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站起来，摸了下脸。
是血。
视线从地上的尸体移开，我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树上。
雨模糊了视线。繁密的树叶沙沙作响，黑影一闪而过。
掩在外套下的手微动，我跑了起来。
“唔～帅哥这是——”女人停下脚步，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专门在等我吗～”
“啊啦，这么快就想我了吗，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呢～”
女人眨了眨眼：“先休息一会嘛，帅哥～”指尖卷着发，女人歪了下头。
“因为我现在——”
“很忙呢～”
看着无事发生的树枝堆，我搓了下脸。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展现事物的合理性啊喂，明明……只是一个梦罢了。
我脱下湿透了的外套，闷闷不乐地蹲下来，拿起一根树枝戳了戳脚下的泥土。
这是入院四十七天以来第二次做梦了。梦的开头、梦里出现的人，都与第一次一模一样，无甚区别。要说唯一不同的……
我想了想，在画着的一个苦脸后打了个叉，枝条顿在一旁的冷脸上，片刻后，手指微动。
那就是事情的发展吧？我想到了一本书里面的情节。好像是什么只要主人公没有达到某种固定的结局，那么一切就会从头再来。
所以……我上一次是“ clearance failed”了吗？
脑袋里像有根针般，每当我想回忆起什么的时候，就疼得厉害。湿黏的触感从额头缓缓延伸至下巴，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我为什么会看那种没有意义的书？是谁……给我看的吗？
我艰难地平复了呼吸。看来我的记忆出现了很多问题。手按在洞壁上，指腹微微压陷。可是那又如何？
失去了便失去好了，只要对我没有产生影响。我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两下。
我不在乎。
宁静在此刻是分外难得的。我听着远处不断的枪声，睁开眼，来到了洞口。
我伸出手，雨水从指间渗漏，变成黑红色，流入泥土里，惊起飞鸟三两只。
无论是战斗技巧，还是经验能力，亦或是武器装备，和那些人，我根本没有一丝可比性。更何况我现在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异常的糟糕。
若是同他们正面交手——我想了想 ，还不如提前选好一个干脆的死法来的实在。
不过要说我有没有赢的可能性的话——我收回手，垂眸凝视着手上静静躺着的短刀。昏暗的光线下，斑驳的血迹森然，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刀面。
我想起了一张冰冷的面孔。
倘若我输了——会像他人一样，迎来属于自己的死亡吗？
我直勾勾地盯着来人。
“你是维克得菻家族派来的。”
三翻两次，每次打断的时机都这么凑巧，哈，这熟悉的作风，真是令人作呕啊。
‘父亲’——
男人面无表情：“上将对于你这次的表现很不满意，拿出你的实力来。”
“0107。”
“编号。”
“……0107……”
“原来他就是那个不敢见血的奇葩啊，白费这么靠前的编号了。”
“是啊，要是我家族出了这样残缺的兄妹，我都不敢出门了……”
“连小猫小狗都不敢杀还来什么训练营啊，回家玩泥巴去吧！”
“喂！这里不是你这种小白脸能呆的地方，赶紧滚啊！”
“快滚啊！装什么硬骨头！”
“欸你们看，他不会哭了吧？”
“喂！跟你说话呢！你不会哭鼻子了吧？”
“哈哈哈哈哈——”
——
“欸，你是……”
“在哭吗？”
“……”
“嗯？下雨了？原来你脸上的是雨水啊，我就说嘛，一个劣等人罢了，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令你伤心的，更何况她还试图窃取机密，就这么简单地把她杀了真是便宜她了。要我说，就应该继续刑问，骨头再怎么硬，迟早也得给我断！”
“区区一个劣等人，竟然还敢逃——简直不把我耶斯莫拉古格家族放在眼里！！”
“……”
“……走吧。”
“啊啊啊烦死了雨怎么一下子下得这么大啊，可恶，看来是得快点走了。”
“喂！好歹给个反应啊0107！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人了，一点情绪都没有，真没意思。”
“……”
“不过我要是哪一天一不小心被那些恶心的劣等人给抓住了——不行不行，这个假设未免也太恐怖了，我宁愿把子弹都吞了！”
……
我想起来了，上一次……梦的结局。
我躺在血泊中，感受着体温的逐凉。漫天的雨水打在脸上，视线一点点模糊起来。原来……又重蹈覆辙了啊……
我猛地起身，半晌，我摸了下眼角。
为什么……
明明没有哭，可……
我抓紧胸前的病服，黑暗中呼吸声轻到近乎消失，几息后，我缓缓松开紧攥着徽章的手，月光直直地照在上面，那雕刻着群狼环绕的图案。
心好难受。
我偏过头，望向房门的把手。
“还你。”
“这么明显的黑眼圈，你昨天是失眠了？”少年坐在墙上，抬手稳稳接住。
“……”
“哈？还真是啊。”
面前的人背对着阳光，我听到上方传来的笑声。
“我说，要不要去我的秘密基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