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又到年关了,各大公司平台都在赶业绩抓跨年这点流量。
乐平清无心工作,只想和闻如是一起在家跨年,但那天晚上他要参加跨年晚会,一直录到半夜。而闻如是那边也刚刚接到通知,他要去参加跨年夜颁奖典礼,推脱不掉,因为他拿奖了,这是好事,经纪人强烈要求他不准偷跑。
两边活动的主办方是死对头,为了抢对方的流量偏偏要在同一时间开始活动,同时现场直播,这就意味着他俩完全没有见面的机会。而巧的是,两边的录制大厅就隔了一个中央公园,他们是近在眼前,却如隔千里。
下午六点。
来接他俩的保姆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助理来敲门的时候,乐平清正挂在闻如是人身上。
闻如是站在落地镜前系领带,颁奖典礼,得穿正式的西服,黑色紧身马甲衬得人挺拔修长,头发用发胶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皮肤很白,看着倒像是要去跟人结婚。
“你去娶哪家的小媳妇。”
乐平清贴在他身后,脑袋枕在闻如是的肩头,歪着头与镜子里高挑的人影对视,浑身都散发出酸溜溜的味道。
镜子里那摆弄领带的修长双手顿了一下,随即松开领带。
“去厨房看看是不是猫爬上去打翻调料瓶了,哪来这么大醋味。”
闻如是转了个方向,面对着乐平清,一只手轻捏着他的脸颊晃了晃,在挤成一团嘟起的唇上安抚的亲了一口。
“我上哪找小媳妇去,你当啊,再说了,我房子也给你了,人也给你了,眼下年关你赶我出去找小媳妇,不厚道啊乐平清。”
闻如是趴在乐平清耳边吹气调笑他,惹得乐平清给了他一脚。
乐平清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伸手接过化妆师递过来的西装外套,丢在闻如是脸上就去开门。
“这身帅啊哥。”
乐平清的小助理扒着门吹捧他老板。
因为是表演节目,所以乐平清今天穿的是改制过的灰色宽松西装,oversize的款式,布料上面带着细闪,在他身上倒是显得人格外惹眼。
乐平清经纪人站在车边欣赏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人,怎么看都觉得当初签下乐平清太值了,可惜没把闻如是也争取过来,不然她一定能很快成为圈里的金牌经纪人。
这两人真是太有面了。
“你哥什么时候不帅过,是吧,哥。”
闻如是拉着乐平清站在车门边反过来叫乐平清哥,笑得开心,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齿,笑意晃得乐平清挡不住。
这人真是……
“你别乱叫。”
论说话,乐平清比不过他,抵着闻如是的胸口把他推开,扭着头就要上车。
“诶诶诶你往哪辆车上呢。”
乐平清经纪人在后面喊,她眼睁睁看着乐平清清醒自觉的上了闻如是的车。
乐平清本想着蒙混过关,结果自家经纪人太不好糊弄了,自知被抓现行,脸一下就垮了。
“不是,我真的不能跟他一起去吗姐。”
乐平清半个身子都已经在车上了,扭头跟经纪人讨价还价,闻如是就在靠一旁看着也不帮他。
“你说呢,虽然就隔着个公园,但咱们的棚在东边,闻如是他们得往反方向绕,城市建设道路规划就是这样,要不您去跟市长大人聊聊?大明星?”
乐平清经纪人出了名的怼天怼地怼自家艺人。
眼见着乐平清要赖他车上了,闻如是把人从车里拔起来,像是拔搋子那样,粘得紧。
“好了宝贝儿,乖乖跟她走,晚上结束了去接你回家。明天就放假了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玩。哦,还有就是,等下你节目完了之后记得看手机。”
“好了,现在,转身,直走,你们的车在后面。”
闻如是哄着人交代完了话,就把人转了个面,推着他朝后面走去。
路上,闻如是的经纪人调侃说乐平清在私下里和闻如是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和对外的样子差很多,私下里撒娇耍赖样样信手拈来。
闻如是只是笑,侧目看到城市尽头燃烧着的红云,日落时分,像一场盛大而宏伟的谢幕。
乐平清看起来刀枪不入,实则不然,他要走一条荆棘之路,那自己便做他的盾。
抬手间,刚发送完信息,就收到了来自乐平清的照片,他们不约而同为对方记录下了这一刻。
关于日落,他们唯一想到的是彼此。
……
那时候,乐平清是班委,而闻如是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同班同学。
乐平清只知道班上有这么一个人叫这么个名字,他们读大二了都没互相说过话。
直到乐平清和往常一样在班级发布了关于心理日记的任务。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他让同学们单独提交一份个人年度总结,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他希望大家能对整理自己的过去,准备新的开始的同时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心理上的压力。
而他等了又等,所有同学都陆陆续续,稀稀拉拉地写了点字上交给他了,他都没等到那个叫做闻如是的同学的文件。
问了他的舍友,才发现他们几乎从不交流,闻如是也很少呆在宿舍,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不回宿舍,当他问到“那他都在外面做什么?”的时候,舍友也只是张张嘴巴,最后吐出来一句“我也不知道。”便继续低头玩游戏了。
很少有人会特地去观察一个外地来的,话很少的学生平时都在做什么。
“好吧,谢谢你啊。”
舍友摆摆手,“嗨呀不客气,一起打游戏啊?”
