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山里穷些,虽然银子给的不多,但讨不到老婆的老光棍更多,一年到头,也能攒下些银子,留着给儿子考功名用。读书样样都费钱,墨、纸、笔都得好,还得逢年过节给夫子送礼,不然瞧不起你也不会好好教,好在儿子争气已是童生。
两口子一人架一辆车满载而归,两匹大马还牵着只壮驴引人注目,马可是稀罕物,全村也就村长家有一匹,成色还远不如这两匹。
两人走在村里回家的路上,如得胜归来的将军,一旁人纷纷放下手里活,跟上前边搭茬边偷瞄帘子里面,待回到住处,身后已有十来个年岁不一的男子,最大的跟张贵差不多年纪,年纪稍小点看着也得二十多岁。
没办法,姑娘少光棍多,来早点就可能选个漂亮的,或者趁人少得个便宜价钱。不过他们的想法是要落空了,这次货好,李贵盘算一路如何卖个好价钱了。
李贵骑着大马清清嗓子,冲跟来人说:“大家伙别着急,这次一共四个姑娘,明日晌午,在我这院里大家价高者得,大家互相转告下。”
“不对啊老李,我之前可是定金都交你了的。”有人不满大喊。
这次拢共四个姑娘,他出声直接少了一个,其他人也不愿意,顿时底下嚷嚷一片。
“安静!大家安静。”李贵大声喊停,他面上凶煞,本就高大的身子此刻在大马衬托下更是威严,一旁两只大狗也应声狂吠。
众人一下安静,听他继续讲:“现在生意不好做,我这出去大半个月辛辛苦苦才回来一趟,赚的都是辛苦钱,还望大家担待。况且,这次比以往好上不少,机会可遇不可求,大家准备好碎银子,明天只管来看就行。”
看着村民们交头接耳,李贵神色满意,安抚的补了一句:“给了定金的也别担心,过几日我还出去,肯定给你带回个媳妇。”
他在外多年,嘴皮子上下一翻便是情理都占,旁边还有两狗虎视眈眈,众人见没什么可得巧的便散了开。
李田氏和张五媳妇便开始忙活起来,归放行李,做饭打扫,安置姑娘。
说来张五媳妇跟他们也是孽缘不浅,她是李家两口子第一波拐过来的,被打服以后怀了三次胎,头胎丫头直接淹了,中间掉了个胎,打着骂着,第三胎终于生了个儿子,月子没做完她丈夫便将她卖给李家做活,二百铜板一年。
李家两口子不在时,她伺候完家里,便来李家喂狗喂鸭,打扫院子屋里;李家两口子回来,她就每日伺候着,主要是伺候李贵,还要那些刚被拐来的姑娘,刚清醒的姑娘最容易寻死觅活,见了李家两口子也是愤恨不已,她是个外人好说话些。
凌别荷被一阵幽幽哭声吵醒,睁开眼,蒙宝宝正盯着她,而哭声就来自小房间另一侧角落的两个小姑娘,看着样貌比她还要小上几岁,胳膊和脚都被绳子捆住,两脚间挂着脚镣。
“别哭了,烦不烦?”蒙宝宝没好气的说。
两个小姑娘更是委屈,身子抖了下,小声呜咽着。
凌别荷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抓了,赶忙左右找萧沉野,还好在他正在最里面的小角落躺着,便弯着腰,小步到他身边,带起一片链子碰撞声。
两个小姑娘不明所以带着泪看向凌别荷。
凌别荷举着手摸他额头,还好脸色已恢复正常,没醒估计跟她先前喂的水有关。
想到这个水,就让人生气,她竟然又被算计了,先前师傅说人心险恶,她还想能有多恶,真是让她见识了,下山四天被算计成功两次,枉她自负武功高强,实在叫人颜面扫地。
门口李田氏正让张五媳妇好好劝她们,张五媳妇连连应声,开门进屋。
她先是安抚两个小姑娘:“姑娘别哭了,既然到这了,便是命。哭也没用,若是伤了嗓子就更不好了。”
齐刘海小姑娘带着哭腔:“俺想爹娘了,你行行好,放了俺吧!”
张五媳妇一张愁苦脸劝道:“姑娘啊,不是俺不放你,这离你家八百里远,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回去,既然到这了,过去得都忘了吧,等明天定了男人就好了。”
“俺不嫁!打死俺都不嫁!”另一个扎小编姑娘突然大喊。
“你说得轻巧,那是没打你呢,拳头棍子下来,你什么都愿意了,何必闹到那一步呢,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喽。女人嘛,嫁谁不是嫁,到哪都是这个命。”她只管劝人,劝不进去还要闹得,张贵便会打到听话为止。
齐刘海姑娘两行泪止不住的流,前几天她和铁牛哥还商量好,明年秋收攒够钱就来娶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旁扎小编姑娘也满脸认命般的痛苦。
见这两姑娘听进去话了,张五媳妇转向一直旁观的凌别荷和蒙宝宝,这两个姑娘实在奇怪,不哭天喊地,也不似心如死灰认命,长得蛮俊,难道是双傻的。
面上挂笑安抚凌别荷:“别担心你哥哥了,他没事。今晚董大就来接他去治眼睛了。”
“什么哥哥?董大是谁?”
