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单相情感障碍发病的时候会不会嗜睡，至少池余是这么认为的。他已经在床上玩了好久的手机了，顾渊依旧没有一点醒的迹象。他碰了碰顾渊的额头，还好没有再烧了。
池余爬下床，悄咪咪地绕过顾渊，在洗漱台洗漱完后，池余做到客厅的沙发上给自己和顾渊都定了份早饭，备注了不要敲门，订单显示半小时后送达。
池余呆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给顾凯成发了一句话。
[我的池塘不养鱼：叔叔，顾渊前一天晚上发病了，昨天又烧了一整天，今天才好转，您要不帮顾渊预约一下心理咨询师呢？]
顾凯成也很快给了他回复。
[顾爸爸：他现在状态还好吗？是不是有躯体化症状？]
[我的池塘不养鱼：他还在睡，昨天晚上我摸他手都会发颤，可能还有更严重的，但他不想说，我也不敢问他]
[顾爸爸：我帮他约了齐医生后天下午3:00的心理咨询，你看他状态要是好一点的话就带他去吧。]
[顾爸爸：我现在在外地，没法照顾他，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池余刚回复了个“不辛苦”，章昀打电话就打进来了，池余点了接听。
“池哥池哥！罗亚男说成绩出来了！呜呜呜，我不敢看，你看了没池哥？”
池余打开免提，将电话切到后台后，登上了成绩平台：“在看。”
“我去，你等等再说，我先做好心理准备。”
池余在看到自己成绩的时候也有些不可思议，好几秒都没有出声，还是章昀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总分504，排名273。”
章昀在另一头沉默着，久到池余都以为他挂了章昀才“艹”了一声。
“池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开外挂了？”
池余嫌章昀声音太大了，“啧”了一声，将电话调为听筒模式。
“没，开什么外挂。你多少分？”
章昀在那头嘿嘿一笑。
“池哥你可能不知道，嘿嘿。我跟着枕套刷了两周的试卷，虽然我都不会，但是我进步到了四百分段，枕套也考到了惊人的436！
“所以池哥你放心，我和枕套会跟随你的步伐直线上升！然后一起超越在一本线徘徊的谭怀安，再一起超过600分段的谭楚安和林子越，最后就是加多宝！”
“怎么不试着超过顾渊？”
“池哥，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你还记得吗？”章昀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嘟”的一声，池余挂断了电话，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
什么老虎，明明就是一只小乌龟，还是缩着个头不搭理人的那种。
池余将早餐放到餐桌上的时候顾渊还是没有醒来。他走回房间，发现顾渊似是不安的缩回一团，整个人几乎都挪到了池余躺过的位置，被子也被踢到了一边。
睡梦中的顾渊隐约感觉身上有个重物，压得他呼吸不上来，悠悠转型后看见池余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
“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算醒了。”池余见顾渊醒了，连忙爬下床，随后拍了拍顾渊。“怎么样？好点没？”
见顾渊点了头，池余才放心拉着顾渊坐起来：“我点了早餐，等你洗漱完一起吃。”
吃完饭后，池余便催促着顾渊打开手机，让他看看自己的成绩。结果在意料之内，总分719，数学差2分满分，英语满分。
“我的男朋友考这么高，还把我辅导得这么好，想要什么奖励？”池余边把顾渊该吃的药递给他边说道。“对了，顾叔叔给你约了后天下午3:00的问诊，你……到时候情况好点就去呗。”
顾渊顿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才问道：“你想给我什么奖励？”
池余思考着：“嗯……不知道。”
看着池余眼神飘忽不定，顾渊笑了笑，问：“我给我们两个一起奖励一下，怎么样？”
池余的眼睛顿时亮了，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奖励？”
“到时候再告诉你。”
很快就到了顾渊要去京城的那一天，池余早早就去上了学，顾渊一个人坐在候机区，手机一刻不停地响着，全是池余发给他的消息。
[我的池塘不养鱼：记得把齐医生前几天开的药都带上！]
[我的池塘不养鱼：要照顾好自己哦]
[我的池塘不养鱼：有时间能给我拍一下天安门吗？我想看看]
[我的池塘不养鱼：没时间就算了……]
[我的池塘不养鱼：你还没说奖励是什么！]
顾渊慢悠悠地回道。
[我是你的鱼：都带上了，应该有时间去天安门，到时候给你看升旗，奖励过几天再和你说。]
[我的池塘不养鱼：怎么还要过几天啊O-O]
顾渊看了眼时间，马上要登机了，他皱了下眉。
[我是你的鱼：你不是在上课吗？]
屏幕对面瞬间没了声。
顾渊到了京城，先去了集训基地放行李。刚打开宿舍门，顾渊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渊？”
“云深？”
云深换了个黑色的半框眼镜，头发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更短了，几乎是寸头，顾渊一时间还没认出来。
云深见顾渊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学校例行检查头发，有点不合格就剃了。”
