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秋雨
孟晚拉着姜露可喝了不少酒,到最后两人都有些微醺。
临到门口时,孟晚的司机给她打来电话,说家里出了急事,实在赶不及过来。
孟晚和姜露可大眼瞪小眼,她家离锈迹跨了半个京城,这个点根本打不到长途车。
孟晚打了个酒嗝,“怎么办,姜可可,我要无家可归了。”
于是姜露带着孟晚可打车回小区,让她今晚先住在自己的公寓。
到家后,姜露可从鞋柜里拆了双新拖鞋给孟晚。孟晚暗叹姜露可太讲究,她其实不介意穿姜女士的旧拖鞋。
折腾到洗漱完上床,已经快后半夜。
姜露可新租的公寓不大,只有两个卧室。其中一个专门用来放换季的衣服包包和鞋子,所以今晚姜露可和孟晚挤一个被窝。
床头柜亮着小夜灯,姜露可看着孟晚,孟晚身上穿的是她前段时间在淘宝新买的泡芙兔子印花睡衣。
孟晚长得漂亮,但和姜露可不是一种类型的美。
她的五官偏立体,是一种浓烈冷艳的美。可偏偏孟晚本人性格洒脱开朗,反差极大。
此刻孟晚穿着姜露可的兔子睡衣,像被可爱封印了的女王。
姜露可忍俊不禁。
“不好看吗?”孟晚朝姜露可抛了个媚眼,风情万种。
“好看。”
姜露可关掉了床头的夜灯。
房间陷入黑暗,孟晚酝酿了会儿情绪,道:“可可,你没有不开心吧?”
“嗯?”
“就是魏彦泽和徐轶的事……虽然你和我说过你不在意了,但你陪他一路走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不容易。”
孟晚很难得这么沉静,“这一年流言蜚语不断攻击你,我讨厌魏彦泽不光是因为他对徐轶的模糊态度,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在流言中保护好你。”
“我支持你的选择,无论是李文郁,还是其他人。但如果他们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孟晚告诉姜露可,“别担心,我会站在你的身旁。”
姜露可在黑夜里悄悄红了眼眶,她透过窗帘,看到微弱的光。
相识时孟晚说,她叫孟晚,夜晚的晚。姜露可望向夜色,心想——
这个夜晚,是孟晚的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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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姜露可和孟晚缩在客厅沙发上,一个看剧一个打游戏。
等到姜露可拎着外卖回来时,看到孟晚蓦地放下手机。
“怎么了?”
“又是这个id!昨天也是他把我打死了,敲,差一点点就吃鸡了。”
姜露可把外卖盒子放到茶几上,探头去看,果不其然,击杀孟晚的那个人顶着眼熟的id,熟练地翻找她的物资。
孟晚打开外卖,吃的索然无味。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神亮亮地看着姜露可,“可可宝贝儿!”
姜露可:“?”
……
一个半小时后姜露可创完号,过完了新手教程,顶着“Redrose”的id,带着“晚晚晚”在双排战场大杀四方。
直到连吃十把鸡,两人才下线。
孟晚晕乎乎地退出游戏,“亲爱的,你真的是第一次玩黎明吗?”
“可能这就是天赋吧。”姜露可淡定自若。
孟晚激动道:“可可……哦不,可神,有你在我的安全感简直爆棚!”
