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好的感情，大概就是两情相悦。

    在电影院那短短十几秒的黑暗与暧昧中，乔言言的心思却像风一样飘远了。

    如果当初的高二暑假没有相识，如果高三的并肩学习没有发生，是不是他们就不会走到一起？是不是毕业后就各奔前程，他也许会在大学里遇到另一个女孩，也许几年后在宁城一中的校友会上才偶然碰面。也许是点头之交，也许只是擦肩而过，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乔言言不喜欢这种假如，但是女孩的心思很敏感细腻，走出电影院她就问了顾洲，如果他们高二暑假没有认识，高三没有一起学习是不是就不会在一起了？

    顾洲拉过她的手，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语气温柔：“那我也会来找你，其实……初中的时候我就见过你。”

    乔言言一愣，眼睛亮了亮，带着惊讶和一丝怀疑：“初中？你怎么会见过我？”

    两个人的初中完全是两个学校，就算是在街上偶遇过，乔言言也不认为顾洲会对自己一见钟情，记住自己。

    顾洲眉眼带笑，深色的眼眸里装满了一整她，“在一次数学竞赛上，你和我考了满分，但是很遗憾决赛你好像没有参加。”

    乔言言从小到大参加过不少竞赛，但唯一一次考了满分、却没能坚持到最后的，正是初三那次。决赛前的那个周末，她陪爷爷奶奶回了一趟老家，不巧染上了水痘，连续发烧了整整一周，只能遗憾退赛。

    那之后，中考成绩放榜，老乔还笑着打趣她：“如果那次比赛你坚持下来，说不定中考还能多加几分呢。”

    她从没想过，那场遗憾收尾的比赛，顾洲也在。

    更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自己。

    她一直以为两人的缘分是从校门口那场“偶像剧式”的单车相撞开始的，或者因为弟弟乔言律才让顾洲记住了自己。毕竟从小到大，也不是没被男生暗恋过。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少年早就悄悄把她放在心上，那种突如其来的心动仿佛又翻涌了上来，小鹿乱撞，藏也藏不住。

    听她提起当时退赛的原因，顾洲笑了笑，似乎也感慨于这段意外的缘分。

    当年只是在考场上注意到一个皮肤白皙的女生，整个考场不到30个人，一半以上又几乎是男生，所以乔言言走进考场的时候，自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他不免俗地也多看了几眼。

    那场竞赛结束后，顾洲路过乔言言的座位，无意间瞥见了贴在桌上的准考证。后来成绩公布，他也顺理成章注意到了那个和他一样考了满分的名字——乔言言。

    只是很遗憾，决赛时她没有出现，名单上也没有她的名字。

    顾洲原以为，这份关注只是对一个同样出色的女生短暂的好奇。但没想到，高一开学时，他竟又在人群中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站在教学楼前，与同学说笑，阳光洒在肩头，神采飞扬。

    后来一次月考，顾洲又在成绩栏上看见了“乔言言”的名字。总分算不上拔尖，但数学依旧醒目地挂在前列。

    有了第一次的注意，就像按下了开关，之后便不可控制地频繁遇见。打扫班干卫生可以看见她，甚至是体育课上，操场上，食堂吃饭，骑车回家的路上……

    甚至第一次真正认识的时候，也是因为自己看到她在校门口有些走神，才不小心撞上她停放在路边的单车。

    球场上，她走过来甚至以为是她是过来看自己打篮球的，虽然很遗憾她是来找乔言律的，但是也给了一个充分认识她的理由。

    书店偶遇也是自己打的招呼，就是想多认识多了解一点，所以才会在整个暑假和高三的周末都骑车去街道图书室自习。

    那次她考试失利，一方面是真的害怕她真的和文科班男生早恋了，一方面也很自责是不是自己平时影响了她的学习。所以才会去主动找她，那晚在公园看见她脸红害羞的模样，心里在窃喜的同时也是自责。

    好在，她真的足够聪明，也足够努力。而她漂亮不张扬、善良不软弱，娇俏又明亮。

    如果说一见钟情只是见色起意，那么后来的每一次靠近，都是心甘情愿地沦陷。

    听着男朋友毫无保留地讲述着这一切，从起初的一眼注意，到后来一次次努力靠近，乔言言眼中满是惊喜与欢喜。

    踮起脚尖快速地在男朋友脸上就是一吻，快到顾洲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她垂下头，有些羞涩地咬了咬唇，声音轻得几乎飘进风里：“我也很喜欢。”

    女朋友毫无吝啬表达喜欢，要说顾洲毫无反应是不可能的，这样大方又直接的她真是可爱极了。

    顾洲揽上女朋友的细腰，低头用眸光注视着，“走吧，先去吃饭。”

    附近餐厅很多，乔言言选择了一家之前和丁敏月吃过的泰国菜，评价很高，自己也很爱吃里面的色拉和冬阴功汤。

    询问过男朋友的意见，建议点一个软件上有活动的两人套餐即可。

    顾洲给杯子倒上柠檬水，“吃完饭去楼下的游戏厅？”

    乔言言累了，摇头：“还是回去午休吧，下午估计要下大雨。”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两个人是骑车来的，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顾洲点头同意，也不勉强。