乐平清谢绝了好意,和他们道过别之后便关上门出去了,他站在门外,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几个男生打游戏激烈的叫喊声,而自己手机上发送过去的好友申请就像石沉大海,对面那个纯黑色头像毫无音讯。
快到年末换届了,他学生会的工作实在繁忙,有时候闻如是回宿舍来了他还在会议室加班,手机里那天那个闻如是舍友给他通风报信好几次他都没空过去,只能拜托人家帮忙关注一下,自己则收了手机继续望着那堆要他处理的节目报名单崩溃。
换届晚会在每年跨年的那天举行,社团联合部会提前两个月左右开始向广大学生和社团收集节目报名表和节目预录视频,之后同学生会一起筛选适合在晚会上玩出的节目。
于是他们就要一个个节目提前看过去,不符合要求的删除淘汰,有小瑕疵的通知修改,还要处理各社团学生处的各种问题等等,简直焦头烂额。
他忍不住偷偷撑着额头,躲在在一大堆文件后面叹气。
这天终于稍微闲下来了,他趁着午休,跑去食堂买奶茶喝,本以为这个时间点食堂没什么人了,结果他竟看到一个人坐在窗边吃饭的闻如是!!
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老天保佑终于让他逮到了,他几乎感动得要落泪了。
闻如是特地选了个靠窗没人打扰的位置,还能看到外面的猫在梳毛,安安静静慢条斯理吃着他的饭,却不曾想“咚”的一声,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窗外的猫炸了一下跑开了。
正当他不耐烦地抬起头时,一杯热美式放在了他面前。
乐平清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开口就问,“闻如是同学,你怎么不交日记呀。”他嘬着奶茶,看着面前这位自己没说过话的同班同学。
“不想写。”这就是那个到处打听自己的乐平清,那个班委。
无聊,麻烦,多事,好吵,奶茶有什么好喝的。
闻如是定定地看着乐平清手里奶茶,再看看乐平清笑脸上的酒窝,在心里腹诽了一下,又低头吃饭。
“可你去年交了啊,大一的时候你写了不少呢。”当时没等到闻如是的文件,乐平清特地将去年的翻出来,令他惊讶的是,去年闻如是是所有人中写得最多的,他不知道短短一年内闻如是经历了什么。
对面的人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三两下吃光东西就走。
“诶!你别走啊,不然微信通过一下吧,这么久了我们都没加微信作为班委这点就是我的失职啦,诶闻如是!”
眼看着人就走远了,他连忙跟上去,在闻如是身后一路不停地唠叨。
闻如是烦不胜烦,为什么这个人能一直讲话,他一分钟说了多少个字,怎么这么烦,忍不住一直在心里吐槽,脚下的步伐生风,试图将他甩掉。
到了宿舍楼下,电梯口,他突然停下脚步,倏地转头,结果身后跟着的人一个没注意看差点撞自己身上。
“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我们宿舍外人不让进。”他冷着脸。
乐平清被他问得一愣,“啊?”
