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聚在一起啦！没想到我们三个的一年都这么……传奇。”
张添喝着啤酒，不许感慨，这一年他们从无头苍蝇，各有烦恼，到现在都在不同领域小有成绩。怎能不感慨万千？
“一年，我也算有脸张罗这一顿了。”
胡一波笑呵呵，多了一丝沉稳的魅力。果然，事业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势。
他举手投足多了点稳重，眉宇间又多了一点……杀气。这种杀气是可以在职场上做出正确判断的果决之力，是一个领导人该有的杀伐决断之势。
“你变了。”
朱颜真的多一个字都懒得说，尤其在她以外的人面前。
“这要多谢你朱颜。”
胡一波眼神坚定的看着朱颜，仿佛要把她收入眼中，融入心里。
这大概便是一眼万年吧，张添看着这眼神，她得记住这眼神，说不定以后拍剧……有用。
果然，她有点耳濡目染，和朱颜在一起久了，被传染了。
不过，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好。植物都知道为了生存不遗余力的吸取养分，她作为高等生物觉悟就晚了点。
“你已经谢的很有诚意了。”
朱颜吃着串喝着酒，虽然也会搭话，但总觉得她不在其中。
“你的公司现在怎么样？”
张添很合时宜的转移话题，这也是自己想了解的。
“目前有序进行，只是我和我的合伙人都是技术性，谁也不会管理。本来想着拉朱颜入伙，她拒绝了。我赶鸭子上架，摸着石头过河找着点门路。”
“看你的样子，游刃有余啊。”
这可不是张添在恭维，士别三日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也是听了朱颜的建议，我想过找个管理型人才代我们仨管理公司，我们只负责技术。”
胡一波眼含感激与深情，奈何对方根本不与之对视，再深情也成了对牛弹琴。
朱颜心疼胡一波一秒钟，爱而不得或许就是他现在的表情吧，眼底的失落和嘴角的苦笑，不经意的流露。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朱颜有些过分，对这样的优质男熟视无睹，对这样的深情一望视而不见，她会被雷劈的。
“她却劝我找一个资深HR，协助我管理公司，多听多看多做，一年来我也学到不少。现在我也会听管理课程，边学边做，也有模有样了。”
“朱颜这样的建议挺好。自己的公司交给别人管理，哪怕是职业代理人也有磨合不来的情况，又是初创公司。自己管理是累点，对长期发展有好处，既然选择创业总要懂管理的。现在看来，明智之举啊。”
张添举着大拇指，比赞。这样的胡一波，她觉得更有魅力，不懂朱颜为什么拒绝。可惜，她现在心里有记挂的人了，否则……算了，人家喜欢别人，她努力也没用。
他和张添相视一笑，互相举杯，敬彼此。
周边的人一波一波的换，他们的串儿一串一串的没，酒瓶却没多少。
他们再不能像往日那样喝个酣畅淋漓，他们都有自己不能放纵的理由。
灯红酒绿，那些欢声笑语犹在耳畔，他们换了身份，告别了傻乐呵的阶段。
有钱有地位，并不一定少了快乐。他们的快乐已经不需要穷开心来装饰了。
“甜甜，你在业内也小有名气了，可喜可贺！”
胡一波把话题引到张添身上，也为她的成绩感到高兴。
“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姐姐我以后要拍短剧了。没准下一个短剧女王就是……我！”
张添喝的少，却有点微醺，说话都大舌头了。
朱颜和胡一波不可置信的看向张添，他们的脑袋上都写着什么情况，外加一个大大的问号。
“内部借调。”
张添打了个嗝，继续解释:“这个行业没外行人看的那么光鲜亮丽，竞争很大，可以说是后浪推前浪，前浪很容易被拍在沙滩上。”
她撑着下巴，眼睛里流露着伤感，那是无人问津的落寞，也是败下阵来的自我疼惜。
“我们部门老大是个色胚，最近来了俩新人，漂亮又会哄人，关键还挺上进。领导当然会喜欢这样的，努力培养，目前也能替代我了。”
朱颜用手抚摸着她的背，传递着关心与痛心。
“没事儿，真的。我赚到了钱，所以也不怎么可惜。这个行业比互联网行业要现实，也比它更快，我的数据在目前来说是持续下降的，被替换也是迟早的事。”
她拦下朱颜的手，微微一笑，虽然眼里闪着泪花，笑意有些悲凉，背脊却是挺直。
或许是有点醉了，她听不到周围的喧嚣，心里多是平和，就像头顶上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本来想着年后离开，没想到公司给了一个体面的过渡，我想，这样也很好。”