    吃饭过程中，顾洲帮女朋友拨虾，乔言言摇头：“你还是自己吃吧，我已经够了。”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2点，上午闷热，出了一些汗，乔言言洗完澡，发现已经下起了小雨，也不知道顾洲已经到家没有。

    乔言言拿起手机：「下雨了，你到家没有？」

    顾洲发来一张已经把车停在车库的照片，「刚到，我骑快了一些。」

    乔言言：「嗯，马上要暴雨了，你等下也洗漱休息一下吧。」

    顾洲：「好，你先休息。」

    乔言言放下手机，却迟迟睡不着。她拿过顾洲白天整理好的资料，翻着翻着，思绪又飘回了电影院里两人偷偷接吻的那个瞬间。

    她把被子拉过头顶，脸颊止不住发烫——还好是在最后一排，大概没人看到吧？可走出电影院时，她又鬼使神差地亲了顾洲一下……就在门口。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轻轻笑出声来，心跳一下一下敲打着耳膜。

    今天，大概会做一个很甜很甜的梦。

    …….

    很快，两人顺利通过了科目一考试。与此同时，高考成绩也在今天正式公布。成绩一出，学校随即通知学生返校，由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协助大家填报志愿，提供专业建议。

    顾洲、乔言言、李博恒、丁敏月和陆子明五人再次相约，一起回到了学校。

    顾洲的成绩毫无悬念，足以稳稳迈入清华。李博恒和乔言言的分数也十分亮眼，在老师看来，有望冲刺很好的985大学。

    来的学生不算多，但是整个高三组办公室还是闹哄哄的一片，欢声笑语。

    班主任语重心长：“班长，你这个成绩去上个985不难，就是专业估计要牺牲一下，你要好好斟酌一下，学习委员林悦也是这样。”

    乔言言还不知道如何作答，旁边林悦很快给出了答案，“老师，我会报考北大的，专业不太理想没关系，我可以努力再修个双学位。”

    班主任笑得爽朗：“哈哈哈，好样的！那乔言言，你呢？”

    乔言言认真道：“老师，我暂时还不能完全决定。”

    其实昨天下午查到成绩后，她的心就开始动摇了。分数够冲北京，这是任何一个考生都会心动的机会。而她最向往的建筑设计专业，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却是同济大学。

    爷爷奶奶希望她能去北京，说那是首都、有氛围；爸爸妈妈倒是尊重她的选择，只叮嘱她无论走哪条路，都要负责到底。

    如果真的选择上海，那她和顾洲就是异地恋了，顾洲会不会也希望自己选择去北京呢？

    班主任语气缓和：“好，志愿填报还有时间，你们再仔细考虑考虑。人生每一个选择都值得认真对待，走哪条路都能走得精彩。”

    乔言言下意识地朝顾洲那边望了一眼，果然，教务主任正把他拉到一旁，认真交谈着什么，神情中透着对优等生的重视和期待。

    从办公室出来，林悦主动说道：“你真的打算去上海吗？”

    两人同桌时候，就有交流过这个问题，林悦一开始就打算冲刺北大或者上海交大，而她选择同济。

    乔言言微笑，点点头：“暂时是这样，但是也不能完全确认。”

    如果后面林悦真的又和顾洲同一个城市，自己一个人选择去了上海，会不会又是不同的结局呢？会不会那个从图书室到公园都陪着她的男孩，也悄悄走进了别人的故事里？

    现实并不是偶像剧，不会永远上演主角光环的神话。每一个女孩，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是谁的配角，也不需要依附谁的选择而存在。

    林悦或许是顾洲青春里短暂停留的注脚，但她同样也是很多人生命中留下喜悦、遗憾或回忆的一段时光。

    中间路过5班，林悦进去和同学说话，乔言言上楼去9班找丁敏月和陆子明。

    回去的路上。

    红绿灯前，陆子明停下单车，转头感叹：“你们三个倒好，齐刷刷奔北京去了！要不丁敏月也挑个北京的学校吧，这样我从美国回来就能直接飞过去找你们聚会！”

    李博恒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我第一志愿是复旦大学。”

    陆子明一愣，震惊地抬高了声音：“你去复旦？北大不也有医学院？你这分数去复旦是不是太浪费了？”

    李博恒轻笑一声，拍了拍他肩膀：“专业方向不同，复旦的这条路径更适合我。后续我打算来美国读研，咱们那边见。”

    陆子明听完李博恒的计划，乐得一拍，“真的？那感情好啊！”

    反正他早就习惯了这两个好兄弟走一步算三步的风格。

    丁敏月看了眼后面沉默的乔言言，轻声开口：“我不太想去北京，我妈建议我选个省内的大学就行，实在不行，也考虑冲个北方的211。”

    她的高考成绩和平时持平，算是正常发挥，之前妈妈就已经帮她分析过学校和专业，计划也早就定了个大概。

    陆子明跟着转头回去，看向后面那对安静的情侣，有些疑惑：“小乔，你怎么不吭声啊？”

    乔言言抿着嘴，顿了几秒：“我还没有考虑好，估计会选择去同济，我比较想读建筑。”

    陆子明脱口而出：“那你们要异地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