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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师「壹」

    又一循甲子年立春

    今日是个好日子,是祝馀的好日子。

    若一般的男子行过及冠礼,便算是成为了一家之中顶天立地的柱梁。

    可祝馀,是有些不寻常的。他自小身子弱,一起病就是三两天,算起来季节更替之时,能病上整整一个月。

    家中人四处寻找为其治病的良方,可不知为何全都无济于事。好在其父母是当地的富贵人家,托人打探了当县有名望的算命先生补了一卦,先生说这孩子虽命中带煞,却又有道缘,有矛盾姑且不说,首要考虑的是再不寻些路子来化解,这煞气会活生生吞了他。

    祝父祝母焦急地询问先生如何能够化解,“既有缘,便送上山去修行好了。”先生如是说。死马当活马医,只好将半大的小祝馀独自一人扔在明夷山,那年他八岁,只身拜入平允先生门下。

    未曾想,这一扔就是十余年。

    在山上待得久了,他的身体竟奇迹般地一日日康复起来,能够与常人一般地活着,但身子仍是如同瓷器般需得呵护。

    今日是他及冠,也是他下山之日。这十余年,祝馀学到了不少东西,他也是争气,算是明夷山上平允先生第一位得其认可下山的弟子。

    山上众人皆知平允表面和善实则极严苛,活似个笑面虎。

    平允是顶尖的天才,祝馀刚上山那年,恰逢他及冠,虽是二十岁的年纪,可论道行经验,谁也比不过他。

    那年他刚好听说一个病殃殃的孩子上山想要寻一位师傅。心高气傲的天才就兴致高涨的收到他自己门下。

    就这样,小祝馀成为了他的第一位弟子。

    他今年虽已过而立,却丝毫不减少年生气,面上带笑,语重心长道:“时过境迁啊,小祝馀都长这么大了。”

    祝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唇角带点弧度,

    “我长大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着重强调了‘小’字。

    平允一眼便能看出他是皮笑肉不笑。忍不住叹了口气。“菜,还得再练。”随即又补了一刀,“你这情绪还是过于外露,一眼假。下山后可莫要被人看出来。”他瞥了一眼祝馀,祝馀面色不改,也不回答,他们两个心知肚明,能看出祝馀破绽的,有,也只有平允一人。

    平允默契地转移了话题,又谈了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儿,都交代完之后就把祝馀赶下山去,好像没有丝毫的不舍。

    “时清,此番下山颇多曲折的路要走,勿声张,常康健。”是祝馀离开前平允道下的最后的一句话。

    祝馀自八岁上山到如今十余年没见尘间烟火,多少会有一些不适应。他首先想去寻自己的父母,在家乡的县里找到家府旧址,早就人去楼空,他四处打听祝府众人的去向,可周围大多是些旧人的后代子孙。

    新旧更替,十年足矣。

    于是他又问了县里老一辈的住处,携礼登门拜访。

    老人不说话,叹了气,犹豫良久,只说祝府搬去了别的县里城里,至于是哪个县,哪个城,他一概不知。祝馀表示了感谢,正要与老人道别,临走了却被叫住,

    “小伙子,你去问县里其他的人,他们也会这样告诉你。”

    祝馀一愣,走到门口的脚步又顿住,回过身来正面对着老人

    “那年祝家人一声不吭地连夜搬走,还是县上人们一早起来路过祝府才发现的。”

    祝馀心中一阵复杂,心中神色不漫上脸,仍然挂着笑,再次与老人道谢,便踏上了寻找至亲的道路。

    祝馀在途中路过一个村镇,叫做河凂(měi)镇。

    他进入寻觅至亲踪迹,问过镇民百姓,大家虽是无比热情地招待,可打探了一番,还是以无果而告终。

    他本当继续踏上征途,没曾想却在出镇口的那条路上停了下来。

    只见周遭的百姓们追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其中有屠户,持着宰猪的刀就嚷着、咒骂着追了过去。

    祝馀心中向善,自是好奇何事能将这里的百姓逼到如此田地,个个抄起家伙便冲上了第一线。

    他随便拦住路边一位围观战况的八旬老人,疑惑地问道:“老人家,究竟是何事要如此兴师动众?”老人捋了捋胡子,随即答到:“是沈萍儿家的小子,叫做沈不言”,老人一顿,叹了口气“要说这孩子其实是可怜的,早早的爹就死了,只剩下吊着一口气的、身怀六甲的娘和自己相依为命。”

    祝馀心里有些动容,听着老人徐徐道来。“平日里这小子总喜欢去粮仓偷些吃的回去养活自己和娘,大伙体谅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老人不住地摇头,叹气“可他最近越加放肆,偷粮仓里的就算了,还打起了富贵人家的主意,他偷别人还好说,偏偏偷的是王家,那家是出了名的跋扈,”

    “于是王家便放话说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就有了你今日所见。”言毕,祝馀没再多问,谢过老人后果断向着人流最后消失的方向追去

    他到得有些晚了,人群早就散去,独留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小巷尽头擦拭着伤口。

    祝馀好像能感受到那孩子压抑不住的心跳,是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

    祝馀仔细观察到,他在清点今日的战利品。细细数来也就是只银簪子和几两铜钱,祝馀瞬间了然,依照王家的财大气粗,他们压根就不在意这仨瓜俩枣,更大可能的是家中的主子心里有郁着的不快,沈不言这个冤大头正巧撞在了枪口上。

    两方没有过正面的交谈,但都心照不宣地默许了这场交易。于是就这样,他每天挨一顿毒打,得一份饱饭。

    祝馀想着,再抬头时就不见沈不言踪迹,正疑惑着,耳边忽然感受到一股凉意,阴森森的一句话传入祝馀耳中,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窥我。”

    祝馀缓缓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生出几分怜悯:“我不是什么坏人,沈不言,我可以助你解脱于水火。”祝馀面上钦着笑,静待少年的回复。

    沈不言眼中神情微闪,可又极其防备

    “少和我套近乎,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要打要骂,现在开始吧。”沈不言认命似的闭上双眼,直到听到祝馀的声音再度传来。“我知道你家里有个身怀六甲的母亲需要养活,你很不容易。”听到这句话,沈不言睁开眼睛,果断对上祝馀的视线,直言道:“如何解脱。”

    沈不言向来不是个容易错失机会的人,他最擅长的就是把握时机良缘,榨干任何可利用的价值,反正事到如今,他除了母亲没有任何牵挂了,烂命一条怎么干都无所谓。

    试试又不会掉块肉,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他总是这么想。

    祝馀揽过他的手臂,看着他身上青紫的淤青和无数的伤口,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口中默念几句,贴到了那条受伤的手臂上。沈不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从伤痕累累恢复到完好如初,虽然还有几处裹挟着点未尽的酸痛,可大体根本看不出他刚刚受过非人的虐待。

    沈不言有些吃惊,不过只此一瞬流露过如此神色,“谢谢。”“...我娘得了绝症,你可以治好她吗?”

    祝馀一滞,立刻答应了,他在少年的引领下来到了他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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