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咛一声,床上的美人微动,缓缓睁开一双朦胧美眸。
宋时微环顾四周,表情微愣,而后才回过神来。
她坐起身子,拨开一侧乌黑长发,低头看了眼肩上的红痕,耳根一烫。顺手把垂落的肩带拉上。
想到昨晚她说完那句,有人就让她亲自体验了他的手掌究竟有多大……
她捂了捂微微发烫的脸,起身下床。
谢南浔今天难得没有去公司,反而穿戴整齐地坐在偏厅处理工作。秦特助一早从公司拿了文件给他签。
李牧扬坐在一旁泡茶,室内茶香四溢,沁人心脾。自从他被他爸扔给谢南浔调教后,一直没发话让他回家接管家族工作。他自己也不想回去,自然不会主动提起。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在文件上签完字,抬头睨了眼对面,声音冷森:“你有事?”
李牧扬收回落在他左侧脖子上的视线。昨天宋时微刚回来,第二天早上某人的脖子就出现可疑红痕,还罢工不去公司。
啧啧,真是禽兽。
他吹了句口哨,贱兮兮地问:“哥,你认识商纣王吗?”
秦特助抬眼望天,这李少爷真是皮实肉厚,什么人都敢惹。
谢南浔语气平平,隐含威胁:“我只认识你爸,需不需要打个电话给他,帮你问声好。”说着要拿起桌上的手机。
李牧扬立刻收起贱兮兮的表情,一秒认怂,“哎哎哎,哥,我错了,饶了我吧。我爸爸日理万机,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给老年人一些空间。”他爸一张嘴就喜欢训人,跟念经一样,他怕了还不成吗?
秦特助眼尖,看见身着一袭浅绿长裙的人从大厅的方向袅袅走来。他跟在谢南浔身边几年,当然一眼就认出她,他颔首道:“宋小姐早。”
宋时微点了点头。
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中间的人,朝他走过去。谢南浔转头,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一撞,宋时微心脏骤跳,她抿了抿唇。见他朝她伸出手来,她向前握住,指尖轻颤。
她挨着他坐下,闻到他身上淡淡乌木香,是去年他生日,她送给他的香水味道。
“吃过早餐了?”他低头问道。
她点头。
宋时微察觉到另一侧沙发上投射过来的视线,她回视过去。
李牧扬见她终于注意到他了,立马咧开一口大白牙,笑得像朵菊花,“时微妹妹,还记得我吗?”
话音刚落,秦特助突然感觉周边空气冷了几度,他暗暗瞄了眼自家老板的脸色,默默低头工作。
宋时微:“记得,李牧扬。”说完,小手被人用力收紧,她顿了下,接着补了一句:“牌技很烂。”
谢南浔嘴角一勾。
李牧扬嘶了一声,被她说得脸上无光,开口狡辩道:“时微妹妹,昨晚我是状态不好,换了平时,我分分钟躺赢,其他人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李牧扬说得振奋激昂。
空旷的大厅传来呵的一声。
其余三人不约而同看向发声处,被谢南浔直接忽略。他拢了拢宋时微的腰,低声道:“今天想做什么,我陪你。”
宋时微轻轻摇头,水眸盈盈,“哪也不想去,我去画室画画了。”
她喜欢画画,当初谢南浔特地在家里给她留了一间做画室,比他自己的书房还要大。
谢南浔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好,去吧。”
李牧扬感觉自己被忽略得彻底,气的在一旁抓耳挠腮。谢南浔看着裙角消失在转角,转过头冷冷扫过来一眼。
呃……
李牧扬讪讪,垂头挠挠眉,刚刚当着美女的面吹牛是吹大了点。不过他脸皮厚,这会儿凑过来问:“哥,我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
宋时微一画画就非常投入。邻近中午才被谢南浔叫下去吃饭,她皱眉,想要拒绝,看了看男人的眼神,才乖乖站起身跟他下楼。
李牧扬和秦特助也在,用过饭后,她又上楼了。谢南浔看了眼她的背影,没说什么,转头继续开会。李牧扬叫苦不迭,他现在连个午休都没了,之前在公司还能摸摸鱼。
直到日暮西下,宋时微才从画室出来,谢南浔正巧从书房走出,手上还握着手机在打电话,一抬眼就看到了她。
“晚上想不想出去?”
