的包子咬了一口,酸菜豆腐馅的,是她最爱吃的口味。
“好吧。”简竹音几口吃掉一个包子,又拿起一旁的牛奶开始喝,“陆维时他乐意不?”
“我们已经和小陆他说好了,他让你每天早上6:00和晚上10:30准时到家门口和校门口等他。”
“早上就不用了吧。”
陆维时是简竹音的邻家哥哥,就比他大一级,也在洛城二中上学,按照网络上时新的叫法,他们算半个青梅竹马。
“让你跟着就跟着。”
“哦。”简竹音看向窗外。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但比起刚才已经小了不少。简竹音吃完早饭,回到卧室大概清点了一下书包里的物品。
“音音,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赵琴开始催促。
“来啦!”简竹音飞快背起书包往楼下跑去。
洛二中作为一所重点高中,对学生一直抓的很严,除了周日下午返校除外,每天早上6:40前就要赶到学校上早读。
春雨似是关乎着绿色生命的绽放,点点滴滴下个不停。简竹音坐在车上若无其事地盯着车窗上的水珠,无声中安排水珠们的较量。
两点一线的生活,简竹音总能从普通中寻找乐趣,这是她的特长之一。
赵琴还在不停叮嘱她,自己和丈夫简之耀不在家要怎么照顾好自己。简竹音兴致缺缺,只是小声答应着。
赵琴和丈夫简之耀经常要去外地出差,简竹音小的时候就把她放陆维时家里,长大了简竹音也就逐渐习惯了一个人,只是一个人走夜路还是不太敢。
赵琴继续唠叨她的“独自在家注意事项”,简竹音也继续看她的水珠田径赛。
不知道赵琴说了第几个注意事项,也数不清多少只水珠被甩离田径场,黑色的小轿车稳稳地停在洛城二中校门口。
“妈妈再见!”时隔一个寒假没见到同学们,简竹音有许多要和小姐妹说的话。匆匆和赵琴告别就拎起白色helloKitty书包跑进了学校。
在赵琴的黑色轿车驶离的那一刻,一辆丰田阿尔法停了下来,打开白色车门,一只限量版AJ踩在洛城二中有些破旧的水泥地上,显得洛城二中这个老校区更加寒碜。正值春初,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在春季的长袖衬衫外套一件外套,陆维时也是如此。黑白色的棒球服套在黑白色的长袖衬衫外,倒也显得和谐。洛城二中只是对校服有要求,针对下半身,只要别太奇葩学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此陆维时早就把学校发的束脚裤不知道扔哪去了,而是选择了一条阔脚裤。
单手拎起书包,陆维时学着动漫里的人物那样只是单肩背着包。
骚包的很。
像一只正在开屏的花孔雀。
简竹音显然不会注意到某只花孔雀的时装秀,再走过一条山茶花小道,她就快抵达高一的教学楼了。
踩在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上,由于行人的匆忙,已经有山茶花被涂抹在小道上,简竹音轻轻嗅了嗅,是淡淡的山茶花香。不同于简竹音家小区的几树红山茶,学校种的是白山茶,在这个朴素的校园中也不显得违和。
在快踏入高一教学楼时,陆维时叫住了简竹音:“简竹音。”陆维时微喘着跑到她身边,伸出手,手心中躺着一支白山茶,“送你的小礼物,开学快乐。”
“神经病。”嘴上这么说着,但简竹音还是接过了那支白山茶,“谢谢,不过我可没礼物给你。”
陆维时微微笑了一下,随即转身就走。
简竹音也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过多停留,很快就转身进了高一(11)班。
“竹音,你怎么才来?”一进班,简竹音的好闺蜜沈微珊就招呼着简竹音坐到自己身边。洛城二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刚开学时在班主任没安排座位之前,座位是可以随便坐的。
简竹音将书包放在课桌上,随手将陆维时给的白山茶放在一边:“今天下雨,开车有点堵。”
沈微珊很快注意到了灰色桌面上的白色山茶:“那你还有心思摘花?”
