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敲打着马车的车顶,发出沉闷的嗒嗒声,仿佛有意为这段漫长的旅程伴奏。窗外,山林的阴影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透过车窗的水痕看去,整个世界是一幅被扭曲的怪异的画,水痕倒映着一名带着金丝眼镜的金发少年,少年留着一头工整的妹妹头,一双红瞳孔眼尾微扬,仿佛在嘲弄这段无趣的旅程......车厢里安静得令人发慌,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咯吱声偶尔打破沉寂。萨提瑞克勒斯半躺在座位上,像没骨头一样瘫着,脑袋枕在靠垫上,一条腿高高地搭在对面的座椅上。他的校服下摆乱糟糟地垂在膝盖旁。
“无聊。”萨提瑞克勒斯嘀咕了一句,伸手拨弄着胸前的一枚印着家徽的符咒。这东西是他母亲昨晚硬塞给他的,絮絮叨叨地提了半天什么“查尔忒家族的荣耀”。他只记得自己敷衍地点了头,最后干脆假装打了个哈欠,终结了这场“光荣教育”。
“荣耀,真是个奇怪的词。”萨提瑞克勒斯心里想着,懒懒散散的瘫在椅子上思考人生,想来想去还是为母亲不送自己去学校感到伤心,满脑子盘算下次回家要缠着母亲给自己做诺维尔南部炖菜。至于父亲,他从没见过父亲,只听母亲提起过几次,模糊地知道那个人应该很重要,但也就仅此而已。
车夫终于停下马车,回头冲他喊道:“塞瑞安魔法学院到了,先生。”
萨提瑞克勒斯慢吞吞地从座位上坐起,理了理左边偏长的头发——右边的部分短了一截,显得有些奇怪。对此,他并不在意。那是他某次捣乱时不小心剪短的,母亲气得要命,而他只是耸耸肩,觉得有趣。
“愿深渊赐予你智慧,”车夫恭敬地打开车门,低声说道。
萨提瑞克勒斯懒懒地翻了个白眼:“深渊?它要是这么大方,怎么不先赐我一个好天气?我真是受够了埃斯托里兰的烂天气”
车夫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个金发少年会这么回答。他尴尬地笑了笑,却没接话。萨提瑞克勒斯随手把徽章塞进口袋,跳下车,雨点落在他的肩膀和头发上,凉凉的,冰冷的触感如同一只手拍打着他的头,少年没忍住的打了个哆嗦,因为那双手似乎有实质,没深思,少年抬眸与刻着展开的羽翼和无眼之神的浮雕对视,肃穆而诡异,少年抽了抽嘴角“荒谬。”少年反复念叨着这个单词,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评价一出蹩脚的戏剧。
雨还在下,稀稀拉拉地打在学院门前的石板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萨提瑞克勒斯站在黑石铸就的学院大门下,仰头看着那些羽翼和无眼之神的浮雕。水流顺着黑石的缝隙滑落,在地面汇成一条条细流。萨提瑞克勒斯一脚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懒洋洋地抬眼望向前方那扇黑石筑成的大门。门上的浮雕在雨水冲刷下更显幽深诡谲,一阵冷风过,他微微皱眉,搓了搓冰凉的手指。金发因潮湿而贴在脸侧,红瞳微微眯起,看起来既漫不经心又带着点嘲弄。
少年随手拨了拨头发,把行李往地上一放,随后百无聊赖地从口袋里掏出母亲昨晚塞给他的符咒。那玩意儿是银质的,他的指尖灵巧地转动着那枚刻着繁复触手的符咒,红瞳映着符文暗淡的光泽,上面刻着查尔忒家族的家徽——繁复到让人犯困的符文纹路。他随手将徽章转来转去,语气懒洋洋地说道: “荣耀?”萨提瑞克勒斯挑了挑眉,随手擦了擦上面的水渍把徽章随手往口袋里一丢,“一种让无聊的人有事干的东西。”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正准备迈步,扭头发现一个人影静静站在不远处。
那是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黑色的头发考究的用蓝色丝带扎成了一个小辫子,白色鸟翅形状的耳朵微微耸起,细黑框眼镜下蓝灰色的眼睛在雨中带着冷淡却柔和的光。他站在大门旁的石柱下,仿佛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切。萨提瑞克勒斯懒得绕开,径直走过去,嘴角挂着点漫不经心的笑:“你是新生?”