孟晚的司机处理完了家事,傍晚的时候来接孟晚,姜露可空闲下来,在小区里逛了几圈。
回想起今天和孟晚一起打游戏,姜露可勾了勾唇。
她的确是第一次玩黎明,但其实孟晚不知道的是,在很多年前,当时火了一款类似的大逃生游戏。
高中时期的姜露可为了赚零花钱,给赵允倩代打游戏,练了整整一个暑假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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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周,孟晚没事就拉着姜露可一起打双排,段位从青铜晋升到了钻石。
很快就到了第三次去李文郁学校“蹭课”的日子。
经过两次被厚脸皮蹭座位,这一次姜露可熟门熟路地坐到李文郁边上时,他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很快讲师走进教室,姜露可划着手机等待熟悉的诡异背景音乐响起。
但很意外,讲师今天没带u盘来,他兴致勃勃道:“今天就不放电影了,给大家梳理一下影史的理论部分。”
不放电影,也就没办法找机会和李文郁搭话了,姜露可低着头,听得昏昏欲睡。
忽然,讲师开始点人提问,“第十二排靠窗位置的那个女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我刚刚的问题。”
姜露可看着讲师投来的视线,她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
“是的,这位扎着高马尾的女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姜露可今天难得穿了背心热裤,扎着高马尾,迥然一副女学生的模样。
她暗道不好,她是为了李文郁才来蹭课的,哪里会仔细听课。
她偷偷拿手戳了戳李文郁的肩,声音细若蚊蚋,“不要见死不救……”
李文郁被她戳得不自在,低声道:“第五十七页二十六行,照着读就行。”
姜露可沉默两秒,又戳了戳李文郁,“……我没有书啊,我是来蹭课的。”
她的声音很小,李文郁左耳没戴助听器,有些听不清。
但他好像也发现她没有书的事实,于是把课本往姜露可那边移。
姜露可接过书,正要读,这时候讲师开口了,“小情侣嘀咕什么呢?既然你不会,让你男朋友替你答吧,旁边的男生,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李文郁:“……”
李文郁站了起来。
姜露可此刻正拿着李文郁的书,她默不作声地把书往他那挪。
这时候,耳边响起了清冽的男声。
“黑格尔的悲剧理论聚焦于伦理力量的辩证矛盾,他认为悲剧实质是伦理实体的自我分裂,其关键在于实现‘永恒正义’;而亚里士多德则从情节层面构建悲剧体系,通过艺术形式分析悲剧的心理效应。”
姜露可看着书上的段落,他竟然没有看书,一字不差地记下来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
讲师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你们两个坐下吧。”
姜露可坐下来。
李文郁的书干净整洁,书页上只简单用黑笔标注了几个序号。
她想了想,拿笔在57页页脚处写了两个小字。
她把书本还给李文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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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姜露可依旧像之前一样,不紧不慢地跟着李文郁。
入秋的天气阴晴多变,上一秒还是晴天,下一秒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姜露可在一楼台阶处停下脚步,她看着李文郁撑开伞,走进雨幕中。
她没有带伞,此时只能站在檐下等雨势小一些再走。
可雨势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愈演愈烈,如瀑倾泻而下,远处并排的悬铃木在风雨中飘摇,不少树叶被雨淋湿打落,逐渐铺满沥青路。
姜露可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分,不能再等了,她打了辆车,把手机装进包里,准备跑到校门口。
包包是爱马仕Lindy,不能进水,她把包护在怀里,朝雨里跑去。
跑了几步,隐约间有脚步声朝她靠近,然后一把伞盖过了她的头顶。
姜露可抬头,是李文郁。
李文郁示意姜露可拿一下伞,她有些不明所以,把伞接了过来,然后看见他把针织开衫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之后又把伞接回去。
他带的伞不是很大,两个人撑有些勉强。姜露可的手贴着李文郁的衣袖,透过薄薄的布料,感受到他微凉的体温。
一路走到学校门口,姜露可看到了她打的那辆的士,于是和李文郁道别,正要上车。
李文郁拉住她,将伞塞进她手里。
“拿着。”他说。
然后李文郁往前小跑几步,钻进了车后座。
姜露可看见他淋湿的裤脚。
少年去而复返,来给她送一把伞。
姜露可上车,窗外景色氤氲不清,她身上的针织衫依旧温热。
她心想,这是小少爷第二次把外套给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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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郁下课坐车回家,快到时,一个急转弯,课本从随身的包里掉出来。
李文郁捡起书本,书页不偏不倚翻到第57页,他看到书页底下娟秀的小字。
「谢谢,^_^」
是她写的。
李文郁看向车窗外的雨幕,不禁想,她走了吗?她会不会没有带伞?
他走的时候下着雨,他听不清别的声音,他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离开学校。
“陈叔,掉头,我要回一趟学校。”
回到学校,他撑伞下车,已经过了近四十分钟,她应该已经走了。
李文郁心想自己是多此一举,却不期然与她撞上。
她正往雨里跑,马尾被打湿,在雨里一晃一晃,她今天穿的那件紧身背心被淋透了,胸前春光乍露。
偏她此时毫无所觉,李文郁抿唇,他把开衫脱下来罩在她身上。
李文郁重新上车,陈叔悄悄看一眼,少爷的外套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