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瑶第一次自三年前的疫情封城之后再次从C国回到沪城。
“嘛,又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人”,她苦笑了一下,“就是这个车站,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八年了,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是否...已经有了世界上最了解、最在乎他的人,也可能...已经办过婚礼了吧。不对,他曾说过,如果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就会默默领证,不会大肆操办的。
内向的i人...应该还在坚持着他的坚持吧。萧瑶随即摇了摇头,都过去多久了,不该想起的人,还是别想了吧,只会又陷入莫名的情绪中。
“喂,瑶瑶,下飞机了吗?有没有吃过晚饭?让你老爹过去接你吧?”
“不用了妈妈,飞机提前落地了我在飞机上吃过了,外面黑漆漆的老爸年纪也大了晚上开车也看不清。我现在已经在等公交车了,东西也不多,很快就到家了...嗯,晚点见。”
当初提着两个大行李箱一个人去了C国,现在卖了相伴了八年的家具,依旧两个相同的大行李箱回到了沪城。究竟是为什么放下C国一切舒适慢节奏的生活;放下劝她留下的余航和朋友们,回到这个除了父母以外已经让她感到不适应又陌生的环境,萧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回去吧,你最在乎的东西,它在沪城等你。
萧瑶独自一个人拖着两个行李箱,走进陌生又熟悉的小区。走道两头昏黄色的灯光,一盏小小的白色射灯照耀着每个门牌号,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射在昏暗的路边围栏绿化带上。草丛里灰白色的小胖猫蹿出来,翻着圆润的肚皮在萧瑶的鞋上蹭来蹭去撒娇着喵喵叫要吃的。萧瑶俯下身,摸了摸小白猫的头和下巴,小白猫闻了闻萧瑶的手,然后用脑袋拱了拱她的手回应着她的抚摸,她看到了它尾巴尖尖上唯一的一抹黑色,竟是自己出国前每天下课回家投喂的小咪。“原来是你啊老公公,你竟然还能认出我。”她不禁红了眼眶,“可惜我才刚回来,没什么能给你吃,等我明天拿家里的猫粮来喂你。”萧瑶又摸了摸它的头以示安慰,心中不由得又泛起一丝苦涩。这宁静的夜晚,依稀能听见对面谁家小孩蹩脚地吹着萨克斯;黑暗里外卖员大声地打电话询问门牌号码,还有以前每天吃完饭下楼扔垃圾都能听见得熟悉的对面楼电视里新闻联播的背景音乐。
萧瑶走进了闭着眼睛都能摸进的门牌号里,提着行李箱上楼,她家住在这老式小区里的最高的楼层。以前每天放学回家爬楼都觉得特别痛苦,从一楼到五楼,尤其是四楼到五楼的台阶格外的多,格外的漫长。每次她都要中途休息两次才能最后坚持一口气爬到五楼。她家是老式小区里加高的项目,所以是个复式,萧瑶的房间就在这家里所谓的六楼,所以她每天回屋还要再多爬一层楼。萧瑶是个高度近视患者,不过俗话说的好,老天爷给你关上了一扇门自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所以她的耳朵和鼻子格外地灵敏。每天回家她都能一路闻着楼下邻居做的饭菜味,一路猜回家。“今天二楼的奶奶还是做的清炒鸡毛菜和糖醋小排,经典的沪菜”,她心想着,艰难地爬到了五楼家门口,熟悉的两扇门,推开这扇铁门,一定是一地无法下脚的鞋子,要有一个固定的特别角度才能打开里面那扇门,她知道的,一定是这样。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好似她不曾离开过,一切都没变,但好像一切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