他尴尬地笑笑“那个……我也住这栋。”说完他感觉闻如是这辈子都不会加他微信了,也永远不会配合他的工作了,可他不死心的弱弱补了一句,“你忘了吗,我们是一个班的。”
接着他感觉到对面那个人周身的空气都结冰了,只见闻如是顿了一会,然后转身上了电梯,而乐平清,实相地留在了外面。
下一秒,微信传来提示,闻如是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乐平清攥着手机挠挠头,这算恼羞成怒吗。
自此乐平清顺藤摸瓜,找到了闻如是的其他社交平台,就发现原来闻如是很喜欢演戏和唱歌,他时常不在宿舍是因为他去不是去剧组接一些小配角的戏就是去话剧社演话剧,有时候还会去说唱社玩。
他甚至还找到了闻如是上传自己原创音乐视频的账号,发现他真是有艺术天赋,许多freestyle都受到大家的喜欢,还有不少的粉丝。
可他的心理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
随着他的研究,很快发现闻如是的社交平台评论区一片乌烟瘴气,全都是在骂他的,粉丝的作用微乎其微。
原来是他发布的一首原创音乐,风格和一个网红大V十分相似,于是他就被骂刻意模仿蹭热度,但他一个人根本解释不清楚百口莫辩,加上经过他在学校和辅导员的打听,发现他家里的情况也不太好,父母吵架闹离婚,没人要管他,没人在意他马上就要被折断翅膀的音乐梦想。
于是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闻如是总能在话剧社下面的观众席上看见乐平清的身影,自己的评论区出现了一个每天都在支持自己的人,他看着乐平清的账号在为自己剪辑视频,进行打榜反黑,忙前忙后。
渐渐地,闻如是每次在话剧结束之后,都会走下来和乐平清说两句话,一开始都是乐平清在讲,他只会嗯,嗯,嗯。
后来他发现乐平清喜欢说唱,两人渐渐有了更多的话题,闻如是总是忍不住腹诽,难怪了,喜欢说唱,我说为什么他这么能说话。
乐平清作为班委,他是需要关注同学们的心里情况的,像闻如是这种孤独自闭的,他也只能用笨办法,多和他呆在一起,多说话。
终于有一天他收到了闻如是的邀请,去看他参演的一部电影,虽然只是个小配角。
乐平清心满意足地抓着电影票,终于看到希望了,就像攻略游戏一样,又像一个在海上漂泊了很久的水手,终于看到了陆地!!
电影散场的时候,他问闻如是要不要考虑参加换届晚会,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受到大家的支持。
闻如是沉默了很久,其实他本来已经打算放弃这项爱好了,但自从乐平清出现之后,他总在自己耳边念叨着,夸他的歌好听,说他比那个什么狗屁大V有技巧性得多,于是他好像又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本来乐平清以为闻如是都要拒绝了,结果到了电梯口,他却突然说,“你给我张报名表吧,我去换届晚会。”
新世界的大门终于为自己敞开了!!
乐平清马不停蹄地就把表格发给他,他本来也没抱希望对方能答应,毕竟陆地有可能是海市蜃楼,他还得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来。
回到宿舍之后他便倒下了,生病发烧的。
不仅要忙学生会的工作,抽空出来的休息时间全放在闻如是身上了,简直就是一刻不停,于是他就在宿舍半睡半醒地过了三天。
等他麻木地再次从床上起来,眯着眼睛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出了大事。
当初那个闻如是的舍友给他发了一堆消息,跟他说闻如是已经好久没离开过宿舍,没下床了!!
什么??
乐平清习惯性地打开社交平台一看。
糟了!!
中学的时候,闻如是天天戴着耳机听歌,当时没有什么太复杂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后来渐渐走进了说唱这个领域,想着或许有一天,随身听里能出现他的声音,将来,他能把自己所喜欢的,讨厌的,感动的,难过的都写进歌里,和他们一样,拿着麦,在聚光灯下。
一句喜欢,有千斤重。
闻如是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自从他发布一条正式的澄清内容后的三个小时,他就断掉了所有通讯工具,锁上了房门,在床上昏天黑地的睡了三天,与其说是睡了三天,不如说是反省了三天。
网上不堪入耳的话他都看了个遍,即使难听,他也每一条认真去看,然后认认真真反思自己的问题。这么些年了,也不是第一次被爆破了,每次都有很多奇怪的人变着花样对他阴阳怪气,再难听的字眼也都看过了,但这一次,好像很难说服自己缓过来,他找不到一个理由责怪自己,甚至他把这件事前前后后的细节都想了好多遍,,明明做了很多准备,最后还是失控的群情激愤。
乐平清过来的时候闻如是正在床上睡得正香,他在梦里把骂他的人网线都拔了然后一脚踹死一个,正开心,突然手腕一痛,惊醒的时候就已经坐在床上了。
显然,乐平清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他睡得懵懵的,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乐平清,有点不知所措。
乐平清见他不说话,从衣架上翻了一件外套就丢在他身上让他穿,然后忙忙碌碌的在家里翻东西。没过一会乐平清就收拾了一大堆东西,然后拉着闻如是就往外走。
“去哪啊。”
闻如是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乐平清突然跑回来又拉着他出去是什么意思。
“别管。”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了机场大门口。
“不是,等等等一下,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乐平清抓着他自顾自的往前走,步子迈得很大走得飞快,还气冲冲的样子好像被人在网上屠杀的是他一样。
闻如是一头雾水的赶紧拉住他。
“去了你就知道了。”
乐平清自顾自的推着行李箱去托运,还空出一只手在手机噼里啪啦的摁,闻如是站得远,也没看到他在发什么,他也没有看乐平清手机的习惯,只看到他从信息界面切出去后又气势汹汹的摁手机,好像要去打架。
办完托运,乐平清就把手机丢进背包里,拉着闻如是去咖啡店买了两杯冰美式就去登机,全程没再说过话。
闻如是看他闷闷生气的样子,竟然反而觉得他可爱,瞬间好像就开心起来了,觉得这段时间来的憋屈和郁闷好像没那么沉重的压在他身上了。
上飞机后,乐平清从包里掏出了从宿舍带来的小毛毯,口香糖,充电宝,平板,护颈枕……堆了一桌子。
他替闻如是把桌子放下来,架着平板,给他戴好耳机,在脖子后面垫好枕头,披着毛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服务质量比他们上次去度假酒店服务员的水平还高。
他把闻如是安排好之后,抱着手臂躺进自己的椅子里闭眼睡觉,没再理闻如是。
闻如是全程只盯着乐平清,任他摆弄,看到他闭上眼睛了,还愣了一会,接着就轻笑出声来。
从被毯子里伸出手,塞进乐平清热乎乎的手心里。
乐平清一动也不动,过了几秒,还是保持之前的姿势,却没发现自己一直抓着闻如是的手。
闻如是感受到手上的贴紧的热度,憋着笑躺回去,咬了一口乐平清上飞机前给他买的牛角包,边看电视。
还挺好吃。
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云南!”
