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景珩扶起沈昭,让她靠在床榻上,端起汤药,舀了一勺,放在沈昭嘴边,轻声哄道:“昭儿,乖,把药喝了,我带你出去看雪,可漂亮了。”

    见沈昭的嘴唇一直紧闭,景珩抱起沈昭,安置在自己腿上,像抱婴儿一样抱着她,轻轻晃动。

    “昭儿,你不是说还想去灯会嘛,还想看皮影戏,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看,好不好?”

    见沈昭还是没有丝毫反应,景珩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一遍遍在她耳边说:“昭儿,这雪好漂亮,你要不要睁开眼看看。”

    良久后,景珩终于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立马端起药,喂到沈昭嘴边。

    见沈昭一点一点喝下去,这才放了心来。

    这几日,景珩日夜在床边守着沈昭。

    见沈昭慢慢地退下烧,脸上也不像前几日苦着一张脸,终于展露了一点笑容。

    景珩坐在床边,细心地把被褥往上盖了点,伸手将沈昭的细发拢到耳后,温柔地注视着她,随后俯身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王爷。”

    景珩关好房门,低声喊了句:“老师。”

    “王妃是不是因为沈将军的事才晕倒的?”

    景珩点头,“嗯。”

    “王爷,我查到沈将军的死并不是意外。”

    蓦然,景珩眼里闪过几秒的震惊,站在屋外久久不能言语。

    怔愣了许久,才问:“何人所为?”

    “丞相府和沈涧。”谭元致顿了顿,“又或许还有其他人的参与。”

    “王爷,丞相府盘踞朝廷多年,深得皇上信任,要替沈将军报仇不容易,怕是要从长计议。”

    景珩心里也明白,“只怕昭儿若是知道她大哥遭人害死,会直接提刀上丞相府。”

    “王妃那边,只好瞒着她。”

    此时的沈昭躺在床上,眼角流过一滴泪,手指紧紧地掐着手心,力气大到手心中渗透出血,都毫无察觉。

    沈昭醒过来时,瞟了眼身边的景珩,穿着单薄的衣物,随后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沈昭出来看着外面如浓墨的夜色。

    然后找到桂花树下的酒,擦去酒坛上面的泥土,扯下密封的红布,走到凉亭,自顾自地坐下来,就往嘴里倒。

    冬日里的夜风极其寒冷,还下着鹅毛大雪,风灌进沈昭衣领,冰凉刺骨,酒又极其得烈,冰火两重天。

    景珩突然惊醒,下意识地去看沈昭,却发现人不在,急忙出门寻找,“昭儿,昭儿。”

    在凉亭找到沈昭时,她已经喝了半坛了,脸色出现酡红,歪歪倒倒地站了起来。

    拿起手上的酒往前一递,“王爷,来,我们一起喝酒。”

    景珩把身上的黑色大氅急忙披在沈昭身上,握着她冰凉的手,说,“昭儿,你喝醉了,病才刚好,我们回房。”

    说罢,就要去拿沈昭手上的酒。

    沈昭一把拍开景珩的手,转了个圈,倒了口进嘴里,然后转身面对景珩。

    “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停顿住几秒,“王爷,这坛酒原本是打算我们从宁绥县回来时,然后和你一起共饮的。”

    下一秒沈昭提着酒坛的手放开,酒坛瞬间往下坠落,落在地上碎了一地,酒也洒得到处都是,甚至涧到了大氅上。

    她眼神冰冷,语气也没有半丝温度:“但现在不需要了。”

    景珩想伸手抱住她,被沈昭伸出手拦在两人中间,她对着景珩很轻地笑了一下,“王爷,我听到了你和谭先生的谈话。”

    随后抽出旁边的弯刀,对着景珩,“你想到瞒我到什么时候啊,王爷?”

    “昭儿,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景珩伸出双手,一点一点向沈昭靠近,“昭儿,你先放下刀,听我说,沈归的仇我会报,我会收集丞相府的罪证,让他伏法的。”

    沈昭摇摇头,“不够。”

    “我大哥是被丞相府和沈涧联合害死的,而我母亲是被柳氏害死的,我的两个亲人皆死于他们手上,我要让他们下地狱,以命赔命。”

    景珩还想接着上前。

    沈昭眼神过于凌厉,弯刀直直地刺向景珩,“王爷,你要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景珩伸手握住弯刀,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果断上前了一步,“若能死在你手上,也不错。”

    “那我就成全你。”

    沈昭握着刀的方向,对着景珩的胸膛就刺了进去,鲜血染红了外面的藏青色长袍。

    众人听到声响,纷纷出来,十四在看到沈昭把刀刺向景珩,倏然一惊:“王妃,你这是做什么?”

