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
中原中也双手插着兜，嘴里叼了根吃一半的棒棒糖，冷漠地盯着眼前一点一点倒下的人，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港口黑手党？”
“不认识。”
“哎呀呀，听说羊之王又把我们的人全灭了？明明只是想谈一谈的，你说说现在小孩儿啊……”
森鸥外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嘀咕着，随后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太宰治。
“我不可能会去，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这种小孩儿”
太宰治缠好手腕上的绷带，收起微微发烫的枪，血泊之中是奄奄一息的暗杀者。
“我都还没说呢……”森鸥外尬笑了几声，似乎压根没看见身前的惨案，继续同太宰治闲谈着，“不过这次，可真是由不得你了。”
寂静的夜裹挟着冰冷席卷了天幕，只在恍惚间，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太宰治的心情很差。不光是因为这个骤冷的天，还因为他马上要去活捉一个讨人厌的小鬼，甚至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去驯服这条听不懂人话的野狗。
“砰！”
太宰治灵巧地后退了半步，低头看向面前的凹陷。
“怎么？又来？还没被打够？”
眼前的少年手插着兜，浑身散着幽红的光。橘红的发掩在帽檐下，钴蓝的眸流转着晶莹的斑驳，像是烈阳般张扬的生命啊，太宰治心想，最适合跪在脚边当一条听话的家犬呢。
“靠，我他妈最讨厌像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样子了。”
说着他伸脚就踢了上去。
太宰治不紧不慢地避让着，唇角挂着虚伪的笑。
尘土间，暴力的因子肆意张狂，掀起一股又一股滚烫的热浪。
“体术不错，就是缺乏系统性的锻炼。”太宰治避开最后一腿，伸手一拽，白光瞬间吞噬了肆意的红。正悬在半空的中也瞳孔一缩，跌进了太宰治的怀里。
“毕竟，打架，可不是光靠蛮力的。”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道。
怀里人耳尖通红，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恶狠狠地咒骂了几声。一只手猛地拎起太宰治的衣领，一点不留力地往他肚子上揍了一拳。
“敢耍老子？”
太宰治被一拳砸到了地上，吐出一口浊血，唇角微勾，低声道：“啊，好痛。”
“果然还是……很讨厌这种小鬼啊……”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背后乌泱泱的脚步声，伴着子弹上膛的响动，贴着中也的耳膜，激起一身躁动的兴奋。
“怎么？一起上？”
那双钴蓝色的眸燃着星火，不加掩饰的锋芒尖锐且猖狂。
“啊啊，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是非常可惜，我们并不是来打架的……”
他眉眼弯弯地笑了笑，低头在兜里翻了翻，“啊哈，就是这个。”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条白绷带，不等中也反应过来，他已经闪到了背后。
“确切来说，是抓一条不听话的野狗。”
对于没有技巧空有力的年轻人，背后打晕总是最省力的。
太宰治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将中也缠成了一个粽子。甚至恶趣味地在他头顶打了一个蝴蝶结。
“……”
森鸥外，同已经醒了过来并且痛骂了太宰治三百回的中原中也，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天。
“我是让你，友善地，有礼地，平易近人地，将人，清醒的，平静的，带回来。”
太宰治“啊啊”了半天，然后说着“哎呀我今天出门好像忘关门了”，就这样逃离了事发现场。
森鸥外头疼地扶额，随后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和善的笑：“欢迎来到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君。”
“我知道这次请你来的方式有点特殊，但根本目的是不变的。”
中原中也冷哼了一声，笑道：“多谢款待，无比荣幸。”
“主要是中也君几次一言不合就将我们的人打得遍体鳞伤的……这样做实属无奈。”
“所以你们的目的？”
“加入我们吧，中也君。”
中原中也像是炸毛的吉娃娃一样跳了起来，顿时红光闪烁，绷带撕碎了一地。以他为中心的地面瞬间扭曲，化为凹陷的土地。
“唔，我想也是这种反应。”
森鸥外平静地喝了口茶，一只手有规律地在桌子上敲了敲。
中原中也依旧插着兜，眸中冰冷。
“别说你们忘记了对这座城市做过的事情。”
森鸥外了然地点点头：“前任首领的暴走啊……让这座城市长期陷入暴虐与恐怖的暴政，任谁来说都记忆犹新。但是前任首领已死，我送了他最后一程，不是吗？”
“但是关于你也有不好的传闻。其实前任，不是病死，而是被你杀死的……”
森鸥外勾着唇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前任首领是我杀的。”
中也瞳孔微缩，陷入了沉默。
他就，这样承认了？
森鸥外倚着靠背，好笑地欣赏了一会他的表情。
手术刀散漫地转了一圈。
“据我所知，你曾被羊‘背弃’过呀。”
预料之内的沉默。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甚至是能共鸣的，不是吗？”
中也盯着他，勾起卫衣的帽檐，向上一拉。
那双钴蓝色的眸陷进模糊不清的阴影里，长久的沉默过后，他像是妥协又像是释怀般笑了笑。
“你想要我做什么？”
森鸥外放下了手术刀，双手交叉，笑着道：“那么，正式欢迎你，来到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君。”
“哈——为什么要我带他？”
“为什么要他带我？”
森鸥外事不关己地拎着新买的公主裙，讨好地跟在爱丽丝身后转悠。看他们两个吵得要把楼掀了的架势，才弯着眉眼道：“秘密。”
中原中也懒懒散散地走在后面，跟着前面那个捧着自杀手册念念叨叨的青花鱼，走在狭长幽深的走廊里。
“喂，大叔，你要带我去哪？”
“叫谁大叔呢？有没有点礼貌，小矮子？”
中也攥着拳头，暗骂了几声，扭过头不说话了。
太宰治轻嗤着看向他，好笑地戳了戳他气鼓鼓的脸颊。又在中也一记冷眼看过来之前，收了手。
他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故作正经道： “你有没有行李什么的？要不现在去整理一下？等会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中也愣了一下，垂下眼，闷着声音说：“没有，直接去吧。”
太宰治上下打量着他，点了点头：“那先不去了。”
中原中也：？？
没等中也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站在了商场门口。
来来往往的人步履匆匆，铺天盖地的喧闹倾盆而至。中也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了半步，拉起卫帽，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太宰治静静地看着那双钴蓝色的眸，瞧着那隐匿于其中的期盼和忐忑。
果然还是个孩子，什么心情都藏不住。
“第一次来这吧……还挺喜欢？”
“哪有？我才不喜欢！吵死了！”
中也顶着红透了的耳尖，恶狠狠地反驳道。
不过，这确实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对于像他这种诞生于污泥之中的人，似乎理所当然地不属于这里。
他，畏光。
太宰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懒得管这个别别扭扭的小鬼，伸出手戳着他往前走。
中也被他带着，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服装店。
“欢迎光临！”
“太宰先生好久没来了呢。”
“要不要看看我们店新出的款？”
太宰治被一群服务员围在中间，笑眯眯地攀谈着。
中也抱臂冷冷地看着，不屑地骂道：“虚伪！”
随后转头好奇地看起了衣服。
等到太宰治应付完了看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中也手上清一色的黑色卫衣。
他走过来将中也手里的衣服都放了回去，忍不住吐槽道： “你的品味可真是一言难尽。”
中也一下就炸了毛，一拳刚要上去，视线却瞟到了周围的人。再三犹豫之下，只能强忍着怒火，放下了拳头。
“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