闻如是才直到,乐平清把他拐到云南来了。
“接下来去哪。”
闻如是几乎已经不记得两个小时前自己还躺在宿舍里哀怨,满脑子都是云南。
“上山。”
乐平清的计划就是带他来云南爬雪山。
云南这个地方令全国无数人向往,好像在这里就能进入另一个世界,摆脱世俗的牵绊。
他们默默的上山,跟着其他的游客,从人声嘈杂,到四处无声,冰清水冷。
快到山顶了,周围已经没多少人了。
裸露的岩石,散着银光的雪地,周围静悄悄,他们已经这样沉默着上山几个小时了。
“乐平清,我这两天想了很多。”
他们站在一块大岩石上,沉默了很久,闻如是先打开了话题。
“但我还是没想清楚,这条路选的到底对不对,我没办法同时满足他们所有人,当时如果老老实实呆在表演系,只去演话剧接一些活,可能会轻松一点。”
闻如是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他也不知道,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一句喜欢,到底值不值得。
乐平清几乎是沉默了一整晚,他一直盯着远方,看着远方黑洞洞的影子,远处的山,在黑夜里几乎看不见。
“柏拉图,在理想国里,他对正义做出了阐释,正义不仅本身值得追求,其结果也往往合乎欲求。一个医生,他追求自己有高超的技术和学识能妙手回春救人于水火,同时这些执着的追求所带来的名利,没有什么不道德的。同样的做音乐,我们追求他独特的艺术感,掷地有声振聋发聩的力量感,他同时能为我们带来的好处,利益,也没有什么不道德的。会说你为了那些破铜烂铁去模仿引流的人,我只能说,多读点书吧文盲。”
他固执的坚定的,转过头来看着闻如是,他自认为嘴笨,说出来的东西并不足以安慰人,所以干脆点,拖着他跑来云南散心。
“我们向往的音乐,算是艺术吧,但他们要叫我艺术家的话,我说,我只是个摸到皮毛的门外汉,总有一些群体,你说了一句话做了一件事,就会逮着你骂,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人生,他们靠包装别人的人生来弥补自己人生的缺失。
这条路上我们自认问心无愧,一路走来,不管多折磨人也都过来了,再不好过,以后也会好过的。闻如是,未来他们会记住你的,把你记在说唱的史册。”
乐平清说着话,眼里的光比夜里的月亮还晃眼,他什么也不想,他只相信闻如是,他会为他摆平拦路的人,如果有人要朝他身上丢泥巴的话,他一定会紧紧护住怀里那束用牛皮纸包好的正在绽放的花。
已经接近清晨了,他们用尽全力,跑到了山顶上,天空上,几只领岩鹨飞过,快活且自由。他们胸前的羽毛红得鲜艳,朝对面的山飞去。
“闻如是!去飞吧,继续往前飞吧,飞得越来越高才好,只要死不了,就一条路走到黑,你没有回头路了!”