见顾渊点了头，云深才如释重负般笑了，向顾渊伸出手：“那个……我省第三，恭喜你也来了。”
顾渊回握住云深的手：“我省第二。对了，你能帮我个忙吗？”
“嗯？”
顾渊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刚踏上高二七班的瓷砖，两个人就重重地砸了下来，顾渊连忙抓住了门框才没有倒下。
“顾哥你这个渣男！一个人远走高飞，完全不顾我们的感受。呜呜呜……”章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你知道你走了以后罗亚男给我们做了几堂小测吗？三堂，整整三堂！我才上了三周，她就让我们考了三堂！”
“顾哥你还不知道池哥是怎么欺负我的。轮到你们这桌值日的时候，你没来，他竟然把我拖起来，要我替你扫！我陈泽浩堂堂男子汉……我艹章鱼你妈别拿我衣服擦鼻涕啊！”
“他说的话你信吗？”池余把两个人从顾渊身上扒了下来，拉着顾渊往座位的方向走。
“我……该信吗？”
“……别信。”
高二的内容顾渊已经自学的差不多了，请了三周假也依然没有影响到他。上午的课结束时，他收到了一条云深的消息。
[云深：我和黎月谈好了，18、19号那两天应该没有问题，可以给你们带路，攻略也给你们做好了。]
[我是你的鱼：谢谢。]
“你在和谁聊天？”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了上来，顾渊连忙关掉手机屏。
“没谁。”
“真的？”池余将信将疑，把顾渊的餐盘递给顾渊。“帮你打好了。”随后坐到顾渊对面。
“对了。”池余吃到一半，想起了什么，问顾渊：“你的奖励已经拖了整整一个月了顾大学霸，什么时候兑现呢？”
“马上了，这周过完你可以先收拾一下行李箱。”
“行李箱？我们要出去玩？”
顾渊不置可否，吃着饭，安静地听着池余在对面说话。
“让我来推理一下。夏天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海边？云深住的鹭城也在海边，我的生日又在下周。所以……”
池余吃完，将筷子一放，道：“所以你刚刚在和云深筹划的下周在鹭城海边陪我过生日！”
“嗯，真聪明，柯南二号，不过……还差一点。”顾渊点点头，他将池余的餐盘收走，和自己的一同放进水槽，随后转身牵起池余的手。“陪你过生日的只有我一个人。”
暑假补课的最后一天结束了，池余拖着满身的疲惫回了家，一进门转头就看见苏静在厨房忙碌，只是脸看起来似乎有点不正常的白。
“回来啦，坐着等会儿你爸回来一起吃吧。”苏静见池余回来了，勉强扯出一丝笑对他说。
“你把他叫回来了？”
“有点问题，需要当面解决。”
“哟，今天怎么叫老子回来吃饭了？臭娘们。”没过几分钟，门“咔”的一声开了，池荣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吃饭吧。”池余注意到苏静上菜的时候有些发抖，声音也仿佛降到了冰点。
三个人吃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吃完了，苏静才放下碗筷，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对池荣生说：“我们离婚吧。”
“啪”，话刚落下，苏静的脸在一声巨大的声响中偏向了一边，脸上逐渐显露了红印。
“你他妈敢跟老子提……”池荣生又想往苏静身上挥拳头，被池余挡下来了。
“池荣生你妈的再打？”池余承受了池荣生挥下的那一拳，硬生生打到了胯骨上，池余却一声不吭。
池余转头对苏静说：“妈，你继续说，别怕。”
“池荣生！”苏静已经哭到双眼通红，却还是对池荣生吼道。“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和你结婚吗？我23岁的时候，是你喝醉了把我强上的！你说你会弥补我，我看你老实才同意的！
“后来你失业，酗酒、抽烟、赌博一个不落！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七年，我想着等小余上了高中一切都会好的。
“现在我40了池荣生！我就这样过了17年！你一个工作也不找，成了一个只会打骂妻儿的烂人！”
池余听着也微微愣了一瞬，池荣生骂了一句“妈的闭嘴”才回过神来，一脚踹上了池荣生的肚子。苏静已经在一旁哭到脖子都爆出了青筋，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力气般瘫倒在地。
“池荣生，你知道为什么被人称为校霸吗？”池余一边打着池荣生一边道。“他们说我是没爹的种，我一直在否认，拗不过就打，我一直坚信你会变好。
“他们打不过我就去找人帮着打。打得多了，他们就说我是校霸，不配呆在重点高中。
“而你呢？回到家在干什么？你把我的希望打碎了，你再打我妈的第一拳的时候我就知道，曾经的爸爸没了，他死了。”
池荣生已经被打得脸色苍白，还是苏静拦住了池余：“别打了，妈求你别打了……”
池余才收了手，苏静让他把课桌上的协议拿过来给池荣生看。
“你看吧，看完就签字，免得我要上诉。”
“小静，我们……”
“签！”
池荣生只好哆嗦着手拿起池余递给他的笔签了字。
苏静终于舒了一口气，道：“有30天的冷静期，你搬出去吧，这处房产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婚前财产，协议也说清楚了，你是净身出户。”
门被“嘭”的一声关上，池荣生走了。
苏静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再抬眼，池余笑着对她说：“恭喜苏静女士恢复单身！”
苏静也破涕为笑，对池余道：“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