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肆虐,吹得窗棂咯吱吱的响。
几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被冻得鼻尖通红,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雪地里苦练站桩。
他们原本是冀州的乞儿,青栀的父亲青山在押镖途中瞧见他们可怜,便把他们带回了幽州。
起初只想给他们碗饭吃,不成想这些孩子异常刻苦,每天非拉着青父要跟他苦练武功。
前些日子青父带着人马押镖去了。
他们就每日在院中苦练站桩,即便外面天寒地冻也拉他们不住。
“瞧瞧他们。”青母蓉锦拿着针在自己的鬓边抿了抿,又接着绣起了荷花。
这又是嫌自己在女红上不精益了。
青栀放下手中的绣绷,揉着手腕道:“娘,我练刀法的时候,可比他们还尽心呢。”
“你呀!”蓉锦无奈的摇摇头。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青栀出身镖行世家又颇具慧根,生性就爱舞枪弄棒,才学了几年的刀法,技艺就已不在青山之下了。
可偏偏爹娘只让她浅尝辄止。
请了幽州城内有名的师傅教她女红和琵琶。
青栀见母亲陪着自己做了半日的针线,已然腰酸背痛。
怕她不肯歇着,便劝道:“娘也该叫那些孩子们歇歇,也该叫他们吃了饭再练。”
蓉锦放下手中的活计,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咕咚”一声,一个站桩的孩子栽倒在雪地里。
“成儿,你怎么了成儿?”其他的孩子尖叫着围了上去,有摇胳膊的,有按压人中的。
可成儿咬着牙关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青栀顾不得许多,撇下惊呆了的母亲跑到了成儿旁边,一探他的脉搏及其微弱,嘴唇也逐渐由红变青。
见蓉锦已从房中赶了过来,青栀喊道:“娘,快去煎些瓜蒂来,越快越好。”
蓉锦此时早吓得没了主意,听见叫她煎瓜蒂,忙并手并脚的去了伙房。
见其他人还围着成儿乱叫,青栀吩咐道:“你们两个快去取个盛满冷水的桶,你们三个多弄些雪撒到冷水中,快去!”
几个孩子听着青栀的安排,就觉得有了主意,不再慌乱,一会儿的功夫,一桶冰冷的雪水就到了眼前。
青栀拿出帕子护住成儿的口鼻,让其他的孩子把整桶的雪水都浇到成儿身上。
成儿被冷水打湿,被冻得睫毛微微打颤,紧闭的嘴唇也有些许阖动。
青栀带着众人将他的身子侧了过来,脸朝□□。
将勺子抵住他的牙关,将熬好的瓜蒂汁顺着勺子灌了下去。
刚灌完了半碗,成儿就呕了起来,见呕的不那么厉害了,青栀又接连给他灌了三碗瓜蒂。
成儿呕了半晌,终于有了点力气,有气无力的说道:“冷,冷。”
青栀见成儿已有些意识,忙叫几人将他抬进屋内,让他们给成儿换了身干爽的衣衫。
趁着他还有些气力的时候,连喂了他几颗解毒丸。
还未来得及问成儿来龙去脉,牙差已经将屋子围了起来。
隔壁镖行的胡二指着青栀一家说道:“就是她们一家拐带人口,见事情败露又要毒杀证人。”
牙差不由分说,将青栀一众人等押解起来就要带去天牢。
青栀拦下众人,对着牙差说道:“大人且慢,此事尚未分明何以将我一众人等下狱?”
牙差微微一怔,随即指着胡二和成儿:“人证、物证均在,还有什么可辩驳的?带走她们!”
青栀拦住家人,向牙差质问道:“刚问大人可有海捕文书?”
牙差却不再搭话,反而催促起手下抓人。
蓉锦心内已明白个七八分,抽出腰刀直指牙差:“无令无据,就凭几句莫须有的诬告,就想让我们含冤入狱?”
牙差们抽出佩刀想捉下青栀母女。
即将交锋之际,一阵鸣锣声响起。
一红衣捕快举着令牌道:“传都督令。”
见来了帮手,牙差凑到捕快跟前,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这起刁民拘捕伤人,理应压入死牢。”
捕快瞥了他一眼,朗声道:“传都督令,今听闻幽州城内有毒杀案子,特命我将一众人等带去公堂,不得耽误。”
捕快指着溜到墙角的胡二说道:“都督说的是所有人,把他也带走。”
又见成儿奄奄一息,便让牙差将他裹上被子抬到马车里。
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幽州府。
幽州都督已然升堂,见众人到了堂前用力一拍惊堂木。
牙差满脸堆笑,向前拱手道:“小人一早接到线报就去拿人,可巧碰到捕快大哥就一起将人带了来。”
见胡二躲在众人后面不敢擅动,便不停地向胡二使眼色让他上前。
胡二颤巍巍来到堂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指着蓉锦说道:“前几日小人得知青家将拐带的人口藏到了家中,就想着点私下将这些人营救出来,可不想走漏了消息,青家人就给这些人下了毒。”
“确有此事?”都督指着搀着成儿的星儿问道。
星儿拿着眼角的余光撇了一下青家母女,便急匆匆收回目光,跪在地上重重的叩头道:“回禀大人确有此事。”
成儿有气无力的扯着星儿的袖子:“你在胡说什么?”
其他几个孩子也拉扯着星儿:“你乱说!”
幽州都督用力一拍惊堂木:“肃静!”
向星儿说道:“你且慢慢说来。”
星儿不敢抬头,伏在地上说道:“我们原本是冀州的乞儿,青家镖局的掌柜见我们年少无知,就拐带来幽州做了他们镖局里的伙计,天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让我们在大雪的天里冻着,见事情要败露就要毒杀我们。”
“大人他胡说,东家对我们极好,是我们自己要站在雪地里练功的。”
幽州都督拍案道:“你们口中的掌柜在何处?”
捕快抱拳道:“回禀大人,据说此人外出押镖去了。”
牙差忙上前拱手道:“大人,这一定是走漏了消息,故而此人偷偷逃走了,眼下不如将他的妻女下入天牢,不怕他不归案。”
幽州都督抚着胡须说道:“这倒也是个办法。”
“在下这才知道,原来幽州都是这样办案的。”话音未落,一名白衣男子从衙门口走了进来。
幽州都督忙起身迎了下来,深深作了一揖道:“卑职恭候莫大人!”
白衣男子在桌案下首的位子坐了下来,:“还请大人上座,听闻幽州都督破例提审一桩奇案,再下也想了解一二故来听听,大人不必理会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