乐平清跑在很前面,好像要变成空中的鸟,闻如是远远的走在他身后,他转过身,对着闻如是大喊。
日出了,晨曦冲破了夜的笼罩,他们看到了,日照金山,对面的山闪着金光,清晰了起来,就像他们的未来,很近很近了。
……
北京时间八点整,乐平清这边的跨年晚会正式开始。
他在台下坐得无聊,台上千万粉丝的女明星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他翻来覆去的点开闻如是的聊天界面,最后的消息还停留在闻如是发来的日落照片。于是趁着摄像机摇到别的地方去时,打开了对面闻如是他们的直播视频。
屏幕里几个平日里没个正形的同行都穿着西服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镜头往前,闻如是正侧着身跟一位前辈耳语,看到镜头对着他们,大方的朝镜头挥手。
当时节目安排的时候,主办方就让闻如是自己选歌,至于为什么有这种特权,原因大概就是主办方是自家经纪人的老公,而他签的公司也是她老公名下的,所以他就是在自己老板公司表演节目,而且他们公司名下只有他一个艺人,老板和老板娘都把他当亲儿子看,跨年唱什么无所谓,露个脸赚钱了就行。
那天制作人把备选项目递到他面前时,他看都没看就选了那首歌。
《山崩》。
这是他写给乐平清的歌。
几年前他们刚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动笔写了这首歌,之后每一场巡演无论乐平清在与不在,他都会用这首歌来收尾。
乐平清看到成品的时候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叫山崩。
闻如是看着他的眼眸,未言一语。
因为,你看向我时,攻城略地,我不战而降,兵败如山倒,你是我作茧自缚的网。
这首歌一改闻如是往日的风格,当时一发布就是热单,如今拿来跨年表演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最主要的是,他想把这个重要的时刻送给乐平清。
他踩着聚光灯上台,身上的细闪在光下跳跃,拥着闻如是往舞台中间去,那边有一架钢琴在等他。
冰凉的黑白琴键染上了指尖的温度,脑海里闪过的是大学相识于微时那张捧着奶茶开怀大笑的脸。
你为何始终看向我
绿灯亮起来不及向左
心脏骤停时间停摆
生活擦亮一秒钟
笑别总是那么小气
日出的时候爱恨写意
眉头紧皱风停树止
寿命延长一小格
古人有道是
雷音寺坍塌众生溃逃
西湖情溺死大道凌霄
兵临城下,挚爱拔剑宣战
步履踉跄,我烈火下招摇
城头上,你攻城略地,我不战而降
沙漏扭转倒带
野火退去
潮水平静
你几时才来
我情愿荒废一生来等待
……
乐平清的心思从来都不遮遮掩掩,他的感情像洪水,席卷周遭一切。
他从容不迫的走下舞台,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手机,乐平清叫他演出结束了记得看信息。
里面躺着一条十分钟前的信息。
我在公园喷泉这等你。
跑慢点,下雪了。
另一边,在这首歌还没唱完的时候,乐平清就奔出了会场。
他穿过亮堂的走廊,无视身后摄像老师的呼喊,越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不小心撞到了路人,侧过身匆匆道歉却脚步未停,他往前跑,扑面而来的雪花湿了额间的发,顾不上太多,他来不及要去赴一场约会。
今天出来散步的人很多,来来往往,很热闹。走过一条幽暗石子路,许是少有人惊扰,枝叶在冬日里竟也繁茂,挡住了前方的去路,远处影影绰绰,暖色路灯下有一模糊的人影。
“闻如是?”
乐平清试探的喊。
拨开枝叶,眼前一下就亮了起来,光扑了过来,那个背着光的人转过身,他一下子,就捉到了那双清亮的眼眸。
闻如是站在灯下,他早就到了,就在乐平清上台的时候,就跑出来了。直到乐平清在背后喊他,他迫不及待的转身。
目不转睛的,乐平清踏着雪朝他走来,他就用眼睛描画着他的唇,他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锐利的眉骨。
这幅面容,他日思夜想。
短短的几步路,竟叫他看明白了。
浪漫,是无法止息的爱意。
