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还敢回来啊,你这畜牲。”

    孙乾擦着手中的刀,越过火光,看着从暗处走来的嵇娘。

    他左肩裹着布条,上面渗着血,看样子刚受伤没多久。

    他坐在原处,身后的小弟们倒是坐不住了,一个个都凶神恶煞地提着刀冲着嵇娘。

    “你还没死,我自然是要回来的。”嵇娘说得淡然又坚定。

    池越看了眼前面那群人,又看了看火堆边上狼妖的尸体。

    “妖修?”池越认命般走上前,站在嵇娘的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挺会算计啊,带我去找人,顺便在路上帮你解决一些麻烦是吧?”

    “必经之路罢了,怎么能说是算计。”嵇娘勾起唇角,但随即又冷下脸看着孙乾,“我不愿仙长为难,仙长全当看不见就行。”

    孙乾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池越,嗤了一声,“筑灵境的废物,连你身边的东西是人是妖都看不出来吗?”

    啧。池越翻了个白眼,“道友拂光境的修为,不也没看出来自己是畜牲吗?”

    仗着自己一身修为作恶的人,才是畜牲不如。

    “找死!”孙乾暴起,刀光一闪,已逼至池越面门。

    “巽风!”脚下一轻,池越已带着嵇娘凌空闪到另一处。她啧啧两声,讥道:“哟,这是恼羞成怒了。”

    “青潭山的人。”孙乾认出了池越的法术,“没想到,青潭山的人竟和妖同流合污。”

    “阁下方才的招式出自幻海城,幻海城知道他们门下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吗?”池越看得见,这个人浑身被死气缠绕,与村民不一样,他这样的,身上一定背了不少人命。

    “去死吧!”嵇娘已经扑了出去。

    池越阻拦的手还悬在半空,见自己已被包围,无奈叹气,召出长杖,开始结阵。

    此刻嵇娘眼中泛起绿光,手已化为利爪,速度极快,孙乾的刀堪堪挡住攻势,人已经被逼退数步!

    “畜牲终究是畜牲,连主人都敢动手!”孙乾啐了一口,左手掐诀,诛妖法咒已成,瞬间,嵇娘周身凌空出现数道光链,一旦触及,嵇娘便会被灼伤。

    拂光境的妖修自是不容小觑,孙乾肩上的伤是昨日夜里嵇娘留下的,但若非他一时不察,嵇娘也不能得手。

    此刻,他狂性大发,挥刀劈砍,又快又狠,而嵇娘已无妖心,修为自然大打折扣,若非被以魂线制为灵偶,早已魂飞魄散,灵偶灵力均来自于主人,魂线的主人若不出手,她绝对敌不过孙乾。

    但嵇娘身后操线之人若要动手早就动了。

    池越咬牙,趁着束缚法咒生效赶紧吞了粒补充灵力的丹药。眼见孙乾的刀就要落在嵇娘身上,嵇娘不闪不躲,竟是要用命去搏孙乾的死。

    鬼仙剑飞出来时,池越总算是松了口气。

    段念拦在嵇娘身前,盯着被震退的孙乾,问池越:“来迟了?”

    池越摇头:“来得正好。”

    而嵇娘挣扎着起身,呕出一滩血,但下一瞬又朝孙乾攻去。

    看这不要命的样子,杀了蔡叔的人,应该就是这妖修了。

    真是神奇,她有了嵇娘的记忆,在回忆起自己身份后,依旧将自己认作嵇娘。

    池越不禁想到她说的话——“我有着嵇娘的皮囊,嵇娘的心,嵇娘的记忆,我就是嵇娘。”

    “......真是造孽。”池越想见到那个至今仍躲在暗处的妖修的心情在此刻达到极致。“天垣列宿,护我真罡!”紫微咒闪过,池越的身法及力量短时间内得到极大提升,长杖在她手中抡了一圈,划出好看的弧度,下一瞬,一杆子一个,把那群杂兵打得吱哇乱叫。

    这些人的修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自然不可能是池越的对手。

    池越心系嵇娘那边的情况,转头看去,嵇娘、段念和那妖修仍在缠斗。

    嵇娘不管不顾,段念为了不误伤她收了力,那妖修奸诈至极,一同与嵇娘过招,一边用嵇娘去挡段念。

    池越正想办法,却忽然见到石室的四周逐渐冒出了黑泥。

    又来了!

