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观亭将上官医护在身后,上官医犹如看到救星一般,但只一秒她眼里便满是担忧。她不知道刚才是盛观亭使用法术将她救了下来,不确定他是否有能力对付这群妖怪。
那绿皮斑毛虎顶着两颗镰刀般的獠牙,嘴角还挂着散发恶臭的津液,看向二人的眼神像是在看盘中餐,这令上官医既害怕又恶心。
她在盛观亭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说:“你打得过吗?实在不行我们还是接着跑吧。”
盛观亭微微侧头,道:“你跑得过吗?”
上官医:“那你加油。”
随着上官医话音落下,那绿皮斑毛便冲了过来,上官医吓得不敢睁眼,自觉的躲到一边不给盛观亭添麻烦。
感受到身后温度的消失,盛观亭也不再收敛。
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柄扇子,将扇面打开,一道红光附着在上。盛观亭看准虎妖奔来的方向,执起扇子一挥,一阵红色的旋风便将虎妖卷入其中,只能发出痛苦的吼叫。
上官医从树后探出半颗头悄悄睁眼去看,差点没吐出来。
只见红色旋风内的虎妖浑身炙热,兽皮被旋风里的真火烧的流出绿色的汁水,一滩一滩散落草地上,爬满斑毛的白色蠕虫尽数从虎妖身体里出来,想要获得一线生机,可最终还是太不出熊熊烈焰。
其他妖物见状,有些不敢上前,有些却已经发起另一轮攻势。
一只长得还算看得过去的鹿妖顶着一对尖刀般的鹿角便朝着盛观亭的方向冲过来,盛观亭来不及思考,一个侧身躲了过去,趁鹿妖回神之际,扇柄化作利刃狠狠捅入它的身体里,见鹿妖发出痛苦嚎叫后他再次刮起一阵狂风。
这次是蓝色的旋风,冰凉刺骨的寒泉水在鹿妖进入的一瞬间,便整个冻住了它的妖身,但上官医还是能看到妖物那两颗骇人的眼球在不停转动。
还有几只不知死活的妖结伴而行,一起冲过来,甚至发出骇人的吼叫声,像要把盛观亭撕碎。
盛观亭紧接着又是大手一挥,将它们全部送入旋风内,承受临死前最后的折磨。
妖物已全部解决,上官医不可思议的看着盛观亭跟眼前惨不忍睹的妖物尸首。
盛观亭收起扇子,随即变成一根簪子戴回发髻上,在注意到上官医那审视的眼神时内心已经想好了找补的话,可上官医开口道:“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盛观亭皱眉问:“什么?”
上官医摇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盛观亭见她如此就再没说什么。
上官医道:“我知道你不想暴露自己会法术的事情,放心吧,我这个人嘴最严了。”
“你如何知道?”
上官医说:“瞎猜的。”
此时天色依旧未亮,盛观亭没再继续上一个话题,说到:“我们先回去。”
现在妖怪都被盛观亭降服了,木屋应该是安全的。她本就没睡,又遇到怪物,还跑了这么久,竟没有一丝困意。
等到二人走回木屋却都傻了眼。
若不是屋前那棵参天古树,二人恐怕很难看出眼前这个破败不堪、年久失修、阴森恐怖的巨大树洞是生活了那么久的木屋。
上官医简直不敢相信,她盯着那黑森森的树洞看了好久也没看出它与木屋的相似之处。盛观亭倒还好,震惊之余也不忘查看四周有没有埋伏的妖物。
“这是房子?”上官医指着眼前的树洞对盛观亭说到。
盛观亭抿抿嘴道:“嗯。”
最后二人决定在古树旁过一晚。今晚风大,好在上官医来到这后睡觉几乎不脱衣服,所以她倒没觉得多冷。
只是盛观亭毕竟是金尊玉贵的小侯爷,这点风对上官医这皮糙肉厚的人来说勉勉强强,可对盛观亭这种金枝玉叶来说就如八月秋风。
刚开始盛观亭还能坚持住,可到后来便冻的直哆嗦,上官医实在不敢相信这位刚才还在捉妖大展身手现在竟被区区寒冷吓倒。
“你不是会法术吗,生个火。”
盛观亭泛白的嘴唇抖了抖,气息不稳道:“我答应过父亲……不会…不会暴露法术……”
上官医说:“那刚才算什么?”
