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曲曲折折、跌宕起伏,不起眼的小型货车晃晃悠悠行驶在土路上。
“这什么天气,热死老子了。”开车的瘦男人灰色背心被汉浸湿,边说边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抬手看看老大赏的表,暗骂一声“靠,来不及了。”
坐在副驾驶的胖男人白他一眼,“让你别磨蹭,就这么几个货还搬了老半天的,等着回去被白姐说你。”
瘦子不以为意,“白姐人好着呢,她好说话,就是那位……”
那胖子着急打断他,“啧,什么话你都往外说?收声啦!”说着将收音机声音调大。
山里信号不好,胖男人把天线伸到车外,方方正正的盒子里传出来男主播铿锵有力的声音,“近日,我市多名女子失踪,警方介入调查。”
货车在山里拐了好几个弯终于走上平坦的盘山路,一轰油往山顶去。
少女皮肤总是光滑无瑕,不需要过多的装饰,被叫作白姐的人,指点着手下将几个“货”抬进屋子里,等待着货物的苏醒。
木头盖成的小院子,铁皮房,床板都是硬的,垫子都吝啬的没有。门口熏了艾,耐不住山里蚊虫多,叮咬感叫醒了噩梦中的少女们。
有的在哭喊,有的妄图闯出去却被门口的大汉凶回来。只能躲在角落里,嗓子都哭哑了。
白姐派住在隔壁的姑娘们好好照顾她们。
无非就是给她们饭,告诉她们在这里生活的规则,并且进行洗脑。说白了,这些是已经妥协的姑娘们,认为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替上头的人办事,平时有工资,年底有分红,一般差事办好了还有奖赏。她们甚至不记得道德,不记得法律。
姜云归被女孩们哭喊尖叫的声音和敲打门窗的声音吵醒,脑袋昏昏沉沉的,指尖有些发软,身子酸痛,好像被人打过一样。强撑着从硬床板上坐起来,抬起有些无力而纤细的手扶在额头,有些晕,才发现两只手被麻绳捆着。
她环顾四周,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甚至有几句脏话呼之欲出!自己居然还是最后一个醒来的。
“姐姐。”她冲着坐在不远处默默抱着膝盖的女生喊了一句,“能帮我解绳子吗?”
姜云归扭过身子抬抬手,示意她一下。顺便打量了一下这人。
看起来二十左右,比自己大一点的感觉。天蓝色的长款吊带礼服裙,脖子上还带个闪瞎人眼的五角星形钻石项链,耳钉也是配套的钻石。相比起别人的狼狈不堪,她脸上连尘土都没沾。
姜云归不合时宜的想起来家里养的那朵白色睡莲,好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儿。
不知又是哪家的千金,但她却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没掉眼泪的,甚至神色平淡,姜云归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绑架了……
女孩儿慢吞吞站起身,帮她解开身后的绳子顺手扔在一边。
姜云归顺着她扔的角落看去,堆堆叠叠都是绳子,她一挑眉,嚯,还是个爱收纳的姐姐?
“姐姐,现在咱是什么情况?”
那个女孩摇摇头,又抱着腿坐回原来的地方去。
姜云归挠挠头,也不勉强她,站起来绕着屋子观察周围,工地上常见的铁皮房,夏天闷热得要死,忍不住吐槽,这陈设也过于简陋,两张铁架床,上下双铺,还只有光秃秃的床板,绑了七个,就给四个木板子?
真抠门。姜云归撇撇嘴,坐回床板上去。
门外面站了俩大汉,一胖一瘦,光着膀子,胖的那个纹了只龙,但只上了半个颜色,那胸比自己的都大,满身横肉看得姜云归打颤。
依稀可以看到这是个土院子,外面种了几棵树,没看清楚几棵,终于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蚊虫了,树下停着卡车。
刚收回视线,门就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女人,身后站着门口的那俩大汉。
白色的运动鞋干干净净,丝毫没有受土院子的影响,浅蓝色牛仔裤紧紧裹在腿上,脚腕还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纹身,白色底中间绣花的短袖,头发低低盘在后边,眉眼间透露出极其不合时宜的温柔。
温柔?