刚举杯的手被拦下来，张添笑着迎向朱颜处变不惊的脸。
“或许这并不是过渡，而是慧眼识珠呢？”
张添眼神涣散的看着朱颜，并不懂她在说什么。
“跨部门借调，有可能。但你们部门和短剧部门并没有关联，他们大可以找专业的，再不济找有经验的，为什么偏偏是你？”
朱颜的一席话扰乱了她的思绪，为什么？她也想不明白，她以为只是给她一个台阶，让她体面的离开。
“你的直播我看过，你的形态好，形象与声音很能抓住人心。而且你有很大的粉丝群，这两点估计是你被看上的原因。”
“我赞同。如果你已经被放弃了，只会在部门没被抛弃，没有人在意你做过什么贡献，不适合就是不适合，留不得的断不会给什么机会。”
这一点，胡一波最有发言权。自从开了公司他从一开始的优柔寡断到现在从利益出发，在人员调配处理方面，他经历过太多。
作为员工时，他明白普通员工的苦楚与无奈，斥责资本的无良与冷血。如今，他大权在握，才发现有些时候同情和软弱只会让公司这条大船风浪不止。
怜悯心的代价是整艘船的沉没，果决可能血腥，却顾大局。
“你们说的好有道理，我好像又有信心了。”
张添双手撑着桌子，眼睛直视前方。有一股力量流窜四肢百骸，点燃了希望之灯。
这就是张添，她就像是一颗向日葵，太阳落下她垂头丧气，太阳升起她昂首挺胸。只要活着，就追逐着阳光，一直一直。
这样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劲头，无人能敌。这就是张添在他们眼里的样子，她有自己的生命力，且生生不息。
“你，可真是简简单单，可可爱爱啊！”
胡一波好笑的夸赞着。前一刻的垂头丧气好像是一个脚本，现在的血气满满又是下一个章节。
她翻篇的速度好快，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被短剧部门挖掘的原因了。
这样的人才，适合在那里发光发热吧。这短剧部门的领导更是人中龙凤，眼光独到啊！
该说的话说的差不多了，该叙的旧也叙完了。张添喝多了，剩下的两人本来就没什么话，确切来说，朱颜本来就没说过什么话。
所以，聚餐，结束了。
“朱颜，知道你喜欢看书，我买了一本《瓦尔登湖》。”
胡一波身后的包里拿出书，手到半路被朱颜的话卡住了。
“我读过了，这本书不错，你可以看看。”
朱颜对于胡一波的任何行为都不怎么友好，甚至态度决绝。
胡一波觉得尴尬，拿住书的手缩了回来。究竟他怎么做才能让她有一丝回应？她是真的对自己没有感觉还是自己做的不够？
“朱颜，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喜欢你。”
胡一波从未如此勇敢，至少在面对朱颜的时候。以前的他被朱颜震慑去了，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渺小的，他需要在她的羽翼下成长。
他此刻已经羽翼丰满，他长大了，而且会越来越强大。他不再自卑，怯懦的去看她。
“我们并不合适，做朋友吧。”
朱颜淡淡的说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样的表情和行为无一不在伤害他，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感受。
“我的原因，你很优秀。”
胡一波并没有得到正面的回应，这样的答案很敷衍，他苦笑着。
得不到的感情是会牵扯人的所有器官的，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在呐喊，他克制着，也被疯狂啃食着。
“这不是答案，我还有机会。”
他承受着摇摇欲坠的山崩地裂，控制着抖动的身体。手指伸向啤酒瓶，他故作镇定的喝了几口，放下时握着酒瓶的指头在颤动。
“我得送甜甜回家了。”
朱颜扶起张添，她没有反抗。
“我……”
送你们的话自动消音了，他自己喝了酒，没办法送她们。
“我打了车，已经到了。”
朱颜一边扶着张添，一边说着:“早点回去吧。”
语气不再冰冷，有了些许温度，她或许对刚刚的话有一点愧疚，她在安慰他。
“好。”
胡一波帮忙，把护送他们出去，看着他们坐上车，远去。
其实，他找过她很多次，送了很多东西。只是自从那个一百万送出后，他们再没有机会见过面。
他在想，他们的关系无法继续是否和那一百万有关？
他知道，她缺钱。他知道，她有自己的为人处世。他知道，她面冷心善。
但他不知道，他给的是她需要的不假，却独独少了一份温度。
给与别人想要的，是恩情，怎么可能获得以身相许的结果呢。
何况这个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