他伸手去拉乐平清,指尖相接的瞬间,乐平清触到了闻如是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怎么把戒指戴上了。”
下午出门前,经纪人特地要求他俩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以免晚上被有心的粉丝扒出来,到时候舆论哗然,控制不住。
结果闻如是一转眼又戴上了。
“不戴不习惯,爱说就让他们说吧。”
闻如是根本不在乎舆论对他俩的恋情怎么评价,他们前段时间订婚了,只是还未对外公开。
他反手攥住乐平清冰凉的手指,塞进自己大衣口袋里。
“你外套呢。”
“忘了……”
乐平清穿的是真空西装,这会冻得鼻子通红。
就知道他肯定会急着跑出来然后什么都没穿,闻如是出来的时候就给乐平清带了外套,把外套丢到他身上盯着他穿好。
然后从身后伸出一直背着的右手。
他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里面是乐平清的戒指,乐平清早上摘下来之后就随手塞给闻如是不管了。
“乐平清,你戒指都敢随便丢是不是。”
“还戴不戴了。”
闻如是从盒子里拿出戒指,举在半空中装模作样的端详着。
“戴戴戴,拍就让他们拍吧。”
乐平清伸手去够,结果闻如是直接伸长手臂,举到头顶,在身高优势上乐平清几乎占不到便宜。
“喂你给我。”乐平清跳着去扒闻如是的手臂,整个人都要挂在他身上了,毫无形象。
“这时候要是有个狗仔拍到你这幅样子明天你就爆红了乐平清,但是一般呢这时候潜规则都是很有用的,你明白吗。”
闻如是垂着眼看他乱蹦的样子,挑挑眉,暗示他。
“什么意思,在这里,不好吧。”
嘴上说着不好,手却已经开始脱外套了。闻如是真是佩服极了他的脑回路,赶紧抓着人的手,替他把拉链拉到最顶上,勒得他要喘不过气了才罢休。
“我说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服了你了。”
闻如是低头,在乐平清愣神的时候,吻了上去。
于是抓着闻如是手臂的那只手骤然收紧,闻如是落回手,与他十指相扣,顺势,再一次为他亲手戴上戒指。
手心热出了汗,惹得戒指上盖层薄薄水雾……
他们沿着公园的小路一路散步,故意踩着地上干枯的枝叶,听一声声属于冬天落叶的破碎声,清脆得让人上瘾。绕道江边,江边清风云烟,还未完全封冻,清湛的月光,同频的心跳,全都要沁入唇齿间。
“晚上歌唱得不错。”
“你看啦,那当然不错啊,写给你的歌能唱坏吗。”
“为什么要给我写歌。”
“你猜呢?”
闻如是停下脚步,捧着乐平清的脸低下头问他。
“当然是因为爱我啊,感谢我当年拯救了你哈哈哈哈哈。”
乐平清还在看路边一条在雪地打滚的小狗,脱口而出,却没分给闻如是一个眼神。
见乐平清心思不在他身上,他扳过乐平清的脸,让乐平清看着他。
“你好好说。”
有时候闻如是的占有欲会来得莫名其妙,但乐平清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他自己也乐在其中。
“我说,因、为、我、爱、你、啊。”
乐平清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这双眼睛养得好,猫似的,人人都夸。闻如是喜欢得紧,盯着那双眼珠子看。
“乐平清。”
“嗯?”
乐平清眨眨眼,好像小狗。
“5”
“4”
“3”
“2”
“1”
“新年快乐,还有,我爱你。”
雪铺天盖地地下着,四周挤满了人,人们在喜悦欢腾里迎接新年,倒数三二一,他在人声鼎沸中对他的爱人告白。烟花在江畔炸开,带着人们的愿望骤然升空,变成点亮夜空的一簇簇花火。爱意在他眼里开成了花。满世界绽放的烟花,都不及他映在眼里的爱人。
“新年快乐,闻如是!”
人声嘈杂,他抱着宝贵的花,睁大眼睛,激动地大喊。
“我爱你。”
他毫不吝啬的看着闻如是的眼睛,郑重其事的说出那句梦中排练了无数遍的我爱你,此刻无比珍贵。
烟花炸裂的声音几乎掩盖了所有,但闻如是听得清楚,那是震耳欲聋的告白。
“新的一年,祝你,有梦,有月亮,有钱,有梦想,还有乐平清。祝你活得精彩,幸福得流泪。”
他抓着闻如是的衣袖,鼻尖通红,眼眸透亮,像一朵冰封里绽放的极地玫瑰。