    “啊啊啊啊啊!!!!”身后传来惨叫。池越回头便看见一个盗墓贼杂兵没来得及避开黑泥,被黑泥裹住,黑泥从他七窍钻入,不消片刻,这人便融化了,与黑泥化作一体。

    那妖修见状,口中轻念着什么,黑泥竟绕开了他,他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其他杂兵见状,也纷纷结印,往外逃去。

    池越眼疾手快,抓了跑得慢的一个,盯着他的手势,“再来一次。”

    “啊?”这人满脸惊恐,手指都快被他自己折变形。

    “避开这些东西的咒术口诀,再念一次。”池越脸上扬起“和善”的笑,将人往后一推。

    下一刻,黑泥已然涌至他面门。

    “啊啊啊!我说我说!!!”盗墓贼念起咒语,发声不像人族的语言,也不像妖族的语言,构词奇怪拗口,搭配他的手势,那些黑泥倒真的没有再逼近了。

    池越已经记住法诀,将人拧了回来以免与黑泥来个亲密接触。

    见他转身就要跑,她手上亮出光链一甩,又将人捆了回来。

    这些盗墓贼常年在山中活动,不可能不知道月影村的事情,既然知道月影村的事情,又出现在这地宫里,知道如何避开这黑泥也就不奇怪了。

    池越笑着:“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哀嚎刺耳得很。

    池越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一边红着眼的嵇娘,对这人说道:“你老实点,不然我把你喂给妖当吃食。”

    果然有效。

    瞥见四角的黑泥又在蠢蠢欲动,池越重复了一遍法诀定住黑泥,然后看向瑟瑟发抖的盗墓贼,重复了一遍问题:“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全顺。”盗墓贼这次回答得爽快。

    “全兄弟。”池越拍拍他的肩,“可能要劳烦你,陪我们走一趟了。”

    “不不不仙长!”全顺欲哭无泪,瞥见嵇娘,病急乱投医,哭道,“嵇娘,嵇娘!杀蔡叔的是孙乾!不是我!当初三元带你走的时候我还替你们打掩护,你能不能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放我走?!”

    “放他走吧。”嵇娘忽然说道。

    池越撇撇嘴:“你认路?”

    嵇娘身形一顿,片刻才道:“嵇娘知道。”

    池越:“你知道怎么应付这些黑泥?”

    嵇娘不语,因着她身上的图腾,黑泥并不会靠近她,她自然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池越:“你不是说你一直在雾里吗?你不知道,嵇娘也不知道,那便只有麻烦这位全兄弟了。”

    “嵇娘!”全顺就差给人磕头了。

    “唉,她又不是嵇娘,她说了不算。”池越啧啧摇头,“你放心,我这么厉害,你帮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眼见逃脱无望,全顺总算放弃挣扎了。

    “走吧。”池越解开光链,把人往前一推,“别乱跑哦,我怕伤着你。”

    全顺耷拉着脑袋,认命地往前走。

    段念走到池越身边,还得多亏那根结缘线,弄洲将她们送出来时才没有被分散开。

    “弄洲和东方淬?”段念问道。

    池越只能说:“还活着。”

    “嗯。”段念点头,“走吧,我断后。”

    阴冷的通道中,四人前行着。全顺和段念一人前一人后,嵇娘与池越在中间。

    池越掐着诀,尝试着用那些不知所谓的图腾将法诀影响范围扩大,这法诀虽不知出处,但以他们修者的结阵原理去套用,依旧可行。

    一道若有若无的法阵在四人脚下结成,池越停下念咒后也没有消失,看来她成功了。

    “全兄弟,反正路上无聊,不如你告诉我你们在这山里在干些什么吧?”池越忽然出声,将前面本就提心吊胆的人吓得一激灵。

    全顺回头看了一眼池越和嵇娘,迟疑片刻,才叹了口气,缓缓道:“仙长,不是我不愿说,我知道的实在是不多。”

    “无妨,你且说,我自有定夺。”

    ~

    ~

    “飞凌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临渊殿外,黑衣戎甲的女子被叫停。

    飞凌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转身时,已然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她欠身,单手置于额间,行了一个优雅的妖族之礼,“见过魇师大人。”

    魇师从廊中阴影步入阳光之下,手杖随着他的步子叩在石面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君上有任务安排给我,我自然是去替君上分忧解难。”飞凌答道。

    “这些日子,君上倒是愿意与将军亲近。”魇师微笑着,眼中却瞧不出半分笑意。

    飞凌故作惊讶,哎呀了一声,“君上还是不愿见魇师大人吗?”

    见他脸色沉了一分,飞凌笑了,“也是,魇师大人身为妖相辅助君上管理霜城事宜,向来是滴水不漏,怎料到竟有贼人敢在魇师大人眼皮子底下在霜城布下了落星阵!”

    她弯起眉眼:“也难怪君上生气。”

    “君上胡闹,你也要跟着胡闹吗?”魇师声音骤然冷下来,他居高临下,睨了飞凌一眼,见她收起了那副矫揉造作的姿态,才开口,“梦蝶已死,君上让你去人界做什么?”

    飞凌撇撇嘴:“你直接去问君上啊,君上若是想让你知道,又怎么特意避开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魇师轻哼一声,“君上想在其他人找到‘他’之前,把‘他’带回来。”

    闻言,飞凌又笑了,她上下打量着这位位高权重的妖相,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

    她说道:“魇师大人,您吃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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