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让齐风事后回忆，他是决计想不起他跟着罗萨到目的地的具体路线和方式，一切都变得模糊不可见，记忆中好像就只剩下那双专注的紫罗兰色眼睛和若隐若现的草药香气。

    齐风躺在地毯上，整个人昏昏欲睡。

    罗萨把他带到这里来之后什么也不说就出去了，而他站在门口时发现外面全是千篇一律的小房子，根本认不清方向，便打消了去找人的想法。

    一条条靛蓝色串珠组成的帘子被人掀开，一名陌生女人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红色颜料。

    接着陆陆续续进来了一批女人，有人拿着首饰，有人捧着裙子，围着齐风左看右看，脸上满是好奇。

    其中两人对视一眼，上手就要扒开他衣服，齐风下意识躲开，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一群陌生女人。

    其中似乎有人在张口解释，但这只是让齐风脸上的不解加重了几分。

    领头的捧着颜料的女人见双方无法沟通，把手中的碗放在矮桌上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带着罗萨一起回来。

    “怎么了？”罗萨眼神关切地问道。

    齐风指了指周围：“这是要干嘛？”

    “抱歉是我没跟你说清楚。”罗萨抱歉地笑笑，接着说，“虽然很唐突，但，你要和我结婚吗？”

    “？”此时齐风脸上的疑惑犹如实质。

    又结？我吗？

    和谁？罗萨？

    在异国他乡犯重婚罪会被法律制裁吗？

    光是举行婚礼没有法律效力吧？

    他想着反正来都来了，呆滞地点了点头。

    罗萨面上笑容更盛：“那就换衣服吧。”

    只见他手一挥，就有人重新走上前来伺候着齐风脱下衣服，将裙子往他身上套。

    长裙厚重且没有裙撑，看起来蓬蓬的全靠用料多，穿在人身上直接负重五公斤。裙面上仿佛开了一大朵一大朵艳丽的鲜花般满是明媚夺目的色彩与花纹，裙摆拖地，完美符合了齐风对于隆重礼服的想象。

    大片耳环往下拉扯耳垂，手上各色宝石金银齐全，重量相当可观。

    要不是齐风平时保持锻炼，现在估计走路都要大喘气。

    冰凉的颜料被人用粗糙的手指往脸上涂抹，嘴唇抹上橘色的花朵汁液，都是相当原始的化妆手法。

    最后戴上长而卷的假发，看上去柔顺而富有光泽，和真的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好。

    就在给他打扮这会儿时间，外面逐渐喧闹起来。

    额头描绘着一只睁开的眼睛的女人拿着熏香似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便有人推着他的后背把他带出了屋子。

    “呜呼！”

    他一只脚刚踏出房门就有人对着他发出怪叫，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叫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人群沉静一秒后爆发出欢笑和尖叫。

    白得发光的齐风在一众深色皮肤中格外突出，身上穿着的是全场最鲜艳的颜色，就像此时此刻世间所有都为之黯淡。

    罗萨被簇拥着过来，光裸的上半身满是眼睛怪圈与暗红划痕，泥土混合着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一位凯旋的战士，身上都是代表祝福与胜利的痕迹。

    而这位战士今天就要迎娶他的新娘。

    “嘿！嘿！嘿！”

    男人开始敲鼓吼叫，不断有女人拿着花环往罗萨和齐风的脖子上套。直到罗萨走到齐风面前，在逐渐密集的鼓点中从旁边的人手中接过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手心一划，血珠竞相涌出。

    不怕痛一般，罗萨另一只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在伤口处狠压，将鲜血抹上齐风的唇瓣，再是自己的额头与面颊。

    更加浓郁的铁腥味向齐风袭来，耳边的尖叫声也愈来愈大。

    他没有嗜血的爱好，不是很懂这样的习俗，但尊重。只是嘴唇上另个人鲜血的味道实在令人不适。

    齐风忍住舔唇的冲动，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等待着流程的下一步。

    罗萨看着他微微蹙眉的模样哈哈大笑，一把把他横抱起来，有力的臂膀稳稳当当。

    “罗萨先生，这样真的好吗？”齐风的嘴唇就要碰到罗萨的耳垂。

    “你后悔了？”罗萨似乎被周围的氛围感染，几乎是喊出来的。

    齐风状似为难：“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结过婚了？”

    罗萨回道：“你也没给我说啊。”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喽？”齐风反问。

    “怎么会！”罗萨大笑，双手用力把齐风往空中抛去。

    齐风发出不受控制的惊呼声，在被接住的瞬间双手环上罗萨的脖子，不是很想再体验一次起飞的感觉。

    两人处在人群中央，姿势看上去竟然算得上是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