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

    坤宁宫,真是富丽堂皇,格外的引人注目。

    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奇花异草,芬芳十里。

    身后跟着的白芍时不时的注意到主子腰上挂着的南珠,在日光里流连飘荡。

    这是一场十五年的角逐,但是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各种晦涩难闻的药的气味在飘荡,屋子里的陈设纵然显得华丽,也显得颓靡,白玉观音慈眉善目,纯金佛像格外庄严,瞧得很是虚伪。

    她微微皱眉,沉重的香有些刺鼻。

    既然是来看她,她自然不做声。

    “咳咳咳……”

    伺候的宫婢跪着进去。

    “太后,请吃药。”

    “咳咳……滚!”

    碎瓷片从地上飞溅 ,黑色的药汁洇湿了纱毯。

    “太后娘娘,奴婢该死。”

    “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回宫了,她来探望您。”

    “咳咳……滚出去,什么贱货!”

    顾琳琅起身就准备走,在这里给她显摆,她可不想奉陪。

    可珠帘摇晃,有人走了出来。

    “长公主。”

    声音沉稳,似乎早就预料了顾琳琅的反应。

    “母后,您难道忘了?您的孙女,长公主回来啦。”

    那声音带着安抚。

    “什么孙女?我只有皎月和欢眉两个孙女。”

    衰老的声音低声道。

    “母后!”那声音加深了,“您忘了?是在外面呆了十五年的长公主!”

    那声音才渐渐停止牢骚。

    顾琳琅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瞧见一张如满月的脸,端庄优雅,瞧上去真真是格外庄重,但是眉目之间自有收拢不住的精明之色,约莫近五十了,这位,应当是那位清河王妃涂山氏,真真是颇有身份,毕竟今上和南陵王都要统叫清河王妃一声皇嫂。

    更是独得刘太后的恩宠。这一对皇家婆媳,感情异常深刻,经常同榻而眠。

    “长公主,太后娘娘日日夜夜想念你,现如今都瞧不见了,精神上也不明白。你多担待。”

    “原是清河王妃娘娘,真是辛劳。”顾琳琅浅浅抿了抿唇,道。

    “还请长公主代为喂药,好劝解太后娘娘。 ”

    面对清河王妃亲自送过来的药碗,她扯了扯唇角。

    这个招数?顾琳琅脑海里闪过无数招数,竟然觉得可笑。

    “本宫不会伺候人。还是王妃亲力亲为吧。”

    谁知道这里面有些什么套路。

    她不接。

    清河王妃涂山氏脸上不由得僵硬了起来。这是说自己很会伺候人吗?

    “见也见过了,本宫还有要事,就不在这里蹉跎了。”

    说罢一眼都不再看,直接提着裙裾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阵风一样的离开了皇宫。

    涂山氏微微笑,“这性子和中宫真的很像。”

    看着手里的药汤,实在是可惜了。原本正好,黑黝黝的药汤随手倒在了花盆里,看着焉了的花,挥挥手换一下。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顾琳琅微微有些出喘息。

    她早就觉察到那里的焚香气味非常不同。

    这些年来跟着小华佗后面学医,并非无可取之处。

    此时,娇态毕露。

    果不其然,一出来时候。她就整个人都觉得不适了。

    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也值得她来对付。

    这些人曾经就是这样磋磨她母后的。

    上将军王祁安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她已经镇静的坐了下来。

    “ 涂山氏大胆,居然敢如此作践殿下。”白芍颇有些忿忿不平开口道。

    她斜靠在那,“六宫没有中宫,没有东宫,太后缠绵病榻,南陵王妃没什么脑子跟炮仗一样,如今不全然是清河王妃涂山氏做主,她怎么没有这个胆子?”

    “这究竟是什么个出去,没王法了不成?凭什么陛下如此纵容她呢?”

    白芍颇有些不平。

    瞧见栏杆那边的一角,青色的影子。

    她忽而开口,神情肃穆。

    “上将军会为我们做主的,殿下。”

    顾琳琅眸子垂下,长睫下是一片暗影“他会吗?白芍,我已不敢相信任何人。”

    “殿下何必要这样伤上将军的心。”

    见到那衣角消失,白芍不禁有些怜惜。

    顾琳琅平静无波。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谁和谁又能长久呢?”

    更何况王祁安本就是忠君爱国之人,又怎能叫他移心变志?

    这一条复仇之路,本就是黯淡无光,注定留下恶名,又何必沾染他?

    “替我约裴大郎君。”

    “日常裴大郎君这个时辰都在春风楼,那种地方,殿下千金贵体,怎能前去?”

    顾琳琅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白芍。

    “怎的?回到临安,话愈发多了。”

    白芍心神一愣,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慌乱的跪在地上。

    “殿下,奴婢知错。”

    春风楼里春色无边,春花秋月何时了,今年欢笑复明年。

    从龙之功的定国公征战沙场,为先帝出生入死,如今膝下儿子不存,三个儿子都死在战场,只有顶顶珍爱的嫡长孙裴大郎君还陪在身边,但是天子门前,他是文臣,朝廷外面,他是浪子。

    他与王祁安是同窗,王祁安年长,昔日一起长大,但是他永远也不能成为王祁安,不能拥有将军的称号。

    左一杯美酒,右一杯软香,温香软玉,连绵不断的都是红袖招展。

    春风楼里的贵宾,风月场所里的公子。

    这些俳伶们怎么不竞相争宠讨好?

    “裴郎是谪仙一样的人物,又是天子门前近臣。怎么还愁眉不展?”

    身边的香云小心侍奉,好生劝解。

    他脑海里却想着那日那小郎君吩咐他出现在赏花宴,结果他前去,果真瞧见了向来不出错的皎月郡主的错处。

    定国公府需要一个权贵之女作为妻子,好能够叫门第百年尊贵,南陵王妃没有嫡子,把嫡长女视作心尖尖上的人物,要觅个好夫婿。

    看似是一幢再好不过的生意。

    但是没人问过,他愿意吗?他已经是废子了。

    更不愿意他的妻子,也不是如愿之人。

    “这位郎君真是生面孔,不过快快请进。”

    春风楼的妈妈瞧见新进来的郎君,真是满心欢喜。

    这郎君约莫年纪很轻,应当是哪个世家公子,一面派人去探查消息,莺莺燕燕自是很多,但是在这边上也没有寻常地方那样喧扰。

    “可是要个包厢?”

    “有约。”

    小郎君的声音清脆,妈妈愣怔了下,这是个女郎。

    “哎哟,郎君真是让老奴为难了,不知约的是哪位爷?”

    “天字第一号,裴郎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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