一定是看错了,姜云归摇摇头。继续盯着这女人打量。
身材不错,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完全称得上是婀娜多姿,这脸……虽然说年纪大了些,但确实是美啊!眉描得细细的,眼里含笑,不是很艳的口红色恰到好处。
“都站过来,站成一排。”
嗯,声音一般。一下就暴露了年纪。
姜云归本来站在最边儿上,不知怎的就被挤到最中间了。
那个女人笑着看她,眼里难言赞赏,“生的不错,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意思?
姜云归立马狗腿子一样,笑眯眯回她,“谢谢姐!”
“是个好性格”。那女人嗔她一眼,走到最右边一个一个看过来。遇到哭的还给递张纸,摸摸委屈小妹妹的头,捏捏长得好看的小妹妹的脸。
“有钱人啊。”
姜云归扭头去看,原来那个戴大钻石的大小姐站在最后一个,那个女人的手划过她的脸颊,放在她的项链上,表情阴鸷,一瞬间又变回温柔的样子。
“我姓白,可以叫我白姐。来了这儿咱们就是一家人,前两天照顾你们的姐姐应该都和你们讲过了吧。好好工作,平时管吃管住,三个月结一次工资,干得好自然额外有奖励,跟着老板就能赚大钱,往后有你们的好日子!不过也别想着逃,那下场可不好过。”
白姐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还是一样的温柔,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一嘴流利的普通话,听不出来她是哪里人,也无法判断这地方还是不是自己所在地林县。
犹豫了一下,姜云归还是选择举手提问,“姐,咱们主要是干什么?工资是直接打卡里吗?我们不会就住这个铁皮房里吧!林县夏天可热了,住这里会闷坏的!咱食堂在哪啊?平时会做麦鱼吗?这可是咱林县地道的美食!还有这周围有商店吗?我这衣服都破了,得换。还有……”
白姐摆摆手,让她停止提问,“别急,一会儿有姐姐来到你们走,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岗位,住处自然是不同的,饭都是发在你手上,有需要买东西报给武小哥和李小哥。”她指指门口的两位壮汉。“他们负责后勤。”
明白了,瘦的是武哥,半只大胖龙的是李哥。
半点自己想知道的都没回答。
姜云归被她的一套话搞晕了,这地方有点像传销组织,又有点像□□,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肯定是个坏人窝子!
没一会儿就有‘姐姐’来提人了,有一个瘦瘦矮矮,长得很白的‘姐姐’领着姜云归和大钻石小姐往土院子外面走。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像个南方人。
这人叫袁婧,托她点名道姓的福,还知道了大小姐叫什么名字——万家怡。
姓万,没听说过特别有钱的,可能是一般有钱,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哪个大老板的千金叫万家怡。
姜云归想到并没有人说过自己的名字,可是这个组织明显对每个人了如指掌,细思极恐,也许他们还调查过自己的家人,想到家人姜云归心里一疼,高中毕业出来旅游,和同学走散,从小被干妈领养,知道自己失踪干爸干妈肯定会着急,还有对她极好的哥哥嫂嫂和侄女,不知道侄女有没有好好学习……
不愿意多想,既来之则安之。见招拆招、适应能力很强一直是姜云归的优点,只能祈祷同学已经报警,并且警察早已介入,这样大概能安抚家人吧。
姜云归想看看其他人去了什么地方,袁婧见她好奇,边走边给两人讲,原来这是在山上,山下有村子,有几个人去那边做工,还有到村外边去的,具体干什么她闭口不谈。土院子后面有个能观海的大别墅,是大老板住的地方,她们就是要去伺候大老板。
“怎么伺候?”姜云归脚步顿住,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袁婧回头看她一眼,一脸茫然的表情惹笑她。
“看老板需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