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雅在库洛洛提供的名单上，看到过这个人的资料。
——普金·斯科特。
这个给女儿许愿治病的老头，是主办方之一，斯科特家族的现任族长。
他中等身材、外貌普通。
除了昂贵又得体的着装，昭示他身份不凡，看上去跟一个普通的老人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蓝记忆中的普金，比资料上的照片看上去更加苍老和憔悴。
普金最后对蓝说：“还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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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此为止。
之后的事情哪怕蓝的记忆里没有，却也不难猜。
这位普金·斯科特，为了凑齐贡品，以S级拍卖品为噱头，联合了洛克菲家族以及巴赫家族，共同举办了这场游轮梦幻盛宴。
他给那些黑.帮、豪门、贵族统统发去了邀请函。
这些上流社会的人一个个注重保养、细皮嫩肉。
刚好符合蓝的要求。
不仅如此，为了能召集到足够多的念能力者，他甚至不惜将消息透露给更多游走于黑暗中的人。
其中就包括了幻影旅团。
虽然来之前璃雅没有细问席巴，委托刺杀艾巴伦任务的甲方是谁，但如果没猜错，恐怕也是普金·斯科特。
毕竟念能力者又不是大白菜。
五十万人中才出一个的比例。
蓝开出了足足三十个念能力者的条件。
女儿的性命危在旦夕，让他一时间去哪儿找这么多？
只能破釜沉舟，将能拉来的都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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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艾巴伦为什么要伪装成巴赫家的人。
大抵是为了保命。
在这件事情上艾巴伦与普金早已产生了分歧。
艾巴伦不赞成放掉蓝。
这条能许愿的人鱼带给他的好处太多了。
可年迈的普金却一心只想救独女的性命。
二人之间后来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结果就是普金委托了揍敌客来杀他。
一方面能吸引揍敌客家的念能力者上船凑数。
一方面又能除掉可能会坏事的艾巴伦。
简直一举两得。
不愧是斯科特家的掌权人，做事滴水不漏。
艾巴伦既想上船调查人鱼的线索。
又想保命。
便只能伪装成同为主办方的巴赫家的人隐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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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艘船本身能容三千多人。
念能力者的话，揍敌客家贡献三人，旅团贡献四人，还有三人即将到场，这就十人。
一共才要三十人而已。
好心的他们直接贡献了三分之一的KPI。
其他大家族也有会念的保镖。
虽然巴赫家白天被西索杀掉三个，但璃雅觉得依普金谨慎的性格，肯定不会只准备刚好的数量，凑够三十个大概不成问题。
条件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两千个十三岁以下的小孩子。
璃雅回想起之前在停尸房听到撬开木板箱的声音。
此刻船上的某个角落，恐怕正堆叠着两千只板条箱，里面装的全是各地搜罗来的失踪儿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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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幻的画面化为几缕青烟消失，眼前又是那个潮湿昏暗的洞穴和冰冷锈蚀的铁笼了。
库洛洛三人一同走出蓝的记忆。
他们神色都微有震惊，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条幼年鲛人曲折而悲惨的来历，还是因为这沉浸式的观影体验。
而震惊之后，也都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荒唐。
西索笑道：“有意思……年年打雁，今年被雁啄了眼，看来咱们都被当成祭品养着了呢。~”
库洛洛抿着唇没说话。
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也有被算计进去的一天。
茫茫大海，不管你实力多强，身份多尊贵，献祭一旦达成，船一烧，人一跑，一切推给意外就行。
如果真的折在这里，可以说是旅团出道以来的奇耻大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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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雅将抵在蓝额头的手收回。
蓝迷茫的大眼睛又清明起来。
“可恶又狡猾的人类！”
蓝表情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狰狞恐怖，不复之前可爱的模样，呲出一口阴森而锋利的尖牙：“你！怎么敢！窥探！我的隐私！”
“有什么可恼的。”璃雅抬了抬眼：“只许你读别人的心，不许别人读你的心？”
