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秋，艾尔伍德庄园

    第二天早上，西弗勒斯照常和艾莉诺一起去图书室——那里已经成了他们的固定据点。今天要完成的是上周日阿尔弗雷德留的魔法理论作业。

    图书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西弗勒斯坐在长桌的一边，艾莉诺坐在对面，两人中间摊着一堆魔法理论的书。阳光透过窗棂，在桌面上投下一个个方格。

    西弗勒斯写了一会，突然停下了笔，看了看艾莉诺。她正咬着笔杆想题目，眉头皱得紧紧的。

    “昨晚……”西弗勒斯开口，随即又停住了。

    艾莉诺放过了手中的羽毛笔，闻言抬起头，“嗯？”

    “你有听到什么吗？关于阿尔弗雷德先生和薇薇安女士。”

    艾莉诺眨了眨眼，放下羽毛笔，两手托着腮，“没有啊。我昨晚去音乐厅练琴了，后来就回房间看书。怎么了？他们不会是在吵架吧？”

    “不是吵架。”西弗勒斯摇摇头，“我看到他们在书房说话，用了那种……你知道的，让我们听不到的咒语。他们的脸色不太好，好像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他想起了他最后看到的那一幕，又立马把这个画面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哦——”艾莉诺拉长了声音，笑眯眯地看着他，“所以哥哥你就来问我啦？”

    “你不是……总是知道家里的事吗。”西弗勒斯小声说着，脸有些发烫，目光落在她面前的那本书上。

    “那是因为我会观察嘛。”艾莉诺得意地晃了晃腿。

    “……好吧，这点我承认。”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或者，他们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艾莉诺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每次说重要的事都会用咒语。”

    她停了一下，吐了吐舌头，“呃……其实可能是因为我以前偷听过他们说话，所以后来他们就防着我们了。”

    西弗勒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呢……”艾莉诺突然站起来，从桌子一侧绕到西弗勒斯这边，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我最近确实觉得爸爸有点奇怪。”

    “别挤。”西弗勒斯往旁边挪了挪，但没有推开她。

    “隔得太远不好说话，”艾莉诺理所当然地说，然后又靠得更近了些，“你听我说，爸爸最近早上看报纸的时候，眉头皱得可紧了，而且他出门也比以前早。还有，晚上他总是一个人待在书房不出来，有时候还会错过晚餐。”

    她伸手拿过西弗勒斯的羽毛笔，在指尖转了转，“而且他老是摸他的魔杖，就这样。”她做了个动作，“以前可不会这样。”

    “别玩我的笔。”西弗勒斯伸手去拿，但艾莉诺灵巧地躲开了。

    “借用一下嘛。”艾莉诺笑嘻嘻地说，“你也觉得他们在担心什么，对不对？”

    西弗勒斯点点头，“嗯，阿尔弗雷德先生看起来……有点忧心忡忡的。”

    艾莉诺皱了皱鼻子，“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真的。但……”她停顿片刻， “你还记得那天吗？妈妈带我们去见她的朋友们，我问爸爸要不要一起去，妈妈说他有魔法部的紧急工作——可那天明明是个周六啊!”

    西弗勒斯也想起来了，“对，那天确实是周六。”

    “后来我看《预言家日报》，上面说魔法部在调查什么黑魔法袭击的事，时间就是那天。”艾莉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觉得……会不会是同一件事？”

    西弗勒斯思考了一会，“应该有关系。阿尔弗雷德先生在魔法部工作，职位还挺高的……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艾莉诺嘟起嘴，带着点委屈，“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西弗勒斯耸耸肩，“我们本来就是小孩子。”

    “我们都八岁了，特别是你，很快就要九岁了！”艾莉诺不满地说，“再过不久，就该一起去霍格沃茨上学了。”

    她语气一顿，眉头微蹙，“而且他们不只是不告诉我们，还专门用咒语防着。家人之间不应该是相互信任的吗？”

    西弗勒斯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说: “他们对我也是这样。有时候我路过书房，他们看到我就会停下来，然后假装在说别的事。”

    艾莉诺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也……”

    “我想……如果他们觉得有必要，就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我们的。”西弗勒斯的手指在书页边缘轻轻摩挲着，语气里带着一点不确定。

    艾莉诺摇摇头，“可是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直到等着他们说出来。你看，就算他们不说，我们也能感觉到不对劲。你都半夜跑去看他们了。”

    西弗勒斯开口辩解，“我只是去问问题。”

    艾莉诺眯起眼睛，像是确认了什么，“我就知道，你晚上总是不睡觉。”

    西弗勒斯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她的声音软了下来，“我只是觉得，如果他们一直把我们当小孩子，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帮上忙？”她停了一下，“我可不想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西弗勒斯抬头看向她，艾莉诺的神情很认真。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那种无力、被遮掩的感觉，他也有过。而且她说的是“我们”。

    “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知道。”他点点头，声音变得笃定，“不用等他们告诉我们。”

    艾莉诺眼睛一亮，“对！我们可以——”

    这时侯，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两个人立刻安静下来，一起看向门口。艾莉诺还紧紧握着西弗勒斯的羽毛笔，两个人挤在一起。

    脚步声慢慢远去了。

    艾莉诺小声说：“是妈妈的脚步声。她应该练琴结束了。”

    西弗勒斯点点头，然后伸手，“把我的笔还给我。”

    “不给。”艾莉诺弯了弯眼睛，“除非你答应什么事都要和我说。”

    “我本来就会给你说。”

    “那就好。”艾莉诺满意地把笔递给他，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是一队的，对吧？”

    西弗勒斯接过笔，看着她点了点头。在阳光的映照下，她的眼睛泛着金橙色的光泽，让他想起厨房窗边的那罐蜂蜜——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的、温暖又粘稠的色泽。他忽然有点舍不得移开视线，不太明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