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观棋小心翼翼的捧起桌子上的武功秘籍，尊敬的翻开一页：书是行书手抄竖版，还得从左往右翻页，看的她两个头大。
陈天师在一边介绍：“这书包含所有天师道法，是我和一位天师前辈一起整理的，可惜为师水平有限，有些道法为师学到现在也无法参透。不过你尽管选，选到我不会的，我和你一起学便是。”
柳观棋：………是。
看看，小班教学，师徒制的优势这不就有了？
她一本本看着，一开始看的还仔细，后来越来越泄气——这都写的什么啊？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了？
陈天师适时的解释道：“云生，这些书分为山、医、卜、相四大类，每一类又各分数种道法，每一种都各不相同。”
左边第一摞是“山”。“山”是通过食饵、筑基、玄典、拳法、符咒等方法来修炼身体与精神，以达充盈身心的一种道法。说白了就是道法之中的武学。
第二摞是医。所谓“医”，是利用方剂、针灸、灵治等方法，以达保持体魄、治疗疾病的道法。“山”和“医”是救命用的，不管你喜不喜欢，师父都要你学会。
中间的是“命”。“命”就是透过推理命运的方式来了解人，并以人来参透天地，进而改善命运的一种学问。这个最高深，师父到现在也没有参透。
然后是“相”。“相”一般包括印相、名相、人相、家相和墓相等五种，以观察存在于世间万相的一种术。这墓相也就是平日里所说的风水。“相”是最常见的，也是适用范围最广的。
最后的是“卜”。“卜”包括占卜、选吉、测局三种，其目的在于预测及处理天地万物，是对未来的推演和预言。“卜”是最依赖天赋的，师父没有天赋，占卜就没有成功过。“命”、“相”、“卜”这三样师父只能领你进门，以后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看了半天，柳观棋还是老老实实的选择了天师的刻板印象：师父，我还是觉得“山”很适合我，尤其是“拳法”和“符咒”。我在天外天就喜欢画画和运动，也学过跳舞，其他的太考验智力了，我还是学肢体动作吧。
陈天师闻言大喜：“太好了，乖徒儿果然和为师一样，喜欢干脆利索的解决问题！为师其实最擅长的也是这两个，嘿嘿，你学别的为师还不太会呢。”
柳观棋：………
陈天师说着站起身，从一摞书中抽两本：“所谓拳法，是以习练各种武术以增强体魄的方法，为师的武功没写在书里，只能手把手教你。我们天师除魔卫道，不仅要会武术，还要会法术，这本《含光诀》就是我与友人整理的道诀。旁边这本名为《玉蟾书》，里面记录了所有我们知道的符咒。这符咒可进行通灵、修炼，以此避邪镇煞、趋吉、避凶。”
说着把两本书翻开：“学习的时候从前往后学，遇靠前的越常用、越简单。当然，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或者对后面的感兴趣，提前去学学后面的也可以。”
柳观棋点点头：“哦，原来武功秘籍在这儿啊，还是难易分册的呢！了解了解，学习考试啥的我行情！师父放心，徒儿一定尽快学会，早日由散人成为公务员。”
陈天师眯起眼：“又说大话，为师这样的道法天才，参透了半辈子才学会了其中的十余种法术，你这丫头得学个一百年才能摸到五钱天师的门。”
说着把书递给柳观棋：“徒儿，这书要是接了，你就要做一个天师了。咱们天师，是要除魔卫道，惩恶扬善的，你只能用法术做好事，不许做坏事，要是违背了，师父可要大义灭亲。”
柳观棋伸出两根手指，指天立誓：“徒儿立志除魔卫道、惩恶扬善，如有违背，全族无后而终！”
陈天师嫌弃道：“行了，自己立誓还要牵扯上别人，咒自己就行了，可别牵扯上你倒霉的爹娘。”
柳观棋嘿嘿一笑，双手接过武功秘籍：“遵命遵命。师父啊，要是徒儿实在太笨，学不会怎么办？”
陈天师：“简单啊，学不会就问师父嘛，要是还学不会就不学嘛。我还是那句话，学不明白还学什么？大道千万，总有你学的了的嘛。”
柳观棋见陈天师如此豁达，终于放下心来，连竖大拇指，直夸陈天师为“一级教师”。
此后，柳观棋便住在陈天师的小院儿里学习道法。由于没有手机、平板和电脑，缺少娱乐设施的柳观棋只好一心扑在武功秘籍上，也过上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陈天师先教了柳观棋基本的道法常识，然后因材施教传授武功，同时慢慢引导她领悟道法口诀和符咒。一套流程下来，颇有战地速成的效果。柳观棋白天跟着师父学习，晚上还要背书，要不是学的是新奇有趣的道法，真还坚持不下去。
这样苦读了三个周，柳观棋忽然发现，修道的生活并没有想象的难熬。陈天师是个和蔼又风趣的老师，生活上也很照顾自己。自己自从来了南华山，都是和师父一起砍柴烧水做饭，还从来没有被人使唤过。狗师兄阿黄也是条干净的小奶狗，平时蹲在院子里看自己练功，晚上就卧在自己床头，四仰八叉的打呼噜。若是实在学累了，还能以打水为由跟着阿黄游山玩水，小日子过得不错。
在几乎封闭的南华山中，柳观棋唯一与外界的接触便是前来供奉白梅的香客。
一日，柳观棋和阿黄打水归来，看到有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跪在白梅面前，口中念叨着：“白梅圣树救我。”随后磕头鞠躬挂红绳，最后留下一点米面粮油供奉圣树。
