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沈玉濯无法反驳,只能质问回去,“你不还是一样在骗我。”看到荆衡的眼睛,他很烦躁地转过去,“算了,我不想跟你说,你该回哪去回哪去。”

    他想来自己这两个月虽然对他是不怎么样,但还没到让他恨得把自己碎尸万段的地步,趁着这时候赶紧分开,还能救自己一命。

    荆衡声音低沉:“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急着要把我推开。”

    沈玉濯不回答,他觉得自己心脏像一张纸皱成一团。

    荆衡轻轻握住他的手,“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

    沈玉濯自觉他像是欺负人的坏人,但是事实摆在他眼前,他没办法视而不见。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你没做错什么。”

    于是荆衡又顺理成章地跟他回到了沈家,两辆车接连停在院门口,沈青烟从后面车上下来,快步走向两人。

    “荆衡!”他出声,惊喜又恍惚地站在他面前,“原来真的是你,刚才我有些紧张,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但是你记得我以前说的吧,我小时候认识的人就是你……”

    沈玉濯在他靠近过来时,就毫不犹豫地进了院门,不看不听。

    荆衡回答沈青烟,“我记得。”

    沈青烟这才反应过来,“你恢复记忆了?”

    荆衡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担心你,这下你恢复记忆,家人也找到了你,你就不用再受伤害了。”

    沈青烟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荆衡虽然偶尔回应,但一直没有离开。

    回到房间里的沈玉濯静不下心来,恨不得收回自己在车上的那句话,怎么又相信了他还把他带回来。现在看来荆衡是想利用他接触沈青烟吧……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捡回来的流浪狗往别人身上扑,气得他牙痒痒。

    在荆衡进门时,他压下去强烈的情绪,嘴上却忍不住嘲讽,“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荆衡如常地回答。

    你们有共同的回忆,有很多的话题,又是年幼相识的伙伴,迫不得已分开,经历重重磨难终于又相逢……

    真是一出好戏,沈玉濯很想拍手叫好。

    但是他表现出来的,只是静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校长没再要求他们叫家长进办公室,沈玉濯回去上课时也没再看见席哲。

    而此时就在校长办公室,席哲在里面来回走,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会是荆家的人呢……”

    校长看了他几眼犹豫后还是说:“要不然,这件事就算了吧,跟两个孩子计较什么。”

    席哲表情阴冷,“算不了……赵校长,我知道有荆家在你做不了主,我就不麻烦你了,你只帮我做一件事就好……”

    沈玉濯坐在教室,班主任下课后走过来,“校长在外面等你,有事情跟你说。”

    沈玉濯不太情愿,但还是出去了,校长脸上挂着笑容,示意他到教学楼外面人少的地方,语气和蔼地跟他开口,“老师确实是不知道你和那位席老师发生了什么,可能说的话给你带来的一些困扰,在这老师跟你道个歉。”

    沈玉濯拒绝,“不用了校长,我受不起。”

    “你看你,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脾气不好。”校长摇头叹息,“你要学会柔和,你不能跟谁都这么冲。”

    沈玉濯不说话了,校长继续念叨,“我们也不是要害你,就像我之前跟你说那个市里的钢琴比赛,那是音乐协会主办的,你知道席哲是谁吗。”

    没有回答。

    校长自己接着说:“他是音乐协会的副主任,我让他过来见你,是想帮你引荐,说不定他还能给你帮上什么忙……”

    沈玉濯终于出声,“我不需要,我也可以不去。”

    “哎,你不去多可惜啊,你不能因为别人影响你自己的生活。”

    沈玉濯眼里满是讽刺,“别劝了老师,如果他都能当副主任,那这个钢琴比赛也没有去的必要了。”

    他在这方面向来清醒得很。

    “我去上课了,老师再见。”沈玉濯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哎……”校长看着他的身影摇摇头,拿出手机往远处走去,打电话道,“怎么也说不动他,我是没办法了……”

    沈玉濯一进教学楼,迎面就看见荆衡在前面,他回身看了一下后面,有些怀疑地问他,“你不会偷听我说话吧。”

    荆衡:“没听到。”

    “真的?”

    “真的。”

    沈玉濯虽然不太相信,但回想自己没说什么不得了的话,就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

    晚上回家的途中,进入郊区他远远的看到一辆推土机和吊车开出去,他有些奇怪,这地方多少年都没动过土,是有新的住户搬进来了?

