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王缙的心思
他俩扒着门缝朝外看，对面季明宅的大门紧闭。
“啥都没有啊！”卫冰斜乜了王紞一眼。
“你钓过鱼吗？”王紞问。
卫冰摇了摇头。
“怪不得没耐心！”王紞撇了撇嘴。
卫冰：“……”
好吧，窥探美人和钓鱼有一个相通的逻辑点，那就是都需要耐心！
于是卫冰“耐心”地窥探了几十秒之后，对门依旧毫无动静。她拍了拍王紞的小肩膀，“我先撤了，你蹲到之后告知我一下！”
王紞轻轻“嗯”了一声。
院中的大槐树下摆放着一方茶几和数个团蒲，是王家几个“哥们”闲聊打发时间的地方。
卫冰走到槐树下，跪坐在了团蒲上，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跟王维的家人相处起来，会有紧张感，因为她非常在意他的家人对她的看法。
结果王缙为了崔璎跟她反目，王紞倒是对她很有好感，其余四个人包括崔母，对她礼貌且疏远。
只要跟她反目的王缙不在家，她在这里便会像“空气”般自由。
这倒是很不错的一种感觉！
她笑了笑，又为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水一边瞧着王紞那薄薄的背影。
猛然间，她意识到昨天王紞开门“迎接”她跟王维，并非是碰巧开门遇见了他俩，而是……这小子在偷窥对面的美人，“顺道”看见了他俩回来。
这小子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小小年纪整天里想着偷窥女郎，还真应该好好管教一下！
她放下茶杯，走到了王紞身后，“你天天看人家吗？”
“也不天天看啦，逢二、三、四、六，她大都不出门，今天是十一，她必然会出门，而且差不多就在这个时间段。”王紞道。
卫冰：“…………！”
这小子竟然把对门崔小娘子的行踪摸的门清！
“门动了，门动了！”王紞有些激动。
他有些不放心的嘱咐卫冰：“你千万别出声啊！她身边的女奴可精明着呢，若是被她们听到响动，知道我俩在偷窥……会把那帷幔和宝扇遮挡的严严实实的，那样的话，我俩就什么看不到了！”
卫冰点了点头，她也想知道崔瑶长什么样。
季明宅的大门开了！
女扮男装的女奴们鱼贯而出，迅速的拉起了帷幔……
可能她们觉得四周没人，便放松了“安保”，于是在若隐若现之中，卫冰看到了崔瑶大致的模样。
长的很甜，但不是很美。
崔瑶上了马车离开之后，王紞打开了门，探着小脑袋“意犹未尽”的目送着马车消失……
卫冰看呆了。
这就是……初恋或者说暗恋的模样吗？
“你看到崔小娘子了吗？”王紞回头问。
卫冰点了点头。
“很美吧！？”王紞的眼睛里冒着星星。
长相有些甜，但是“很美”，还够不上。
但卫冰还是违心的点了点头。
“你不会也喜欢上了崔小娘子吧？”王紞的眼神有些“警惕”，就像是在防“情敌”。
卫冰噗嗤笑出了声，“我知道了，你喜欢崔小娘子，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喜欢她的！”
王紞不小心透露出自己的心思，脸蓦地一下红了。
他把卫冰拉到了自己的房间，“逼”着卫冰发誓，不准她把“他爱慕邻家小娘子”的事情告诉别人。
王紞还特别强调了，尤其不能让王缙给知道！
昨天晚上卫冰见识到，王缙训他，就像是训儿子一样……
这也难怪王缙，古人讲究“长兄如父”，他们的父亲去世的早，王维作为长兄，又去“京漂”了，老二王缙自然而然的就担当了“父亲”一角。
他们的母亲佛性又不怎么管事，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王缙在管。
所以王维每次谈到王缙的时候，总有一种亏欠感。
卫冰按照王紞的要求发誓之后，他方才露出了笑脸。
一个誓言而已，就能让他相信她了？！
这孩子单纯又好骗！
其实用不着卫冰哄骗，这小朋友便把卫冰当做了“懂”自己的人，开始吐露自己的心声。
“她比我大三岁，又是别人的夫人，但我就是喜欢她……”
“她笑起来一定会更甜，但我从来没看到她笑过，我能感受到她的不快乐！”
“我细细琢磨过了，她的夫君今年二十五岁……我才十二岁，他大概率会死在我前面，等她的夫君死了，我就娶她……”
这小孩子在说啥？这算是“深情告白”吗？
卫冰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那你就好好活吧，最好长命百岁！”卫冰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
卫冰以为王维会回来吃午饭，但事实是，跟去的仆从回来汇报，说博陵崔的家主留他和王缙吃饭了，让咏荷堂不要等他俩回来吃饭。
于是卫冰“入乡随俗”地吃了一顿“食不言寝不语”的午饭！
博陵崔氏发展到现在已然成为了一棵“老树”，有一条“总树干”和若干条“分树干”组成，分布在洛阳以及洛阳的周边。
王维的母亲是“总树干”一脉，这一脉最为纯正，博陵崔的家主都出自这一脉，老宅就在修善坊的正南边——永丰坊。
王维十岁那年，他的父亲因病去世，他母亲没了依靠，带着他们五个未成年的孩子从山西蒲州来到了洛阳，投奔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那个时候，他的外祖父是博陵崔的“资深”家主，在家族中享有绝对的话语权。他见女儿落魄，便为她在修善坊买了这咏荷堂供他们居住。他家的一应用度都是老爷子一手包办。
这样的好日子过了五年。
开元三年，也就是王维十五岁那年，他的外祖父去世了，他的大舅成了博陵崔新的家主。