蓝听完更恼了，嘴里吼出一串古老而晦涩的字符。
它本体声音沙哑粗粝，并不好听，通用语说的也不好。所以它多数都是直接在脑海里跟其他人对话，也方便它能读到对方的想法。
可这会儿想必是气急了，直接一串人鱼语吐出来。
虽然听不懂，但猜测是在骂街。
璃雅叹了口气道：“听不懂，别费力气了。”
蓝顿了顿，改为用蹩脚的通用语咒骂：“无耻！卑鄙！狡猾的臭虫！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被骂了的璃雅盯着这条命途坎坷的人鱼幼崽，手指微微动了下，本想教训教训，却到底没能下得去手。
西索却没那么包容。
他一张方片A射过去，在它耳鳍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冷冷道：“嘴巴放干净点，再出口不逊，杀了你。”
蓝捂住左耳，鲜血从指缝流出。
它第一反应是西索一定不敢杀它，毕竟它是旅团一直在寻找的S级拍卖品，能力又罕见。
蓝对自己的珍贵程度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可它盯着那双冷漠的金色眸子，感受到西索身上凝重的杀意，读到他表里如一的杀心……
蓝又将目光依次移到库洛洛和派克诺坦身上。
它惊恐地发现，在这三个人心里，竟然统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欲望和怜悯。
有的全是冰冷的杀意。
尤其是那个叫库洛洛的男人。
虽然表面不显，可内心早已杀意肆虐，看自己的眼神，跟看什么已经死去的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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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终于不骂了。
它焦躁地在空中游了两圈，恶狠狠道：“既然老底儿都被你们掀了，那小爷就明告诉你们吧！事情就是这样，普金早已经准备好了贡品，你们都是其中之一，我们约好了拍卖会当天献祭你们！嘿嘿嘿，如果不带我走，等两天后献祭完成，你们就都得死！但你们如果帮我离开这里，我或许会考虑为你们效命。”
说完后，见几人依旧无动于衷，又加了一句：“我是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的，刚刚我的记忆你们也看到了，或者先试用一下也行，我收费公道……”
为了让璃雅也能听到，蓝没有再用心里沟通的方式，而是用嘴来说。
听着这一长串的难听又蹩脚的叽哩哇啦，简直是一种折磨。
璃雅神色无奈。
她感觉这个色厉内荏的小东西。
说聪明不聪明，说傻不傻的。
毕竟说的再多，如果现在就被旅团宰了，不就都结束了么？又何谈两日后的献祭呢？
不过璃雅没说别的，只是盯了它半晌，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带你走呢？普金已经许诺你自由，干完这一票，你照样可以离去不是么。”
人与人之间的约定或许可以作假。
但这种与人鱼缔结的契约，不是说毁约就可以毁约的。
蓝一旦收下普金的贡品，治好他的女儿，契约就算达成。普金如果不放走它，会付出相当可怕的代价。
“五千人……能让你直接跨入成年期了吧。”璃雅顿了顿：“跟我们走了，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蓝眸色中闪过片刻犹豫，可紧接着又恢复正常。
它吼道：“老子乐意！要你管！”
璃雅轻声问：“真的不想收下这份贡品吗？跟‘治好一个人’的愿望比起来，这个条件对你可太有利了。想想看，收下这五千人的命，你就不再是现在这种幼年形态，会变得强壮，强大，有能力去找你或许还存活的族人……”
她声音虽冷淡，却带着蛊惑意味。
蓝只觉得这个女人很烦。
长久以来，它早已习惯了一边读对方的心思，一边交流，这让它在谈话中往往占据优势。
可这个女人看又看不透，打又打不过。
蓝最后恼怒地冲她呲牙，自暴自弃道：“不想不想不想！行了吧！我虽然讨厌人类！但也是有原则的！这种给仇人许愿的事情我不做！我恨不得杀了他！再者这个条件本身开的就……”
‘不合理’这句话被它吞回了肚子里。
“反正我就是不想！而且你以为我很喜欢帮人类许愿吗？每天看着那些丑恶的嘴脸，早够够的了！你问来问去的有什么意思，就说要不要带我走就得了！”
又一长串的叽哩哇啦后，它一头扎回了水里，吐了个泡泡。
“能带我走就继续聊，不带就滚，别妨碍小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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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个小玩意怎么说话这么社会？
璃雅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看向库洛洛：“怎么样，你要吗？”
库洛洛唯恐避之不及，见璃雅竟然感兴趣，连忙比了个请的手势，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不喜欢这种活物罢了。
要人伺候，还有被背叛的风险。
尤其这只性格还贼不讨喜。
虽然能力不错。
但显然不是能随便拿来玩的。
一旦带回流星街那种地方，会引起什么后果谁都不知道。
库洛洛还是更喜欢古籍和道具一类的死物。
实用，安全，可靠。
在看到费尽心思要找的竟然是这么个东西，他早就失去兴趣了。
再者这种危险的物种，不管带走还是留在这，都是个炸弹，根本不可能留到拍卖会当天再处理。