    但是越靠近沈家,他心里便越发不安,尤其是看到那片人工林被砍掉出一条五六米宽的路,上面还有重型车轧过的痕迹时,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停车,停车快点!”他对司机大声说。

    还没停稳,沈玉濯就开门跳下去,冲进被砍掉的林子里。

    以往幽静无人的山脚下,此时灯火通明,变成了施工场地,许多戴着头盔身穿工作服的工人在下方忙碌着,还支起了一座很大的篷子。

    周围有很多低矮的土堆,工人从山上的小路往下运东西。

    “住手!”沈玉濯喊住他们,上前抓住一个人问道,“是不是沈振峰让你们来的,他现在在哪儿!”

    工人们都是听命行事,哪里有活就过来干,至于谁是出资他们也不清楚,“沈……不知道啊,应该在上面吧。”他指指山上。

    那个工人看向别人,“那我们还干不干?”

    “别管,接着干就行了。”别人不在意。

    沈玉濯立刻向山上跑去,看到山顶上的景象时,他像是被人当头一击,眼前泛黑,呼吸都不顺畅了。

    院子被拆得七零八落,木屋也被卸掉半边,里面的花都被随意地踢开,倒在地上花和叶子蔫巴着,被踩进了泥土里。

    沈玉濯踉跄地走过去,看到沈振峰和人谈笑,搬运时掉落下的积木落在他前面,他将在脚下滚动着,随后踢到一边。

    沈玉濯两只手死死捏住,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迈动脚步向沈振峰走过去,眼中的血管几乎要爆裂开。

    他此时看不到别的东西,只有恨意。

    在距离沈振峰两步之遥时,荆衡猛地拽住了他的手。

    沈振峰察觉到了,转过身来看到了他,皱眉问,“你怎么来了?”

    和他交谈的人发现了,问这是哪位。

    沈振峰说:“这是,我儿子。”

    “你不是说用爷爷的遗产来换吗……”沈玉濯语气压得很轻,因为他但凡重一点就能听出嗓音颤得厉害。

    “我给你的时间也不短了吧,你找得到吗?拿得出来吗?你要一直找不到,我难道一直等着你不成。”沈振峰丝毫没有歉意。

    “你根本就没想交换,你只是找个借口敷衍我,拖延时间。”沈玉濯看明白了,亏他真的相信了沈振峰,还以为拿到遗产就能留下这间屋子。

    沈振峰旁边的人看情形不对,适时地说:“你们是不是还没商量好,正好时间也晚了,要不让施工的先停下,改日再谈谈?”

    沈振峰不在意地摆手,“不用理他,小孩子闹脾气。”

    沈玉濯一声不吭,转身拦住一个正在搬运的工人,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回院子里,再拦住下一个,再下一个……

    不管是屋子里的旧东西,断掉的木板,装在小车里的沙土……他看到全部都搬了回来。

    一次两次下去,工人们也不好意思再动了,很为难地看向沈振峰二人。

    沈振峰一直没松口,直到荆衡走近来对他说:“沈叔叔,我们该谈一谈了。”

    沈振峰这才对凑在一起的工人挥手,“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都回去吧。”

    “一楼会客厅。”沈振峰说完,和买方一起下了山。

    山上重归于寂静,施工带来的灯都关了,只剩下木屋一侧的照明灯,摇摇欲坠地闪烁着。

    沈玉濯像是一个没了意识的机器人,被下达的指令就是把所有东西放回原位。

    荆衡握住他的两只手臂,面对着他,“明天叫人来搬。”

    沈玉濯手上沾满了灰尘,他低着头,喃喃自语,“你说为什么……因为我不是他亲生的?”

    “但是沈青烟没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在乎过我……”

    “我早就该知道了……”

    荆衡抱住他,无声地安抚着。

    沈玉濯是不想哭的,他的眼泪早就在过去的日子里流完了,但是眼睛很痛。他也不应该靠在荆衡怀中,因为对方不属于他,早晚会离开他。但他还是依靠着。

    …

    凌晨一点,沈玉濯终于睡着了。

    荆衡在黑暗的环境中看了他一眼,走出了房门。

    一楼会客厅,沈振峰眼中有些疲惫,看到人进来,他提起了些精神,“还以为你反悔了。”

    荆衡坐在他对面,很直白地开口,“你想要什么。”

    “真不愧是荆家继承人,说话让人爱听。”沈振峰一笑,抽了口烟吐出来,眼神明暗,“我要加入荆家手里的那个项目。”

    荆衡没有犹豫:“太多了。”

    是交易,但不是得寸进尺。

    “呵……”沈振峰没有接话,盯着荆衡突然问道,“你跟我儿子的关系……是不是太近了。”

    他虽然不经常回来,但家里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况且在商界跟形形色色的人交际那么多年,乱七八糟的事也见得多了,有什么不对劲他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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