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卫曈抽出纸巾把贝念的手擦干净，再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痕迹了才松手。
“回去换件衣服吧。”卫曈指着他的衣摆说。
贝念撩起衣角，愁眉苦脸的，“我没带钥匙，姥姥还没回来呢。”
卫曈沉默下来。
过了会看人还在苦恼，才随口说道：“先换件我的？”
贝念埋着的脑袋一僵，耳尖悄悄变红。
“可、可以吗？”
卫曈轻咳了声，转身去洗手，一边说道：“有什么不可以的。”
洗完擦了擦手，直接往外走，“走吧，衣服在楼上。”
贝念跟上卫曈。
路过院子时，大仁已经来了，正和秦阳一起逗大黄玩。
贝念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说是去换衣服，然后快步跑上前跟在卫曈身后。
上楼的过程两人都很沉默。
待上到走廊，看见栏杆上摆成一排的葫芦才想到话题。
贝念吃惊，“卫哥，你都做了这么多了？”
“没事儿的时候做两个。”卫曈推开最靠边的房间门，“衣服可能偏大，但穿这一会儿应该不影响。”
卫曈拉开衣柜，拿了件白T递给贝念，“洗过的。”
贝念笑着接过，开玩笑道：“那晚上还要麻烦你再洗一次啦。”说完表情一顿，“不对，应该是我要再洗一遍再还给你才对。”
“洗不洗都行。”卫曈关上柜门转身面向贝念，“去浴室还是在这换，我去门外等你？”
“哪有那么讲究，在这换就行。”
某些时刻的贝念直得可怕，就比如现在，反手撩起衣服一脱，嘴里还不闲着：“我们在宿舍不都这么换衣服的。”
卫曈还没来得及走，眼前一闪就对上一片白皙的皮肤。
贝念肤色比一般男孩儿要白，应该是遗传因素，因为他姥姥舅舅妈妈皮肤都挺白的。
回来这么久贝念还没剪过头发，衣领脱落时带起发梢，头发顿时散成一片，卫曈看得手痒。
贝念以前没有过什么兄弟情，大学之后的朋友就是迢迢和几个室友。
除了迢迢比较在意形象，大家都是怎么糙怎么来。
衣服脱下后贝念没立即穿上要换的，而是拿着脏衣服在屋里转圈，“卫哥，这放哪？”
他怕衣服上的痕迹把房间弄脏了。
卫曈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又该喝些绿豆汤了，他这般想。
“给我吧。”卫曈伸手接过，“我拿去泡着，试试看能不能洗。”
贝念脑袋钻进衣服里，说话声音闷闷的，“也不用费劲洗，正好我拿去给大花做窝。”
卫曈的衣服确实很大，贝念探出脑袋，低头看了看，觉得身上空落落的。
“卫哥，为什么你衣服比我大什么多？咱们身高差就半个脑袋吧？”
卫曈一手拿着换下的衣服，一手轻轻拨开贝念的头发，“骨架差异。”
“走吧，他们还在楼下。”卫曈说。
贝念没在意卫曈的动作，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上的衣服上。
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很柔软的触感，像是被人轻轻抱着。
贝念耳朵脖颈又红了。
被短暂抛却的羞涩重回心口。
对了，贝念想起什么，掌心抚着腹部，轻咳两声，随口道：
“卫哥，你有腹肌吗？我之前练过一阵子，都有线条了，但现在回来这么久，又都没了。”
卫曈正往走廊尽头的浴室走，手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放下，身后的人就说起这样的话。
浴室里的镜子对着走廊，卫曈看向镜子里那人，乖乖低头摸着肚子，神色微微苦恼，过长的黑发被晚风吹得飞舞，纯良中暗藏诱惑。
当然，这是他的想法。
卫曈深吸一口，打开水龙头把衣服放进盆里，眼睫低垂。
“没有。”卫曈说。
“怎么会？”贝念不相信，卫曈干活时手臂肌肉都鼓胀得吓人。
贝念满心怀疑，走上前，“我摸摸看，你肯定有。”
卫曈一口气提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他都要怀疑贝念是不是故意的了。
“真没有。”卫曈无奈转过身。
贝念撇嘴，伸手往卫曈腰腹部一贴，指尖贴近感受了下，眉头上挑，像是打赌赢了，“卫哥，你有啊，还很多块。”
掌心上下移动，“这不就是。”贝念说，然后又撩起自己的衣摆，“我这才叫没有吧。”
卫曈不说话了。
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真是好兄弟，早在问的时候他就一句滚给打发了。
可面前的是贝念。
他要摸……也不是不行。
卫曈板着脸，一脸正直。
是贝念先动手的。
这会儿的卫曈全然忘记了昨晚上的噩梦，也忘记了早上‘多愁善感’的自己。
卫曈没说话，贝念细细对比好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实在、过分。
不过在寝室兄弟们也没不是没这么做过。