万一斯科特心血来潮，提前来许愿怎么办？
也就是见璃雅还算感兴趣的份儿上，否则库洛洛早就杀了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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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雅又抬头看向西索：“男朋友，帮个忙？”
西索无奈：“你还真想养啊？~”
璃雅捏了捏他的手，点头“嗯”了一声。
西索弯腰凑近一点小声道：“叫声亲爱的就帮你。”
璃雅：“……”
璃雅：“算了，我自己来。”
西索连忙拉住她，笑道：“那就换一个，叫哥哥也行。”
璃雅：“……”
谢谢，差辈了好吧。
大你一千多岁呢。
库洛洛和派克诺坦早就偏头眺望漆黑的洞穴去了。
简直没眼看这位四号成员。
璃雅沉默片刻，只好凑到西索耳旁，然后……用力咬了下他的耳朵。
西索疼的“嘶”了一声。
璃雅松开嘴后，一双清澈漂亮的眸子盯着他，轻声问：“舒服吗，还要吗？”
西索低低笑了一声。
心道可太舒服了。
接着他没再逗人了，上前三两下将铁笼子给拆了。
毕竟没人能拒绝女朋友甜甜地撒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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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音的蓝，从水中探出个小脑袋。
它左右看看，发现囚禁自己的铁笼被拆，一脸的惊喜：“！！！”
“恩人啊！！！”蓝一下子飘到璃雅眼前：“你真的愿意带我走吗？”
璃雅：“是啊。”
见蓝飘起来，西索又去拆它身上的锁链。
跟个力工似得。
蓝左右甩着尾巴，都快甩成狗子了，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西索正拆它尾巴上的锁链，结果它甩了甩去，抓了两把都抓空了。
他“啧”了一声，杀气直接喷涌而出。
蓝感受到背后的寒意，尾巴耷拉下来，终于老实了。
西索一边掰它尾巴上的铁环，一边凑近了对它说：“你最好老实点，我对你可还没什么好印象呢。~☆”
蓝虚虚一笑，它当然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依旧还是想杀它。而且是三人中对它杀意最重的一个。
无他，西索讨厌它读心的能力。
这能力让他这种常年说谎的人很没有安全感。
可有什么办法，女朋友想养。
那就先留着好了。
等哪个夜黑风高，再拎出去宰了也无妨。
读到西索这一可怕想法的蓝：“……”
瑟瑟发抖！
这边铁链一拆完，蓝瞬间飘到璃雅身后，离西索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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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先别吓它……”璃雅对西索说，接着将蓝拎出来：“你也别闹了，先站好，我还没说完呢。”
蓝尖锐的牙齿一下子变回了小奶牙，锋利的指甲缩了回去，刚刚还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转眼就变得像之前一样温顺又可爱了。
它点头道：“小姐姐~你说~”
璃雅：“……”
叫谁姐姐？没大没小的。
璃雅无视它的谄媚，道：“我会带你一年，这一年期间我教会你能生存下去的本领，但你也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它星星眼地瞅着璃雅，道：“小姐姐，你说吧，我听着，只要合理我全都答应你~”
璃雅面无表情：“第一，别这么嗲，我不喜欢。”
自以为讨喜的蓝：“……”
璃雅：“第二，不能随便杀人，我也不喜欢。”
本想着恢复自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干掉普金·斯科特的蓝：“……”
旁边躺着中枪的西索：“……”
璃雅：“第三，不要随便读别人的心。”
蓝问：“为什么？你知道的，我又读不到你的想法。”
在蓝的眼中，谁愿意带它走，它就听谁的。
但也只限于这一个人而已，对于别人它并不关心。
璃雅瞥了西索一眼。
她难得敏锐地察觉到西索好像并不喜欢这条人鱼。
便道：“读心的话……我男朋友不喜欢。”
西索：o(*￣︶￣*)o
蓝：“……”
蓝：“行。”
它心道：我还不喜欢他呢！
璃雅：“最后，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对外保密你可以许愿的能力。”
蓝点头。
只有这个条件，它是真心实意的认可。
毕竟这个能力讲出去，谁知道又会被哪个瘪犊子抓走当许愿机来玩。
它说它不喜欢给人类许愿，并不是说着哄人的。
如果可以，它宁愿自己从没有过这个能力。
璃雅：“没了。”
蓝惊讶：“就这样？”
“不然呢？”璃雅挑眉：“暂时这样就好，其余的还没想到，想到再说。”
蓝瞪大眼睛，它接受过的许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第一次见有人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而且全不利己。
它此刻才终于放下心来，笑容也真诚了许多，道：“放心，我会遵守约定的。”
璃雅：“哦对了，还有……”
蓝：“？”
璃雅：“不许说脏话。”
蓝：“……”
蓝：“o(╥﹏╥)o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