他手上还举着电话,意思很明显,要是她不想出去,他就绝了电话那一头,在家里陪她。
宋时微想了下,说去。
晚上九点,两人才从家里出来。
车厢内,两人挨得极近,谢南浔把玩着她的手,盯着沉沉夜色,半响后开口道:“再待明天一天,后天出发去英国。”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宋时微一僵,缓缓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眼。她晚上化了个精致的妆容,两扇睫毛又长又翘,但睫毛下的美眸此时一暗,慢慢从他掌心抽出了自己的小手。
谢南浔握紧空落落的手掌,抿唇。
“能不能不去?”过了很久,宋时微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内响起。
谢南浔皱眉,“微微,不要任性。”
“难道哥哥打算一直让我待在国外吗?我不喜欢待在那里。”
谢南浔心下窒闷,“哥哥每个月会去看你,跟以前一样。”
她闭了闭眼,声音很轻:“我不想像以前那样。”
“微微……”膝盖一沉,她已经横坐在他大腿上。
宋时微下身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裙,裙子很短,露出一双纤细长腿,又白又直。坐上来的时候,裙角掀开一角,谢南浔垂眸看了一眼,抬手帮她拂下去。车内开着空调,他下意识抚了抚她的腿,怕她冷到。
宋时微心下轻颤,双臂搂住他,轻咬着唇道:“哥哥,我想每天都见到你。”而不是每个月只见一次,她太贪心。
男人没说话,脸上看不出情绪,却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她心中一慌,身子往上抬了抬,嫣红的唇印上他的,带着一丝迫切。男人一手托住她的臀,一手扶着她的腰,呼吸变得愈加急促,腰间那只手像是要把她掐断,唇上却没回应她一丝一毫。
过了一会儿,宋时微一脸失落地松开他。她垂着眼,泪水夺眶而出,委屈极了。
看着她眼泪一滴滴往下淌,鼻头都哭红了,谢南浔的心脏像是被人捏得七零八落,一直哄着让她别哭别哭……
宋时微越想越委屈,渐渐哭出声来。美人落泪,哭得肝肠寸断,谢南浔第一次见她这种哭法,一时又慌又心疼,拍着她的背哄着让她别哭这么急。
李牧扬今天没上桌,站在谢南浔身后看牌。他是后来的,一进门就直奔牌桌,看到谢南浔一个人来的,当时还稀罕了一下。谁知看他们打了一圈后,不经意抬头,才看对面角落沙发上坐着的美人。
那个位置光线昏暗,不注意真不知道那有一个人,怪不得某人坐在这个位置呢,方便观察。
李牧扬这两天见惯了这一对的腻歪劲儿,突然两人隔这么远,他都不习惯了。心想不会是吵架了吧?他瞄了眼谢总的脸,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宋时微一个人靠在沙发上,低着头看手机。她从小跟在谢南浔身边,不怎么跟他们圈里的女的打交道,所以这会儿没人上来找她说话。男的更不敢上来招惹,都知道她是谢南浔的眼珠子。
但圈子大,难免碰上不明情况的人,比如现在坐她旁边这位不知道谁带进来的男士。宋时微转头看了一眼,人长得斯文,胆子却很大,坐在她旁边滔滔不绝。她只不过偶尔点一下头,或者礼貌地应一声,人就能眉飞色舞地讲个不停,还越靠越近。
斯文男人讲得口渴,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转头继续道:“宋小姐长这么好看,当明星的话肯定能一夜爆红。”
“是吗。”
一道平淡得几乎没什么情绪的声音突然响起。
宋时微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睫毛轻颤。身上被覆上一道阴影,斯文男人转头看过去。
谢南浔一身白衣黑裤,一手插在裤袋里,没什么情绪地垂眼看着他,眼神极度幽深。
一个一米七几的瘦弱男人被另一个一米八几的高大男人俯视着,再加上站着的那个本身气场强大,斯文男的气势瞬间矮了一大截。
张其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瞬间瞳孔地震,“我靠,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他就走开这么一小会儿,他这个作死的朋友竟然趁机给他惹事!这么多年圈内没一个男人敢凑到宋时微面前招惹她,他竟然敢怂恿人去当明星!
“浔哥,他喝醉了,您见谅,我这就带他走。”
张其急忙过来把他拉走,斯文男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女人,他在北城生活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就这么走了,让他怎么甘心。但没办法,张其力气极大,硬生生把他拖走了。
其他人早就看到张其那个北城来的朋友凑到宋时微跟前,但他们没有义务提醒他,反而乐得看热闹。
张其瞪了他们一眼,气愤地开口道:“你们也不拦着点,是想我死是吗?”说完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就走。
斯文男虽然一脸迷茫,但看自己唯一的熟人走了,也跟了出去。
旁边的沙发往下塌陷,谢南浔收起脸上的冷意,在她另一侧坐下。
看了眼桌上并排的杯子,伸手把那只碍眼的威士忌杯扔到垃圾桶里。又拿过她的杯子闻了闻,一股酒味扑鼻,他顿了顿,看了眼至始至终没抬过眼的人,内心隐隐泛起一股莫名的火气。
跟一个陌生男人能聊这么久,到他这里就装看不见。还阳奉阴违,把他亲自倒的饮料换成了酒。
谢南浔寒着脸,直接把杯子里的酒液一口饮尽。
宋时微现在不想跟他待在一块儿,起身要离开。
下一秒手腕一紧,被人扯着重新坐下。她转过头瞪他,待看到他一脸怒气时,面上又是一静。
“我去上洗手间。”她平静地说。
“哦,我一来就上洗手间。”他比她高出一截,垂着薄薄的眼皮盯着他,眼神沉郁。
宋时微挣脱开被他握着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再次提起之前的话题:“我不想去英国了。”
“别胡闹。”
“我没胡闹,说了不去就不去,有本事你把我敲晕了送过去。”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嗓音带颤:“到了那边,我也会像这次一样偷跑回来。”
谢南浔咬牙,“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宋时微眼尾泛红,咬了咬唇,赌气道:“那你以后都不要惯着我了,也不许管我!”
“宋时微!”谢南浔这下被她气得不轻,连名带姓地喊她。
他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凶过,语气和脸色一样冷漠到极点,宋时微心里委屈得不行,红着眼,坐得离他更远一些。
谢南浔看着她刻意拉开距离的动作,心脏又是一梗,迟早被她气出病来,“你就不能乖乖听话吗?”
听这语气,是开始嫌弃她不听他的话了吗?她泫然欲泣,“不能!我一点都不想再听你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