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自从异化开始后,天空就再不复从前晴朗。

    它像是同土地一样,被血液浸染得阴红发黑,又偶尔混杂着稍有温度的日光,照在毫无遮拦的肌肤上。

    不过仍然是血红色的暖。

    原本就阴沉的天空在乌云凝聚下更显得密集,仅有的两个路人已经开始加速奔跑,安玙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拉开衣服拉链。

    她的衣服内侧开了两个口,几乎将整件衣服分成了两个口袋,每一边都塞得满满当当。

    她从一边掏出把伞,撑在肩上正打算回家时,发现远处有个女人正坐在个瘸了腿的木椅上,呆呆盯着天空看。

    于是安玙也跑过去,站在她身边呆呆地盯着天空看。

    不过看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东西,只是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安玙从内侧里掏出一双刷干净的雨靴,换下脚上的运动鞋,又拿出红色的塑料袋将它包裹住,塞入口袋。

    她从内侧里掏出早上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干巴又噎挺,硬吃。

    她噎住了,面色狰狞地从内侧里掏出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女人:“......”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都往你口袋里放了些什么?”

    “不记得了。”安玙摇头,“你在看什么?不躲雨吗?”

    女人看着她反问:“为什么要躲?”

    安玙:“那你肯定很有钱。”

    女人:“为什么这么说?”

    安玙:“因为感冒药真的很贵。”

    一两颗就要几百上千呢。

    女人:“......”

    “我只是不明白,我们既然接受了天空带来的阳光和希望。”女人闭上眼,感受雨滴落在皮肤上时的湿润,“为什么不能同样接受它的阴雨和黑暗呢?你难道不觉得只接受正面反馈是一种很自私的行为吗?”

    安玙将女人从头到尾一遍遍打量,真诚发问:“青春期吗?”

    女人:“......很遗憾,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

    安玙:“那你天生就是这样的吗?”

    女人:“什么样?”

    安玙:“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你是在说你自己......”女人睁开眼,一滴雨水正好落在眼睛里,她眯眼将它挤出去。

    “啊。”安玙惊呼,“负面反馈被你拒绝了。”

    女人:“......”

    她疲惫的揉揉眼睛,“你还是第一个说我蠢的。”

    “真的?”安玙再度摇头,“我不信。”

    女人:“有没有人对你说,你很讨人厌。”

    安玙想了会儿:“没有,她只说我是全世界最可爱,最聪明的。”

    女人:“这是你妈妈说的吧。”

    安玙:“不是。”

    “那就是爱人。”女人补充,“一般会说这种话的,只有母亲和爱人。”

    “只有这两种关系吗?”

    “谁知道呢?”女人看着深信不疑的安玙,莫名有些好笑,“怎么,他不爱你?”

    “不。”安玙坚定,“她很爱我。”

    女人:“那你们就是爱人。”

    安玙:“原来如此。”

    女人抱着自己疯狂颤抖,笑到快要直不起腰。

    安玙:“那有人对你说这句话吗?”

    女人笑容暂停,她站直,一米七八的身高足够她俯视撑着伞也不过一米七的安玙,“让你的爱人去看看脑子,他绝对是傻了才会说你可爱这种话。”

    安玙垂下了头:“......她去不了。”

    “为什么?”女人难得恶趣味地追问。

    安玙:“因为她没钱。”

    女人:“......”

    她扭头就走。

    ——

    在最初的生存人员搜索和集结后,生存基地筑造的推进采用的是以三点为角,内部包围再向外延伸的方式。

    也就是由最初的总训练基地为一点,标注好两处建筑还算完好的城市为基地,再由特定的部队分别完成路线探寻,异化物清扫,以及灾后重建。

    同时,三点连接后的内部区域,也就是小型安全所,也会由其她部队进行一步步的探索和清扫,逐步确认安全和完善基础设施,最后再根据情况再确定下一个主要基地。

    直至与其它基地相汇合。

    这个方法虽然最初实施时遇到的风险较大,但一旦建成,便能更大限度地增加人们活动的区域,而不是只局限于基地内部。

    不过也难免有些小地方会疏于管理。

    冯因靠在墙上正迷迷糊糊,忽然被一道细微的咔嚓声惊醒。

    她茫然地扭头,看见眼前的院门开了条缝。

    大型安全基地外都会留下几处安全屋,为外出巡逻的猎人做暂时的休息场所。

    里面只会简单地圈起一块地盘,一处足够躺下几人的房间。

    当然,如果猎人有心思的话,也能在请示后,将这里打理成自己独属的空间。

    不过猎人比起待在安全屋,基本更愿意再多花个几十分钟去到更舒适的基地。

    因此这些地方大多数时间都无人光临。

    只不过今天显然是例外。

    有风穿过,猝不及防地吹开了黑衣人的帽兜,也吹得冯因耳朵微微有些发痒。

    黑衣人的脸在幽蓝的月色下照得轮廓分明,就连发丝都闪着微光。

    她低头,和发愣的冯因撞了个正着。

    她抬手,黑黝黝的枪口直指冯因脑门,手却有些颤抖,“安静,举起手来,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冯因觉得自己应该是有机会反击的,但鬼使神差地,她只是默默举起了双手。