盛观亭知道她说的是使用法术降妖的事,他将手搭在脸上,在取得一丝温暖后说到:“那是例外,仅此一次。”
换做之前,上官医会骂他古板迂腐不懂变通,但现在盛观亭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自然不可能这么不客气。
后来盛观亭冻的实在不行了,竟有昏厥之状。上官医有些担心,喊了他几声,他都一一应答。最后上官医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便二话不说把外袍脱下,盖在了他身上。
虽没暖和多少,但胜在可以挡住一部分呼啸的风。根据能量守恒来说,一人挡住了风那另一人就挡不住。
于是被盛观亭挡住的风全部吹到上官医那儿,没过多久,上官医也快冷的打颤。
为了温度最大化,她狠心钻进了她脱下的外袍里,与盛观亭保持着一丝距离。
人体的温度让盛观亭感受到温暖,半睡半醒中朝着热源靠近,上官医只想取暖可不想有其他发展,推了盛观亭几下防止他继续靠近。
或许是寒夜有什么魔力,上一秒上官医还在为寒冷发愁,下一秒便睡了过去。
孤独的黑夜,单薄的月光静静照在参天的巨树上,投下一片树影婆娑,树下二人紧紧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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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时,上官医一睁眼便对上了盛观亭那清透双眼。只一瞬间,二人便反应过来,赶忙向两边靠过去,拉开与彼此的距离。
盛观亭面色并无异常,只是耳根微红,眼神也开始躲闪,不敢看向上官医。
反观上官医,也差不多。
二人心照不宣的从树下离开寻找出口,一路上上官医和盛观亭都安静如鸡。
不知走了多久,上官医的双脚疼得厉害,于是找了地儿休息一下,谁知脚步刚停下来她的头便没来由的疼痛。
一旁的盛观亭见状,什么也顾不得便过去扶着她,见上官医表情痛苦不堪,便伸手去触摸她的额头,却在即将贴近时突然停下手中动作。对自己的行为错愕了一会儿后他便扶着上官医坐在了光洁的石头上,眼神飘忽不定。
期间他不再言语,躲闪着上官医投过来的眼神。
疼痛感是一阵一阵的,让人痛苦至极。上官医脑海中不停有声音在与她对话,可她实在没精力回话。
那人说出口在这附近,是个树洞。
她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于是等痛感过去后将这件事告诉了盛观亭。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死马当活马医。盛观亭搀扶着上官医走进漆黑的树洞内,一开始只觉凉风阵阵,后来竟闻到一股子酒香。
再后来其他的感官都消失,只剩耳边传来的推杯换盏的声音,上官医与盛观亭继续向前走,尽头是一束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当双眼再次睁开时,二人同时从酒桌上抬起头,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才发觉彼此是在贞宁公主的晚宴上。
看着身下熟悉的酒桌跟周围熟悉的人,上官医担心又陷入一次循环。在看到盛观亭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后,她才如释重负,心中轻松不少。
“你不担心这是假象吗?”
盛观亭淡定说到:“没妖气。”
上官医开口问:“你们捉妖的是不是都会闻妖气?”
盛观亭听完她这话后眼神黯淡一秒才恢复正常,说道:“不是。”
然后继续道:“见的妖怪多了就能感受到。”
上官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我认识的另一个捉妖师也很厉害。”
盛观亭知道她口中的另一位捉妖师是赵世清,面色如常。
“他医术了得,叫赵世清,你认识吗?”
盛观亭没搭理她。
“话说你们都是城中世家子弟彼此之间应该很熟悉吧?”
盛观亭依旧不搭理她。
难不成二人有仇?
上官医慢慢凑过去,一脸吃瓜道:“你跟赵世清你们两个——”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感觉身后被阴影笼罩,上方还传来一道矜贵淡雅的声音。
“我如何?”
上官医对这声音不算很熟悉,但还是可以听出来是赵世清的声音。下意识的抬头,正巧对上赵世清促狭的双眸,眼波流转间上官医已经稀里糊涂的站起了身。
意识到自己没出息的反应,上官医尴尬不已。
赵世清的嘴角此刻噙着一抹柔和的笑,与往常相比,这笑多了些不悦的情绪。
上官医在背后谈论别人未半,而中道崩组,于是找补地说:“没什么,就是说你医术好。”
赵世清眼角的笑意更甚,眼神绕过她看向一旁云淡风轻的盛观亭,语气与刚才相比十分冰冷道:“小侯爷什么时候对臣的医术这么感兴趣了?”
上官医立马在旁边打圆场道:“是我非要跟他说的——”
话音未落,赵世清就冲她投来了一道狠厉的目光。他面上是笑着的,可唬得她不敢再说话。
盛观亭不语,赵世清也不屑得到他的回答,于是开口道:“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上官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