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封门镇,而在途中,兰因假装脚滑跌倒,将自己特意为宁亦青准备的“入梦符”贴在了这人的背后。
符箓没入了宁亦青的后背,而兰因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十分满意。
这道“入梦符”是他为了躲过宁亦青的毒手而特意寻遍了古籍,继而向兰为川学的。
贴了这道“入梦符”后,他便可进入宁亦青的梦中,继而为其编织梦境了。
上一次循环的最后一幕叫他明白了,宁亦青的心境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此人对沈尘的态度,也远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虔诚。
虽然人醒后不一定记得梦中的内容,但若是两天,三天……甚至是每天都做同一个梦呢?
这样的话,他还能做到欺骗自己,百分百相信沈尘的无辜吗?
如此想着,在无人得见处,兰因笑意更深。
“……”
与前几次一样,众人在旅馆歇脚,而兰因也同样因为没有钥匙而暂住在沈尘房中。
兰因悄悄地将先前准备好的符箓一股脑全塞进裤兜里,而后这才默默地躺下,闭眼。
今晚他可没有机会战战兢兢辗转反侧——今晚他要入宁亦青的梦。
于是很快,他的呼吸就开始变得平稳了。
一旁的沈尘见此,倒是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
先前在路上时,此人先是与人攀谈,而后又是拉着众人极力不叫人落单,也使得他无法借机杀人……其动作之熟练程度,就好像提前演练了无数遍一般。
但这很奇怪——他确信,在这人来封门镇之前,他们是不曾见过面的。
不过若是事情一成不变地按照他的计划来,那反倒没意思了,如今有了这个变数,想必他接下来的日子里,至少不会感到无聊了。
如此一想,他弯了弯嘴角,笑意盈盈。
……
很快,兰因便来到了宁亦青的梦中。
今夜宁亦青本该无梦,是以他刚一入梦,便感觉周遭一片混沌,耳畔也是一片寂静。
他沉吟了片刻,化作了沈尘的模样,而后,他又暗中记忆,捏出了一座老旧的村庄。
他记得原著中有说过,宁亦青自幼出生在一个闭塞而遥远的村庄里,这里的人们思想落后,行事也很封建。
宁亦青的母亲是一个刻薄的势利眼,而父亲则是个暴力的酒鬼。
宁亦青的童年是在父母的打架声与争吵声中长大的,而他的父母一有不顺心的地方,便要打骂他,甚至将他打得浑身是血。
在这样一个思想封建的小村庄,人们当然不会觉得棍棒教育是错误的,实际上在他们看来,孩子是父母的私产,就算是打死了,也是小孩子不听话在先。
而不听话的孩子,就该教育。
所以村子里的人对宁亦青所遭受的一切视而不见。
有着这样一个凄惨的童年,宁亦青的内心也越发地黑暗了,他无数次地想过要杀死自己的父母,但都因为身体孱弱而未付诸实践。
后来宁亦青渐渐长大,又接触了美术,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画画,只是家里人却不允许他画画,甚至是撕毁他的课本与作品。
再后来宁亦青便遇上了沈尘,而在沈尘的蛊惑与诱导下,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而后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这一段剧情发生在村庄里,是以兰因只需要构建出山村便可。
他构建出的山村只是个简单的模型而已,若要真正在梦中重现当年的情形,就只能等宁亦青自己来补充这些细节了。
实际上,只要宁亦青自己认为这里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山村,那么,这个地方的景象,便会慢慢地朝他记忆中的山村靠拢的。
此刻宁亦青应当已经入梦了。
不过现在显然还不是“沈尘”该出场的时候,而兰因也对窥探别人的过去毫无兴趣,更何况原著里宁亦青的过去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是以他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只等着梦境自己发生改变了。
——待会儿该到“沈尘”出场的时候,梦境会自动将他送过去的,是以兰因丝毫不担心自己会错过关键剧情。
当然,在此之前,他会找准时机在宁亦青面前适当的抹黑一下厉鬼的。
……
很快,兰因的目的便达成了。
他于是毫无留恋地抽身离开,下一刻,梦境崩塌,现实中,他悄无声息地睁开了双眼。
……而后对上了沈尘那一双温润的眼睛。
“你醒了。”沈尘弯了弯嘴角,眼睛因笑容而半眯起来,像两弯月牙儿。
“……”
兰因浑身一抖,差点被吓得半死,不过幸好他控制住了面上的表情,勉强维持平静的神色。
“嗯。”
醒来就对上了厉鬼的眼神,看来他今天还是醒得太早了。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沈尘状似不经意地询问。
?
他问这个……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寒暄?
也许只是个无关痛痒的试探。
兰因顿了顿,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用平常的口吻道:“挺好的。”
“那就好。”沈尘坐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袖上的褶皱,一举一动之间,自带着一股隽秀文雅的味道,就好像是个出生于书香世家的读书人一般。
“早餐似乎好了,你要下去吃吗。”对上兰因探究的视线,沈尘又一次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一副温柔的神情来。
兰因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点了点头。
“一起吧。”沈尘此刻已整理好了衣服,站起身来,询问般地望向他。
兰因沉默了片刻,也随之站起身来。
因为躺了一夜的缘故,此刻的兰因衣领已经有些散乱了,露出了一大片脖子下的白皙皮肤,而在他两道锁骨之间,那一只殷红的蝴蝶,正随着他的呼吸而展翅。
视线落在那旖旎的蝴蝶上,沈尘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晦暗,他虽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却叫人感觉危险。
兰因皱了皱眉,拉好了衣领,随意地理顺了自己的头发,而后这就一言不发地,先一步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