贝念这般想着，用手拍拍卫曈的腹肌，大气道：“卫哥，身材不错。”
说完收回手，转身走向楼梯，故作自然地下楼，没管身后的卫曈。
待走过转角，脚步一顿，下楼速度迅速加快，跑出门，到院子里才停下脚。
面对橙黄的夕阳，贝念深吸一口气，从裤兜摸出手机，点开微信，颤抖着指尖开始打字。
贝小念：他有腹肌，八块。
点击发送，然后把手机放回兜里，不再理会微信消息的震动。
独自还站在走廊口的卫曈眼睁睁看着人消失在楼梯口，少顷，笑了。
他不是单相思。
贝念忘了他的‘兄弟情’说辞。
卫曈格外肯定这个想法。
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地隐藏那些‘不好’的心思。
、
“我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吃过蛋糕啦。”大仁蹲在凳子边上，双手撑着下巴，眼睛紧紧盯着贝念的动作。
贝念笑看他一眼，说：“那你多吃一点。”
他提来的小蛋糕是双层蛋糕上面的那部分，基本还没怎么动过。
贝念把蛋糕分成四份，自己那一份只切了一小块意思意思，剩下的每人都是一大块。
“谢谢小念哥哥~”
大仁抱着装着蛋糕的盆，坐在矮凳上，别别扭扭翘起二郎腿，嘴里塞了口蛋糕，哇了一声，眼睛眯成缝，好不惬意啊！
秦阳坐得规规矩矩，安安静静吃着自己的蛋糕，听见大仁的动静，扭头看看，抿唇轻笑。
卫曈坐在贝念旁边，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一时间没说话。
“对了小念哥。”秦阳扭头看他，说：“村上发了停电通知，明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电路维修，停电一天。”
“停电？”来这一个多月，贝念还是第一次遇到，“那明天下午怎么办？”
他想象不了没有空调和风扇的日子啊。
“我知道我知道。”大仁连声接话，“心静～自然凉～”
贝念：“……说得有道理。”
“我是不是今晚上回去得把手机和充电宝充满电？”贝念又想到。
“是啊是啊，还有手电筒。”
“那要买蜡烛吗？”贝念压着兴奋说。
“不用呀。”大仁嘴里含着蛋糕，不解歪头问：“买蜡烛干嘛？有电筒呀。”
“点灯笼呀。”贝念脑子里又冒出些稀奇想法，他转向卫曈，说：“卫哥，我们上次做的竹筐，不是正好？”
挂彩灯他不好意思，这摆蜡烛不就名正言顺了？
贝念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卫曈，像只乖巧极了的猫儿。
卫曈微微倾身，侧眸看他，两人靠得有些近。
卫曈问他：“不是不要了？”
贝念一哽，不怎么有底气，“没有不要，只是在你那儿、短暂的存放了段时间、而已。”
卫曈挖了勺蛋糕，慢悠悠放进嘴里，又问：“你有蜡烛？”
贝念：“……没有。”
贝念拖着板凳往卫曈挪了挪，“卫哥，你有吗？”
卫曈摇头，“没有。”
“那我们明天去买？”贝念小声提议。
“你们明天不是约着打球？”卫曈说。
“呃……”贝念心虚收回视线，之前他打球没找大仁，小孩一直记着，他就和人约好明天早起打球。
“打完球再去买，也不晚啊？”贝念试图辩解。
“哦，那你们明天打完球再一起去买？”卫曈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贝念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他皱眉转头，仔细观察了会卫曈的表情，又看看他手里的蛋糕，没想明白。
卫哥平时不是这样的吧？
“我、、当然是和、卫哥你一起去呀。”贝念眼睛转了两圈，谨慎说道。
“和我一起？”
贝念听卫曈语气似乎有些诧异，他更加坚定点头，“咱俩一起。”
“不好吗？”贝念盯着卫曈问。
卫曈还是一副慢悠悠不甚在意的姿态，“你们两去不是更方便？”
贝念脑袋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恍然大悟，“卫哥你不想去啊，那我和大仁一起吧。”
他转身揽住大仁，商量说：“我们明天早上先去买蜡烛，然后再回来打球行不？”
大仁抿着蛋糕，也不多想，直点头，“好啊好啊。”
说完还探头去看秦阳，“小阳哥哥去吗？我们一起啊。”
秦阳咬着勺子对上大仁的视线，没回答，慢吞吞看向卫曈，思考了下，“好，不过小曈哥不是有车，我们可以骑三轮车去。”
“对哦。”贝念又蹭到卫曈旁边，“卫哥，你去吧，要不了多长时间的。”
卫曈捧着蛋糕，手终于动了下，继续挖奶油，“你想我去？”
“当然了。”贝念惊呼，“我本来就想和你去呀，卫哥，去吧。”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某人，总算不再装腔作势，点头应下，“好。”
毕竟再不答应就一点没自己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