于是乎,人群之中掌声响起,他们在祝福声中相拥。
铺天盖地的雪,料峭凛冽的冬,爱意爆发,你是我非要摇旗呐喊的道。
远处一团雪白的东西朝着他们飞速冲过来,撞在了乐平清的脚边。
是刚刚那只在雪地里翻滚扑腾的萨摩耶,挤到两人中间,绕着乐平清蹭他裤腿,尾巴摇得欢快。
小时候,乐平清家里也养了只萨摩耶,当时他还没只小狗高,在咿呀学语的年纪里,它是乐平清最好的朋友。于是长大后,只要见到路边的萨摩耶他就走不动道。
乐平清蹲下身去,还没伸出手,它就自己来蹭乐平清的手,一团软毛摔得乐平清浑身雪,蹭得乐平清几乎都要控制不住整个人扑到它身上去。
“哎呦,这是哪来的宝贝疙瘩。”
这萨摩耶脾气好得很,任由乐平清提溜着他抱在怀里,就是重了点,险些站不稳。
“铜钱?怎么会有小狗叫铜钱。”
闻如是从一团乱毛里找到了脖子上的项圈,叫了两声铜钱,它还真嗷嗷两声回应他,一对粉色的耳朵立起来又趴下去,闻如是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耳朵感觉到了痒,一下子弹开,用前爪挠挠耳朵。然后一双黑亮亮的眼珠一直盯着乐平清的衣服看,扒拉乐平清胸前的亮片。
“去,回去找你爸妈去。”
闻如是看不下去乐平清抱着狗一会亲它一会叫宝贝的,从乐平清手里接过铜钱,把它丢回地上,拍拍它的脑袋让他回去。
“老蹭别人是怎么回事。”
闻如是不满的捧着乐平清的脸,不让他看别处。
“你不能乱叫宝贝。”
“为什么不能叫他宝贝,那可以叫你宝贝吗。”
乐平清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闻如是,眨巴眨巴,笑得变成月牙弯弯。
“嗯,我才是你的宝贝。”
“嗯……宝贝。”
乐平清抬手摸摸闻如是鬓边的头发,掌心的热意蹭到了耳廓上。
耳朵好痒啊。
闻如是想。
第一眼在学校食堂见到乐平清的时候,闻如是就知道他糟了,在乐平清发现他之前,他就已经看到了奶茶铺前站着的男生,一头深棕色的短发,站在那和老板娘聊得很开心,脸上的酒窝随着笑容时而深时而浅。
但那时他的世界被阴郁蒙蔽,被镣铐封锁。
再后来他地动山摇,泥沙俱下。至于乐平清,东风不欠,早在他发觉自己爱上闻如是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把爱意这把烈火烧得天地潇潇。
从前车马难捱,光是遇见,便喜上眉梢。
“乐平清,你听我说。”
闻如是还拥着他,贴着他耳边对他耳语,热气烫得乐平清耳垂通红。
痒。
“后面来了一群狗仔和记者,我们被发现了,你别动,别回头,我数321,然后你就跟着我跑。”
“3”
“2”
“1”
“跑!”
大概是新来的记者摁下了快门,闪光灯慌乱中亮起,像落入池中的鱼饵,打响第一炮,于是四面八方的人包了上来,密集的闪光灯追捕着逃跑的两人。
华丽星途,一朝畏高,好在手心里有他的温度。
他们十指紧扣,拉着对方,拨开层层人群,在大街上疯跑,寒风夹着雪刮过耳畔,竟觉暖得可爱。乐平清看着闻如是略有严肃的侧脸,风撩起他鬓角的发,他看到了闻如是耳垂上的小孔。
漂亮,三十岁有耳洞的男人,美得叛逆。
他胡乱的想着,任由闻如是拉着他跑,突然他笑出声,就这样跑到城市尽头,抛下一切私奔,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人道,遇见总是上上签,这世上喜怒哀乐,命运多舛,多得是难并的肩,难得的是无谓众目睽睽,放任流言蜚蜚。即便诸事曲折,但他的爱敢为天下先,爱恨缱绻,干脆私奔,管他天崩地裂还是海浪肆虐。
他们跑到了两条街之外,躲到无人小巷,贴着墙小声喘气。
乐平清一抬头,发现闻如是一直在看他。
干嘛。
乐平清用口型问他。
刺激。
闻如是回他一个口型。
当真刺激。
两个三十岁的人在新年的大街上不顾一切地生死时速,说起来就是那种能回忆一生的英勇事迹。
一如十年前,他们在跨界晚会结束后,跑到操场上和一群不认识的同学打雪仗,结果乐平清打不过对面,拉着闻如是就跑。也正是那次换届晚会,闻如是因为表演在学校小火了一把,之后他的粉丝量越来越多,那些流言也就满满的不攻自破了。
闻如是电话响了。
糟了,是经纪人找他俩来了。
“喂?姐。”
“你可别叫我姐,我担不起,马上到你了你人呢!还有新闻是怎么回事!你和乐平清干嘛去了!!!”