之前李贵摸不准凌别荷和萧沉野关系,若是一对传出去耽误卖价,若没关系两人一同抓来也不清白,便说两人是兄妹,张五媳妇转过弯以为她俩是一对,:“董大是村长儿子,平日里就他还能去县里,你放心吧。”
凌别荷觉得这女人实在奇怪,什么认命嫁人,什么哥哥董大,她之前环境太过单一,与师傅说话也是有来有往,有理有据,下山这几天,除了萧沉野和老板娘一对一的和她说话能听明白,其他的都听个半糊涂。
不过也不重要,能把她绑来的能是什么好人,还说什么带走治眼睛,肯定又是骗她的。不过走前要把这几个姑娘一并带走,黑衣服的姑娘也被带到这里,想来也不是冲着萧沉野的高手了。
“把我们放走,我不杀你。”
张五媳妇瞅着被绑住的凌别荷放狠话,心下确认是个傻的了,糊弄道:“好,你等一下,我出去跟他们说一声,就放你们走。”反正这屋里没有寻死的姑娘就没她事。
蒙宝宝见凌别荷当真坐地上开始等,问:“你觉得她会放你们俩走?”
凌别荷回视她,眼睛又亮又圆:“是我们,一起走。”她举起被捆住的手指向那两个小姑娘方向。
蒙宝宝看着她一脸单纯,提议道:“打个赌,我赌不会放。”
“我赌会放!”
“既然打赌,肯定要有个彩头,我赢了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不准骗人。”
“行啊,那我赢了,你,你做什么呢?”
“想不到没事,当我欠你一个。提前说好,必须是他们开门放人,你打开的不算。”
“行。”
“你这情哥哥我相中了,能不能让给我?回头还你十个。”
“那不行,一百个都不换。”萧沉野又不是她的东西,她可没有处置的权利。
“你竟如此喜欢?”
门口脚步打断两人谈话,凌别荷挑眉示意她赌赢了,蒙宝宝微笑,不置一词。
开门声响,两个小姑娘瑟缩环抱在一起,张五媳妇带着一个男子进屋,男子个子不高,看着斯文干净,一进屋便直奔躺在地上的萧沉野,走进打量一番满意得连连点头,随后示意张五媳妇搀扶起他,这人正是董大。
凌别荷肯定不能让萧沉野离开视线,站起身跟上:“你们去哪?”
董大打量凌别荷一番,问:“这是?”
张五媳妇个子矮小,弯着身勉强扶起高大的萧沉野,小声回:“是他妹子,脑瓜不太灵。”
董大来扫视凌别荷,感慨道:“李贵这龟孙倒是走运。”说完昂头示意让她带上凌别荷一起走。
张五媳妇面露难色,将他拉出屋子,声音嚅嚅嗫嗫:“这、这不行,这个还要卖钱。”
“那不归你管,现下你只管把她带上。”这会张贵两口子正在他家喝酒,不趁机享个齐人之福,岂不可惜。
张五媳妇惧怕张贵,但也得罪不起董大,张贵终归是外乡人,也总不在家,事后顶多打她一顿,董大是未来村长,让他记上仇后面日子都不好过了。
回到屋里,边搀扶萧沉野便哄骗凌别荷:“他给你哥哥看眼睛的,你不放心就一起跟来吧。”
凌别荷跟上进了旁边屋子,不似刚才那间屋子空荡荡,这边明显有人居住,床桌齐全,就是没看见治眼睛的药。
看着张五媳妇将萧沉野放在床上,董大示意张五媳妇出去,他便关上房门,往回走着脱下外衫,看着凌别荷不明所以的坐板凳瞅,笑了一声,真是个傻的。
董大伏在床边细细打量萧沉野,美人,绝对的美人,睡着都这么好看,难怪要他三两银子,县里翠竹阁姿色一般的点一晚都得半两银子,这钱花得值。
等不了,他一刻都等不了,如此美人就要属于他了,急急将萧沉野捆在胸前的双手绳子解开,再解开他的单衣,他已经能想象到衣裳里面是如何美景。
突然,萧沉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胳膊隔档,狠劲甩身将他按在床上,膝盖顶着他后背,右手死死掐住他脖子,在董大发出快窒息的“嗬嗬”声中开口:“凌姑娘,你没事吗?”
凌别荷不解这变化,拖着链条走上前:“我没事,他要给你治眼睛的。”
萧沉野一口关心压在嘴里,张五媳妇扶他时他便醒了,当下形势显而易见,这姑娘还在这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