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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口琴

    上午的课过去的匆匆忙忙。太阳光穿过被织在一起的青叶如破碎的玻璃一般落在五年级六班的白墙上,轻轻摇曳的青叶暗影和着班级里传来的悠扬的琴音,如此例行照旧是哪个一周里最让人期待的课程。

    这是一节音乐课,由一个头顶光秃秃,周围有些许鬓发的老头给他们上课,老头姓白,叫穆云,是一个极好听的名字。白老头年纪很大了,头上仅有的那点鬓发黑色与白色混合在一起,看起来斑斑驳驳,约摸得有60多岁。这白老头有一把银口琴,吹的非常好听,每次教他们唱歌的时候都会用口琴帮他们伴奏,于是班级里在这个上午就经常传出悦耳的琴音和朝气的歌声。

    池逸晨很喜欢上白老头的课,特别是在末尾的时候,他总是会单独演奏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曲子,那些曲子选的很是好听,空灵悠扬,从窗户里传到外面,盘旋一圈回来的时候好像带回了远方的原野。

    老头每次演奏的时候,池逸晨总是会不自觉的望向窗外原川的蓝空,纤云,绿林……他总觉得白老头好像把原川的一切都装进了曲子里。

    白老头演奏的很好,但是性格有些古怪,除了平常教他们唱歌的时候,他总是不苟言笑,所以班里的同学总是有些怕的他。但是除了这一点外对于五年级六班来讲他几乎还是很好的,因为他从不拖堂,叮铃铃下课铃一响,白老头就拿着他的银口琴慢悠悠的走了。不过,不管是上课来还是下课回去,池逸晨每次看见他,他总是自己一个人。

    这天的演奏末尾刚好与下课铃声合在了一起,铃音刚响,琴音就落了尾,白老头今天并没有着急走,而是继续坐在讲台上,只不过吹奏的曲子换了另外一首。因为他的课是上午最后一节,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吃饭时间,六班的小同学里面总有几个跑的特别快的,恨不得有对翅膀飞到餐厅里,而几乎是必然的,杨夏澄他们就是那几个恨不得飞起来的。每次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杨夏澄他们几个恨不得把他拉的也飞起来,但他一点都不想那么飞起来,简直累的要命,后来时间一长,他就学会了隔二差三的带午饭,这样就不用那么飞起来了。

    教室外的走廊里刚下课那会儿小同学们都是齐齐往外面走,一个接一个的小人,攒攒而动的小脑袋几乎占满了整个走廊。人实在太多了,巴不得到肩膀碰肩膀的地步,池逸晨不喜欢这样子的感觉,所以几乎每天到这个时间 ,特别是带午饭的时候,他都会刻意躲开些。

    这天中午他等到人流都散的差不多了,便打算带上饭团找一个地方解决掉,这时教室里还剩两个人,一个就是坐在讲台上吹奏曲子的白老头,另一个就是黎沐笙。

    白老头的曲子吹的真好听,于是池逸晨便打算等到他把曲子吹完再离开。

    这时黎沐笙站了起来,走到了讲台上叫住了白老头。

    “老师。”

    白老头停了吹着的曲子,抬起头看见是黎沐笙,老头罕见的笑了起来。

    “阿笙。”

    “嗯,老师,”黎沐笙点点头,“老师,前两天周末的时候您说要我周四下课找您一次,有什么事吗?”

    “说起来是个大事。”

    “大事?”黎沐笙听闻有些紧张,握紧了背在身后的手掌。

    老头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银口琴,“阿笙,你不是周末来我家学口琴吗,你前几天吹,我嫌你那把音色太差,就想着送你一个。”

    说着老头把银口琴递到他面前,这是一把很漂亮的口琴,它琴身通体是银色的,中间吹嘴的地方由艳色的红构成,而座板则是金黄色。

    黎沐笙看着那把口琴有些惊讶,白老头愿意教他他已经非常感谢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接受这把口琴,于是便打算拒绝。白老头看见他向下垂的眉,以及马上就要举起摆摆的手,说道:“给,拿着,阿笙,”他把口琴塞进黎沐笙手里,“你要一直跟我学,我总不能一直听着那琴声吧,再听着我耳朵都要聋了。”

    “可是,老师……”

    “不准可是了,要是真不舒服,就拿上回去多练练,下次吹的时候让我多高兴会。”

    黎沐笙看着手里泛着银光的口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使劲的点了点小脑袋,然后向他说了句:“谢谢老师,”两个谢字他咬的很重。

    “没事,快去吃饭吧,我也走了。”

    “好,”他的声音听着带着些高扬。

    黎沐笙拿着口琴,放进了口袋里,回到座位上时,他移开桌斗里的书,把它小心翼翼的塞进了桌斗深处。

    白老头看见他回到座位上,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收起口琴,手背到身后,慢慢悠悠的走了。

    白老头和黎沐笙讲这些东西的时候,池逸晨也在场,只不过他正在柜子里翻自己的书包,早上来学校的时候他把饭团放在里面了,可是他忘记放在那个夹层里面了,于是便耗了点时间,池逸晨那个时候找的用心,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直到后来他拿着饭团出教室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从讲台上走下的黎沐笙和笑着的白老头。

    白老头那一笑是非常快的,几乎是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他的脸庞上,可是池逸晨还是看见了,并且印象非常深刻,因为那是池逸晨第一次看到白老头如此和蔼的样子。

    池逸晨微睁了下眼睛,看着在座位上不知道塞什么东西的黎沐笙,他想:“看来他很招白老头喜欢。”

    他捏了捏手里的饭团,对这个结论表示有些惊讶,甚至感到莫名的不可思议,后来这股不知何处而起的不可思议变成了一种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不停的萦绕在他的心头,占领着他的思绪。

    像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似的,他回头看了一眼黎沐笙。那人抱着书包,低着头正在里面翻找什么。

    他还是不明白。

    池逸晨靠在隔壁班教室的白墙外,透过走廊上明亮的玻璃窗,看向窗外欲来青葱的枝哑。阳光一直都在随着枝叶欢快的跳动,青叶之上反射起的阳光像是满天粼粼的繁星,当不知何起的风轻拂过叶梢的时候,他又回头朝教室看了一眼。

    “为什么班里的人这么不喜欢的人,白老头会这么喜欢呢?”他喃喃的道。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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