    黑衣人拉上了帽沿,冯因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衣服明显大了几个码,松松垮垮地耷拉着,就连衣袖口都往外翻了几翻才勉强露出削瘦的手腕,“这里还有别人吗?”

    “有。”冯因点头,“她估计睡着了。”

    “我要那辆车的钥匙。”黑衣人言简意赅。

    冯因撇头看向院子里唯一的那辆越野车,面露难色,“没锁......但是我不建议用。”

    “少废话。”黑衣人握着枪的手稍稍放松,“你走前面,去开车。”

    冯因站起身,将近一米八三的身高遮住了几乎全部的月色,将她彻底困在黑暗下。

    黑衣人手顿时抖如筛糠。

    冯因宛若未觉,踱步到车门前时有些为难地顿了顿,随后用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下蹲弯腰低头,用光秃秃的脑袋去顶车门把。

    黑衣人:“......”

    她快步走近,枪口敲了敲冯因的脑袋,用右手拉开车门。

    冯因没动,“我不会开车。”

    黑衣人皱眉:“那你跑驾驶座这边的门来干什么?”

    冯因:“这不是给你开门吗。”

    黑衣人:“......滚吧。”

    她耐心失尽,果断坐上了驾驶位,光线昏暗,但还是能明显看见点火开关上反射着银光的钥匙。

    她紧绷的心难得松了些,刚想要触摸拉杆,漆黑的后座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

    一把折了她的手腕,顺便夺过枪的掌控权。

    黑衣人发出痛呼,门外站着的冯因比她还紧张,手也不举了,脸颊就这样紧贴在玻璃上,“你轻点啊,给人疼成什么样了?”

    后座的人:“......”

    黑衣人:“......”

    压下的帽沿此时彻底遮住了她的脸,却依旧能清楚地看到那颗脑袋艰难地扭过头去看了冯因的方向。

    猜得出表情大概一言难尽。

    “帽子摘下来。”

    略有些疲倦的女声从身后穿来。

    黑衣人惊魂未定地撇了眼指着自己的枪口,又看了眼露出的半个手臂上比冯因还结实的肌肉,果断用还完好的左手掀开了帽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车内的气氛凝固了一瞬。

    车顶的阅读灯被打开,露出后面那张脸庞。

    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冷峻的眉目还带着些困乏,但并没有什么杀意,

    “叫什么名字?”

    “苏......卉。”苏卉这两个字转折得坚硬。

    女人没揭穿,眼神对着门外的人示意:“上车。”

    冯因坐上副驾驶,殷勤地把苏卉的右手腕掰了回去。

    苏卉:“......嘶!”

    这一个两个的,掰人骨头都没个前兆。

    她是真要疼得面目全非了。

    “哎呀不痛不痛哈。”冯因心疼地揉着苏卉的手腕,愤恨地开口,“姓宁的,你下手那么重干什么?”

    苏卉的皮肤被她手上的硬茧磨得难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色苍白地把手抽了回来,“我不搞同,你离我远点。”

    女人:“......”

    好困,好乱,她的头好痛。

    她揉了揉太阳穴,“开车,我吹吹风清醒会儿。”

    苏卉摸不清她们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她有点委屈。

    那女人难道不知道手腕脱臼会疼的么?

    就算刚才被人掰回来了,但还是会很不舒服的呀!

    她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让自己来开车。

    苏卉鼻子一酸,泪水已经蓄在眼眶内要掉不掉。

    女人用枪口敲击她的手,威胁的意味十足。

    冯因急得大吼:“我来开!”

    车内两个人都瞪她一眼。

    苏卉抽着鼻子,越野车在缓慢转了个圈后,离开了这处小院。

    女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车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继续发问:“你从哪来的?”

    “......A102基地。”

    苏卉听见女人笑了,

    “那你打算去哪?”

    “......我不想说。”

    “成年了吧?”

    苏卉皱着眉头,嗯了一声。

    “好。”女人收起枪,“自我介绍一下,B301基地猎人,今年的备选队长官宁蔓。”

    “苏卉,我邀请你加入今年的猎人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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