当然，那些供奉之物，日后就成了陈天师和柳观棋的口粮。
柳观棋想，大家不供奉肥料，而是给一些新鲜吃食，明显是给我们的。
可是……这样的供奉真的会有用吗？
对此，陈天师的解释是：“只要我朝天子还是那样昏庸无道，百姓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百姓们天天有难，天天来求圣树，治标不治本。”
柳观棋问：“天子真有那么昏庸？”
陈天师道：“岂止是昏庸？已经蠢的没边儿了！北狄入侵，他不出兵，反而一味求和，整天想着割地、赔款、和亲。镇国公请战，他就把人家大骂一顿，然后挪用军饷建道观。”
柳观棋大惊：“这剧情也太熟悉了吧？就差给镇国公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了！咱们能求圣树换一个天子吗？”
陈天师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的开口：“应该不能吧……圣树本事再大，也动不了有真龙护体的天子。”
柳观棋叹息道：“就他还真龙护体呢！有这好体格为啥不上阵杀敌？唉，这虞天子也真是的，国家管不明白就不管嘛，交给能管会管的人，这样对百姓也好，自己也能轻松些。学不了君主立宪制，弄个君主离线制也行嘛。”
陈天师一拍柳观棋的脑壳：“行了行了，这话也就给我说说，出去了千万不要乱说，这是要掉脑袋的！”
好嘛，旧社会不愧是旧社会，说句实话就开始限制言论自由了！
柳观棋缩缩脖子：“是，师父。”
第三周结束之时，柳观棋已经学会了“障眼法”，开始学习与武功结合的“巨灵咒”。她按照陈天师的教导，先用障眼法隐匿，再用增加力量的巨灵咒进攻。
树林掩映的小院中，一身短打灰袍的柳观棋与白衣飘飘的陈天师各站一处，阿黄挺直身子，紧张的看着他们。两人拱手施礼，柳观棋紧盯陈天师，围着他缓缓转圈，左手趁机伸出食指和中指掐了个剑诀，在心里默默念道：
“一叶障目，不见天地。”
刹那间，她的身影忽然化为白雾消散。
“好。”陈天师点评道：“障眼法做的不错。”
柳观棋在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把，她悄悄绕到陈天师身后，双手同掐道诀：
“五丁巨灵，且镇洪荒。”
两道带着山形符文的金光从指尖绕到小臂，柳观棋心中大喜，从陈天师身后猛地冲出，抬起右手向他胸口击去：“师父，小心——”
话音未落，就连陈天师一个侧身，用同样绕了金光的双手捉住她的胳膊，一个背摔把柳观棋狠狠地旋转一圈后拍到地上。
顺便好心的伸脚垫了一下她的脑袋。
柳观棋这几日被摔习惯了，已经掌握了一套挨揍姿势，但还是受不住背后的剧痛：“哎呀！妈了个巴子！”
幸亏陈天师听不懂方言。
“嗯，总体来说做的不错。”陈天师每次都先表扬后批评：“但使用巨灵咒时，一定要把握时机，要出手时再用，不然金光大盛，就被敌人看穿了。”
“是。”柳观棋嘶嘶哑哑的爬起来：“嘶……是我刚才太心急了。”
陈天师道：“要沉得住气，静候时机，机会只有一瞬，并不是一直都有。”
柳观棋道：“师父无懈可击，我哪有什么进攻的机会。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又慌不择路……我真笨。”
陈天师道：“哎，不许这样说自己！有时，尽管你努力了很久，可能并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不是因为你没用，而是因为机会没出现或者错过了。云生啊，人生漫长，机会只在其中的几次出现，赶上了，便是天时地利人和，赶不上才是常态。”
阿黄也“汪汪”的叫了两声，柳观棋揉揉脊背和腰臀：“是，师父，弟子知道了。”接着眼珠一转：“对了师父，弟子忽然想，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纸老虎。如果弟子真的练成了口诀里五丁和巨灵神的神力，是不是就能天下无敌了？”
陈天师无奈道：“你呀，果然是个滑头！天为蜀王生五丁，能徙蜀山，却改变不了蜀国灭亡的命运。有巨灵胡者，遍得坤元之道，能斧劈华山、掌分江河，但也无法阻止仙尊攻克东海，将仙宫十二仙之一的巨灵神其贬为小小河神。可见一两人的威力根本无法撼动天下，要想真正做到天下无敌，最关键的，是要先得民心。天下人不认可，就算是真的独步天下，也活不了几天。”
柳观棋眨眨眼：“哦！明白了明白了。那仙尊打败巨灵神，将其贬为河神的那场战争，是不是就是虞国天子的统一之战啊？”
陈天师点点头：“是。”
柳观棋道：“我妈说，八千年前，虞国天子与试图造反的东南西北四诸侯国开战，战事持续了百年，是虞国雄主慕容氏亲征四国统一了虞国。据说当时天子还为仙界之尊袁清鸿修了一座通天塔，仙尊得以从仙界来到人间相助。虞国胜利后，虞王从此大修庙宇供奉他，这些是不是真的？”
陈天师沉默片刻，语气中带了点讽刺：“史书上确实是这么写的。”
柳观棋眯起眼。好嘛，这话说的，一听就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