    十四刚要上前,被景珩阻止:“别过来。”

    最后景珩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刺的地方,然后抬头伸手摸着沈昭的脸颊,眼眸映着细碎的光,笑道:“昭儿,好厉害。”

    沈昭抽出刀,刀尖上还残留着景珩的鲜血。不看景珩一眼,越过他,掩饰住所有情绪。

    “王爷,我大哥的仇我自己会报,就不劳烦你了。”

    说罢,不带一丝犹豫离开。

    景珩在沈昭走后,就再也撑不住,捂着伤口跪倒在地。

    沈昭回去时,见绿茵一直蹲在门口,问道:“绿茵,你一直在这?”

    绿茵听见沈昭的声音,赶忙站起来揉揉眼睛,“嗯,姑娘说过让奴婢等在这,不准上前。”

    沈昭闭了闭眼,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手搭在房门上,转身对着绿茵说:“你回去睡吧。”

    “姑娘,你没事吧?脸上怎么会有血?”

    说完就要去请大夫过来看。

    “不是我的血,是我刺王爷时……”沈昭低下头,顿了顿,“溅上去的。”

    绿茵满脑子都是疑问,好端端的,她家姑娘为何会刺王爷?

    绿茵转身,“姑娘,你是不是和王爷闹……”

    只见门外已经没有了沈昭的身影,房门紧闭。

    西厢房。

    十四心急如焚:“大夫,王爷到底怎么样?”

    “王爷他在宁绥县受了伤,一直没好,又连夜赶路,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照顾王妃感染了风寒,现在又有刀伤。”

    十四拉住大夫的袖子,着急问:“那现在怎么办?”

    “十四,放开大夫,先让大夫把话说完。”谭元致说。

    十四松开大夫的袖子。

    “王爷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忙处理好伤口,不要再加快感染,我再开几幅方子,到时你们按时熬药给王爷,不出两日,王爷便可退烧。”

    谭元致:“多谢大夫,这边请。”

    等谭元致送完大夫回来后,景珩也醒了,他单只手虚弱地撑在床上,脸色苍白,半坐起来,“昭儿呢?”

    “王妃没事。”谭元致问:“王爷,王妃是不是已经知道沈将军是丞相府和沈涧联手害死的?”

    景珩点头,“嗯。”

    十四在一旁震惊地合不拢嘴,“不是说沈将军是战死的吗?怎么会……”

    景珩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她要自己报仇。”

    “十四。”

    “属下在。”

    随后缓慢睁开双眼,眼眸一片清明,“去香满阁,转告李掌柜,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务必收集丞相府所有的罪证,本王要让丞相府株连九族。”

    十四抱拳:“是,属下领命。”

    “王爷,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此时和丞相府对上,那必定会引来更多的祸患。”

    “老师,我知道。”想到沈昭刚才的样子,心口处传来一阵阵的疼痛,随后转头看向谭元致,“既然昭儿想报仇,那本王必定为她杀出一条血路。”

    谭元致蓦地笑了,道:“从前王爷一个人,无悲无喜的,总是没有什么情绪,现在王爷终于找到那个能调动你情绪的人了。”

    第二日,沈昭一夜未眠,只是待在自己房内,并未踏出一步,也对景珩漠不关心。

    绿茵拿着汤药进来,“姑娘,这药是王爷熬制的。”

    “倒了。”沈昭冷漠道。

    “是,姑娘。”

    绿茵转身出去时,沈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绿茵,我让你问的事呢?”

    绿茵转身:“姑娘,沈将军的出殡就在今日。”

    沈昭去拿披风时,看到旁边的紫衣大氅,手停顿半晌,把大氅丢到一旁,说,“待会拿去烧了。”

    绿茵拿起大氅,看着沈昭,“姑娘,这……”

    “绿茵,你若不想跟着我,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出府。”

    “姑娘,绿茵知错了,我现在就拿出去。”

    绿茵走出去时,跑得太快,没注意到旁边的人,撞到了十四。

    “抱歉。”

    十四拉住她,“绿茵,你去哪?”

    然后看到绿茵怀里的紫衣大氅,“王妃,让你拿出来的?”

    绿茵点头,“姑娘,让我拿去把它烧了。”

    十四从绿茵怀里拿过大氅,说,“你拿给我吧,你先回去。”

    十四伸手揩去绿茵的眼泪,“放心吧,王爷和王妃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十四拿着大氅递给景珩,“王爷,王妃把这个扔了出来。”

    景珩接过来,整理放好,“看来是真的想于本王撇清关系。”

    景珩下床,边穿鞋边问:“昭儿呢?”

    “王府出府了。”

    “去了哪?”

    十四说:“王爷,今日是沈将军出殡的日子。”

    “十四,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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