“朋友给的,说是开学礼物。”
沈微珊没有去纠结简竹音口中的朋友是谁,自顾自地开始整理寒假作业:“我们竹音就是受欢迎啊。”说完,停顿了一下,还是暴露了青春期学生的八卦之心,“别是你哪个情人给的吧?”
“别乱说话。”简竹音将白山茶移到一边。两人都只当这是个玩笑话,没有过多争辩。
经过时间的洗礼,白山茶的边缘有些泛黄,加上下课时简竹音习惯性地那么一趴刚好压住了白山茶,白山茶变得更加狼狈。
自习课,因为是开学第一天的缘故,并没有太多作业,简竹音看起了自己带来的课外书。下课时,简竹音看着旁边泛黄且狼狈的白山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夹到了书里。
往后,就让它暂时充当一下书签吧。
到了晚自习下课,白山茶已经成了薄薄的扁平的一片。
刚开学,班主任廖雨情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等到宣布放学时,连同高二的教学楼几乎都走空了,只有高三那栋还亮着灯。
想着自己和陆维时的约定,简竹音飞快地收拾好东西,不禁加快了脚步。
再次路过山茶花小道,山茶花味已经淡的几乎闻不到。
简竹音走到校门口,并没有看到陆维时的身影。
“喵。”
一声微乎可微的猫叫吸引了简竹音,往校门口转角处走。
转角处,少年半蹲在一只小猫面前,骨节分明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小猫,正是那个别人眼中的邻家好哥哥陆维时。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琥珀色桃花眼此时就那么看着眼前的猫。路灯的白光透过树冠的婆娑在他的脸上打下一小片斑驳,好看的薄唇弯成一个小月牙,随即开口:“看够了吗?”
“喂,我才没偷看你。”简竹音自然地从墙角处走出来,蹲在陆维时旁边,“谁的小猫被你拐来了。”
“流浪的。”说完,陆维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可以回家了吗?”
简竹音最后摸了小猫的脑袋一把,有样学样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吧。”
将近夜晚十一点,洛城二中的校门口却热闹的很,形形色色的夜宵摊子摆在道路两旁,等待着被刚下晚自习的高中生所临幸。
今天洛城二中的晚饭是简竹音最不喜欢吃的白萝卜炖山药,晚饭她并没有吃多少。看见那些香喷喷的烧烤、手抓饼、关东煮……简竹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个小动作明显被陆维时注意到了:“吃夜宵不?今天我请客明天你请客。”
简竹音回了个“OK”的手势,就飞快冲向关东煮摊挑选起来。
一格格的小空间里挤满了丸子、海带结之类的小串。一层雾气弥漫在小锅上方,带出阵阵香气。洁白无瑕的粉丝此时正在一旁的小格子里翻滚着,仿佛有生命一般。
“小姑娘,吃啥?”经营小摊的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大姨。
说真的,简竹音也不知道这些串串具体叫啥,只是用手指点着:“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随后转头寻找陆维时,“陆维时,你要吃什么?”
陆维时慢悠悠地走到摊位边,随意点了几个,接着低头看向简竹音:“没大没小,你应该叫我哥哥。”
简竹音一脸便秘地看向陆维时:“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搞这么恶心一套。”
陆维时:“……”
“你小时候可是一口一个维时哥哥的叫我的,现在又嫌恶心了?”
简竹音继续一脸便秘地盯着陆维时。
陆维时:“……”
两人都是吃饭喜欢细嚼慢咽的,吃完时摊子基本已经走了一部分,学生更是几乎走光。结完账,陆维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再不快点,你明天可以不用起了。”
“好了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走到一半,天空又飘起了小雨。两人撑着伞,一前一后地走在人行道上,时不时拌两句嘴。
走到简竹音家时,陆维时像小时候那样,招了招手:“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