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这晦涩的文字太过耗费心神,又或许她真不是专研古文的材料,眼皮却也逐渐变得沉重,不受控制地开始打架
起初,她还强撑着,可那困劲如汹涌的潮水,没一会儿,她的眼神就彻底涣散,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栽,最终‘扑通’一声,直接趴在桌上,瞬间进入梦乡
直至第二日晨曦初露,丫鬟轻手轻脚地端着浣洗盆走进,不见床上有人,便熟练的转身走进内书房
瞧见趴在书桌上的楚律雯,并未有多少惊讶,缓缓放下铜盆,放轻手脚,缓缓靠近,在楚律雯身侧小声唤道:“小姐,二小姐……”
在丫鬟的推搡和逐渐加重的呼唤声中,楚律雯终于有了动静,她仍闭着双眼,伸手似是在摸索着什么,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些什么
“小姐在找什么?”丫鬟靠近了些,附身问道
“手机……我的手机呢?”褚律文闭着眼继续摸索着
“小姐您说什么?”
楚律雯迷糊间,听着那声‘小姐’忽然反应过来,微睁开眼睛,皱着眉头,问道:“现在几点啦?”
“几点?”丫鬟有些不解的重复着
楚律雯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丫鬟闻言展眉,恭敬回道:“回小姐话,现下已是卯正三刻”
“卯正三刻?”楚律雯心中暗自思忖,古代计时之法,有初、正之分,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唐或更后的朝代
但依着昨夜原主书中记载,现在大约是个架空的时代,随意未免被当城傻子,还是要换个问法
思至此,转换话口,继续道:“今日本小姐心情好,便来考一考你,如何?”
丫鬟闻言,却是没有太过惊讶,似是这种事乃稀松平常一般,认真的点了点头应是
“那你且说,计时是否为半炷香为一刻吗?全天细分为多少个时辰,多少个时刻?”楚律雯一本正经的盯着丫鬟问道
只见丫鬟面上带着些狐疑,瞧着主子认真的样子,却又似松了一口气,笑着答道:“回主子话,这一天划为九十六刻,半炷香则近乎一刻之时”
闻言楚律雯微微颔首,心下默默盘算着,九十六个时刻,那一个时辰也就是八刻,两个小时
那大约与唐时差不多,子时应该就是从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依照子丑寅卯的顺序,卯是第四个,也就是五点到七点,卯正就是六点,一刻十五分钟……
“现在才六点四十五!”楚律雯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窗外,心中感念,当大家小姐,还是躲不过早起的命运
“六点四十五?是何意?”一旁的丫鬟不解的问道
不顾她的好奇,楚律雯继续问道:“那个,我失忆了你知道吧”
见她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告诉我,我们现在的国家叫什么,是大一统时代吗?”抿了抿嘴,也小声的问道
丫鬟微微蹙眉,眼神中带着几分谨慎,蹲下身子,同样低声回答道:“您如今所处之地,国名唤作大兴”
“十五年前,圣庄女帝先皇,开疆扩土,天下一统,女皇定国号为‘兴’寓意兴旺昌盛之意”
“当今陛下,乃大兴国第二人君主,也是圣庄先皇的嫡子,年号承禧,如今是承禧三年”
“大兴,承禧三年”楚律雯重复默念着,突然想起昨晚看的那个笔记,开头写的好像是承禧元年
“也这么说楚家这三个小子,至少已经查了三年的案子了,可……他们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啊”
楚律雯认真的对着丫鬟问道:“我现今多大年岁?与律萱、律泽相差几何?”
“什么?”虽说知晓她小姐失忆了,但三公子不是说还是认得些人的吗,如今为何会这般严重,连自己的年岁都不知道了?
楚律雯凑近了些,指着自己对丫鬟,认真重复着“我,楚律雯,如今的年岁,还有律萱与律泽……”
“您,您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嗯,先前刚醒之时,还能认清些人,可不知为何,睡了一觉之后,好像对以往的事,都更加模糊了,且只要一用力去想便觉头疼”故作难受的摸着脑袋道
若原主是被人谋杀的,那自己现下有模糊的记忆的事,便不能让任何知道,毕竟她也不确定谁会成为她的威胁
闻言,丫鬟面上攀上担忧,随即站起身,道:“玉珠这就去给您请府医”
“唉!”楚律雯连忙将人拉住“失忆之事,本就无可避转,昨日祖父他们已很是为我操心了,何必再为他们平添烦扰呢,左不过,过两日王府医是要来给我请平安脉的,不急于这一时嘛”
“是,玉珠遵命”玉珠思索片刻,还是站回了身子
楚律雯见状,超前凑了凑,脸上洋溢着求知,道:“不若,你再同我将讲讲府中之事,如何?”
“嗯嗯”玉珠点了点头应道
随后一个时辰里,玉珠将自己知道的,或主动、或被问的,都说于楚律雯听
在此间,楚律雯得知,原主今年一十四岁,楚律泽与楚律萱乃同年同月同日所生,只比原主小了一岁,三人皆是回到晋阳后,一道养在楚许安身边的
原主的亲爷爷楚许安,原是京都大理寺卿,封梁国公,而其仲爷爷,楚许安的亲弟弟——楚诺恒也曾任鸿胪寺少卿一职,从四品官位
但是就在三年前,承禧元年,不知因何缘故,二人纷纷请谏辞官回家
当时皇帝对二人的辞官之事态度明确,也曾多番挽留,但无果,只好将其嫡长子楚轩明,也就是原主的父亲,晋升为大理寺卿,留京都任职
并且还将同在朝为官的楚许安的次子楚轩瑾,封为晋阳府的府尹
“那仲爷爷的孩子呢?都是什么官职?”楚律雯接着问道
“仲老爷家的二位公子皆未从政,而是选择而来从商,如今仁伯公子乃是晋阳茶会会长,至于栢二公子……”
“如何?”见玉珠吞吞吐吐的摸样,楚律雯追问道
“栢二公子似乎也在商会,但具体这三年来做些什么,倒是鲜少有人知”玉珠微蹙着眉头回道
接下来,楚律雯又问了些问题,但有些问题,玉珠确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时不时,还会被楚律雯的一些语出惊人给吓着
等到觉着问得差不多的时候,楚律雯站起身子,松快的伸了个懒腰,径直穿过大堂,朝着卧房里的朝雕花木床走去,“以后辰时三刻之前,莫再叫我!”
穿越之前因为生活所累,除了上学就是打工,如今穿越过来总是要好好享受一下的吧,毕竟现在我对外还是个病人
话落,只见玉珠走上前,面上带着些急切,道:“小姐,万不可啊,若叫老太爷知晓了,院子里伺候的都是要跟着挨罚的”
闻言,楚律雯顶着两个乌青的眼睛,微微蹙眉,打量着眼前的人,不解道:“挨罚?什么意思?”
“自楚家祖上便有的规矩,楚府子孙,每日务必卯时初刻起身,以此,勉励子孙勤勉自律之品性”
“倘若少爷、小姐,有睡到日晒三竿的,初犯者会被拉到祠堂罚跪,以示惩戒”
“连带院中伺候的下人,每人处以二十板子的惩处,若主子所犯多次,便有敦促不力之错,届时教管的妈妈们便也难辞其咎,或被扣除三个月月钱,严重者会被发卖,逐出府门”
“啊?”楚律雯闻言弹坐起来,面上带着惊讶“如此严重吗?”
玉珠连忙跪地,道:“玉珠还请小姐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