闻如是经纪人压着嗓子低吼,给她个窗子应该能跳下去。
而恰好乐平清电话也响了。
也是乐平清经纪人。
“姐……”
对面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顺气,怕自己一口气背过去。
“你们俩快点给我回来!。”
两人同时挂了电话,二话不说往回跑,乐平清把闻如是送到门口,看着他进去,马上到他的颁奖了,看着他的背影,竟生出些许欣慰。
乐平清年纪比他小,但成名比闻如是早,闻如是一路走来到今天他都看在眼里,他想打破常规,注定要头破血流,但这并不是难事,乐平清会站在他身边。世无坦途,他欲一手遮天,他便站在那,等他的爱人凯旋。
闻如是的获奖致辞早就背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他最后会在众目睽睽下对乐平清表白,然后公布他们订婚的消息。
但乐平清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颁奖嘉宾是乐平清。
当乐平清在人群中从台下站起来,沿着红毯,走上阶梯,朝他来的时候,他眼睛都看直了,直盯着乐平清的脸,还有那鲜红的唇,忘记该有的修养,他甚至想跑下去接这朵属于他的红玫瑰。
乐平清越来越近,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他突然明了一件事。
人们总在追求富士山,要将富士山据为己有,但富士山又算什么,他的山就在这。
乐平清便是他的山。山来就他了。
他从乐平清手上接过透明奖杯,按照惯例和颁奖嘉宾拥抱。
乐平清该下台了,然后把舞台留给他。但手腕被人抓住了,他转过头,看到闻如是坚定的眼神,他就明白了,于是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站在了闻如是身边。
“首先,很感谢……”
获奖致辞很长,但都是些面子上的官话,他真正想说的在后面。
“我还有一个人要感谢,他就是乐平清,一路走来,他告诉我要使劲往前跑,战死也不要服软,他教会我很多,始终如一的陪伴我,过去的闻如是,有他的一部分,未来的闻如是,更是如此。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和乐平清的恋情,网上也有大量对我们恋情发展的猜测,在这里我想告诉大家,我们订婚了。”
他们举起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在聚光灯下像大家展示那两枚戒指,向世人昭告他们的爱。
台下掌声雷动,甚至有人激动的吹口哨,整个会场都混乱了,无数镜头长枪短炮似的直直对准他俩,保安簇拥着他们俩进后台,好在管理严格,后台暂时安全。
外面一片混乱,幸而颁奖典礼马上就结束了,闻如是就是最后一个,而扔下了惊天大料的两人躲在休息室里吃东西,顺便看看手机里的舆论风向。
闻如是走过来抽掉了乐平清手里的手机,双手撑在沙发两侧,把乐平清圈在沙发里,低头咬掉他的最后一口三明治。
“什么时候去领证。”
闻如是逼问。
“明天?”
乐平清也没多想。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闻如是心满意足的奖励他一个吻。
“不对啊,明天去的话,这会买不到去加拿大的票了。”
乐平清才反应过来,谁知道闻如是突然来这一出,应该早做准备的,还能出去避避风头。
“我已经提前买好了。”
趁乐平清还沉浸在明天就去加拿大的惊喜里,他伸手撸了一把乐平清的脑袋。
啧,都是发胶,手感很差。
闻如是一早就做好了全部规划,和乐平清结婚这件事刻不容缓。
两人商量了一会领证的事才想起来要给经纪人打电话认罪。
“什么都别说了,来医院看我吧,五楼左拐精神科。”
乐平清经纪人丢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正好,我跟你经纪人在一块,你俩一起来得了。”
闻如是经纪人已然破罐子破摔。
第二天一大早,坐在候机室的两人坐在一块凑着头翻看着昨晚狗仔拍的照片。
别说,拍得还挺像样。
满天盛大的烟花下,奇丑无比的雪人堆边,站着对情侣。
高的那个皱着眉嘀嘀咕咕,矮一点的那个仰着头满脸笑。
广播里播报着他们的航班信息,即将登机。
他们收拾好行装,拍拍衣服,牵着手走出候机室。
新的祝福,要一句句放在心里,往事如烟,回忆藏在深处。
新的一岁,要活得精彩,幸福得流泪,一步步再去追。
出发,来日。
彩蛋:
宣布结婚的结局就是和很多年前一样,闻如是又被骂了。
闻如是电话响了好几个,来电的人执着的打着。
“喂。”
闻如是很烦打破此刻宁静的人。
“闻如是,乐平清呢,你让他接电话他电话为什么关机了!!!”
是乐平清的经纪人,听声音,快把办公桌的东西都摔烂了。
闻如是把在雪地里疯跑的乐平清抓回来接电话。
“诶哥。”
乐平清心虚的点头哈腰。
“你也被网上那群人带傻了吗乐平清,你手机关机干嘛你看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闻如是疑惑的从背包里掏出乐平清的手机,开机。
无数消息涌了进来。
叮叮当当的大概是在说乐平清发了什么东西。
乐平清登机前给经纪人发了几条消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就关机失联了,他们正在满世界找他。
他打开软件,进入乐平清的账号。
最新的一条信息,只有两个字。
“再骂?”
闻如是举着手机到乐平清面前。
乐平清心虚的别开眼,耳边还在接受经纪人的怒斥,但他还是犟嘴“那怎么了十年前他们能骂你,十年后有我在他们还能继续骂你吗!”。
“闻如是,拜托你一下了,把乐平清手机给我收起来!”
来自经纪人最后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