少年站定在他面前,目光扫了一眼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皱得不成样子的校服下摆,那人微微点头,声音平静:“是,你是哪位?”可能是萨提瑞克勒斯的先发制人让他的声音没那么确定多了几分是试探。
“很显然。”萨提瑞克勒斯耸耸肩,露出一个懒散的笑,“难不成我看上去像来卖魔法器材的?”萨提瑞克勒斯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不急不缓地开口。“萨提瑞克勒斯·查尔忒,埃斯托里兰来的。”
“塞勒斯汀·拉文斯克罗夫特,霍恩塔恩来的。”声音平稳中带着点模糊的温柔塞勒斯汀看着他语气不紧不慢,“天堂鸟族。”
萨提瑞克勒斯眨了眨眼,目光在那双泛着微光的蓝灰眸和少年的侧脸上停了一瞬,随即咧开嘴笑了:“啊,天堂鸟。听说你们的羽毛会在阳光下发光。”
“只是听说罢了。”塞勒斯汀轻声回答,嘴角微微扬起,却显得有些冷淡,“毕竟,光也好,荣耀也罢,终究都是虚无。”塞勒斯汀低声说道:“学院很大,你应该尽早进去,等太久可不是件好事。”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但眼神像是穿透了萨提瑞克勒斯的外壳,直直落在某个更深的地方。萨提瑞克勒斯愣了一瞬,然后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一声:“你这话说得有点意思。”萨提瑞克勒斯笑了笑,伸手过去,塞勒斯汀低头看了他伸过来的手一眼,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力道轻得像蜻蜓点水:“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两人刚刚松开手,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嘿!你们两个等等我!”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从雨中传来。个少年正朝他们跑来,身后拖着长长的行李箱。他的狐狸耳朵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紫色的毛发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有些暗沉,身后的紫色小辫子随着奔跑而一甩一甩的,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却依旧明亮,像是阳光穿透阴云洒在绿叶上的光。
“我差点以为赶不上!老天,这天气真够讨厌的。”他跑到两人面前,笑得张扬又肆意,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他没有任何顾忌地站到萨提瑞克勒斯身旁,毫不在意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叫什么名字?”
萨提瑞克勒斯挑眉,没好气地撇撇嘴:“你总该先介绍自己吧?”
克莱奥瑞斯却毫不在意地咧开嘴笑“克莱奥瑞斯·埃尔萧涅斯,我来自斯卡尔德,幸会。”
“萨提瑞克勒斯·查尔忒”萨提瑞克勒斯懒懒地开口“幸会——”随后克莱奥瑞斯扭头看向塞勒斯汀歪头一笑淡淡开口,“这位看起来严肃的朋友呢——?”
“塞勒斯汀·拉文斯克罗夫特,来自霍恩塔恩”
萨提瑞克勒斯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活力十足的少年,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站着的另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稍显单薄,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他的紫色毛发比克莱奥瑞斯浅一些,绿眸中多了一丝天真的光芒。
“这是我弟弟,欧洛墨斯·埃尔萧涅斯。”克莱奥瑞斯大大方方地介绍道,语气里满是骄傲,“他今年不入学,明年才来。”
“嗨害嗨。”欧洛墨斯露出一个比自己哥哥还灿烂的笑,丝毫不认生,他的目光落在萨提瑞克勒斯身上,“你们都是这届学生啊”
“对啊。”萨提瑞克勒斯嗤笑一声,转而对克莱奥瑞斯说道,“你弟弟倒是挺可爱。”克莱奥瑞斯摸了摸弟弟的头发,笑得像是阳光洒满雨后的森林:“是吧?不过他傻傻的有的时候。”欧洛墨斯不满地拍开他的手:“才没有!”
克莱奥瑞斯低头看着弟弟,嘴角带着笑意:“我可不是让你来送我的,傻小子。”他抬手揉了揉欧洛墨斯的头发,语气里掺着几分责备和更多的无奈,“赶快回去吧,别让母亲担心。”
欧洛墨斯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挥了挥手:“你别忘了写信。”
三个人并肩走进学院的大门,消失在雨幕中,
穿过高耸的学院大门,三人进入了一片铺满青石板的宽阔大道,两旁种植的高大月桂树在雨中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枝叶垂下,是天然的雨伞。远处建筑群的轮廓逐渐清晰,那些尖塔和拱顶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刺向阴沉的天空。路尽头站着两道挺拔的身影——一男一女,是在迎接新生。学院主楼的大厅宽敞而昏暗,墙壁上嵌着的灯笼用的是某种幽蓝色的魔法火焰,燃烧时无声无息,光线却冷得刺眼。萨提瑞克勒斯抬头打量了一圈,大理石地板反射着他凌乱的金发和右侧短了一截的发尾。他站在大厅中央,表情有些无聊
“新生们,欢迎来到塞瑞安魔法学院。”男学长率先开口,他有一头整齐的亚麻色中长发发,眉眼温和却不失精致,声音带着北大陆精灵特有的低沉韵律,“我是洛伦佐·阿尔贝蒂,四年级生,负责带你们参观学院。”
他身旁的女生微微一笑,温柔地接过话:“我是维奥莱塔·莫尔比奥,也是四年级生。大家以后遇到问题都可以找我们。”她有一头长长的亚麻色发丝,紫罗兰色的眼睛在雨天显得格外柔和,声音像是春日微风,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精灵?”克莱奥瑞斯低声念叨着,兴致勃勃地盯着两人,“好好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精灵。”
洛伦佐依旧带着微笑:“我们会先带大家参观主楼和三大学院的分部。这是你们在未来几年中最重要的学习和生活区域。”维奥莱塔点点头,轻声补充:“当然,也会介绍你们的住宿安排。相信我,你们会喜欢这里的环境。”
说完,她轻轻挥手示意,让新生们跟上。
至此三人还未曾料到一场异世的荒谬与奇迹正等着他们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