大家族中的关系非常复杂，新上任的家主根基不稳，有人不服故意“挑刺”，拿咏荷堂的开支来为难他的大舅。
为了平息纷争，新家主只好自掏腰包来接济自己的妹妹。
但这样一来，咏荷堂的日子便不像以前那样好过了。
为了能尽快独立，学有所成的王维去长安“京漂”寻求仕途，王缙则在洛阳一边用功读书一边协助母亲照顾家里的弟弟和妹妹。
…………
咏荷堂内没有了王维，卫冰的整个心都是空的。
她估摸了一下，王维在大舅家吃午饭再唠嗑一下，没有两个小时回不来，于是吃了饭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用被子蒙了脸睡了一觉。
醒来之后，她习惯的来到隔壁敲了王维的房门，没人应声。
怎么还没回来？
她仰头看了一下偏西的太阳，估摸着此时大约是下午两点左右。她轻轻叹了口气，准备去找王紞玩。
一转身，她看到王缙朝她走了过来。
“你阿兄呢？”卫冰问。
“我有话跟你说！”王缙没有理会卫冰的问话，态度却是很强硬。
这也太傲慢无礼了吧！？
一句到喉咙口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屁话！？”被她给强行咽了下去。
看在他是王维弟弟的份上，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什么话？”
“跟我来！”
王缙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冷着脸让她坐了下来。
他则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冷冷地看了她几秒：“说吧，你要多少钱可以离开我阿兄？”
这架势？让卫冰想起了现代社会中的有些狗血短剧：强势豪门把一沓钱砸到桌上，“离开某某，这些钱都是你的！嫌不够？加一倍！还嫌不够？再加！”
想到这，卫冰“噗嗤”笑出了声。
她觑着他：“你可以给我多少钱？”
这些年，他家一直寄人篱下，他们的大舅提供给他们的钱仅仅只能维持日常开销，哪来的钱来打发她？
王缙垂眸想了想，“你说个数吧！”
“一百两金子！”卫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有吗？”
她之所以开了“天价”，就是想让王缙“知难而退”。
没曾想，王缙竟然一口应承了下来，“一百两金子，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这下轮到卫冰懵逼了，她怎么可能为了一百两金子就离开维生素？
关键是，王缙哪来的这许多钱？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别管那么多！你一个郎君，跟着我阿兄是不会有结果的，拿这许多钱的分手费，还真是便宜你了！拿了钱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别来纠缠我阿兄！”
卫冰：“……”
王缙还处于“冰之维1.0”时代呢！还不知道她是个女郎！
也难怪……
这世界车马不通、通讯不畅，消息大都靠口口相传。
“她是个女郎”这件事情，最近几天才传开，想要传到洛阳城，也得再过些时日。
既然王缙不知道她是个女郎，她当然不会自爆自己女郎身份。
“你这钱来路不正，我不收！”卫冰斜乜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一百两金子是个巨额，她想知道这钱的来源。
“只能告诉你这钱的来路很正！”王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拿了钱滚蛋吧！这许多钱够你逍遥一辈子了！”
“你不告诉我这钱的来路，我可不敢收！”卫冰对他笑了笑，“我就缠着你阿兄了，缠他一辈子！”
卫冰的“死皮赖脸”，让王缙没撤，最终曝出了一百两金子的来源于清河崔氏。
“你的‘璎妹’让你来贿赂我的？”卫冰试探地问。
“她那么高洁，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王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告诉你也无妨，清河崔氏的家主让我这么做的！”
怪不得出手这么阔绰！原来是一家之主出面了！
卫冰的眼珠转了转，“清河崔氏肯出一百两金子来‘打发’我，说明他们知道了十三郎的X取向，他们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地让崔璎嫁给十三郎？”
王缙：“璎妹喜欢十三郎，就这么简单！”
“那你呢？”卫冰觑着王缙：“你也喜欢璎妹，你就忍心看着她嫁给XP不正常的阿兄？”
“你跟你阿兄同是‘出身名门’，你也是有资格娶她、可以给她幸福的，你为什么硬把她推给你的阿兄？你这样做不是变相地在害她吗？”
卫冰的话咄咄逼人。
王缙则非常冷静的道：“因为我更爱我阿兄，我不能看着他栽在你手里！”
卫冰愣了半响，“所以……你这是借清河崔氏的力量把我‘驱逐出镜’？！”
王缙冷笑了一声，“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卫冰：“你不管崔璎的幸福了？”
王缙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他开口了：“我也想能给她幸福，只是即便……阿兄这样，她始终爱着阿兄，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