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黑衣男子说话了,他说:“判官不是最喜欢管这种事吗?也没听过有被革职了的判官!”
赵判摸着自己的剑穗,不在意地说道:“不必试探我,我……”
“那我便行道了,可莫要再抢我的功劳。”话还未完,黑衣男子已然携风掠至周檀前,他的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了。
赵判:“……”
周檀听到来人,但却看不清眼前的人。他只觉周身细细密密地起了一层霜,身体的本能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周檀镇定了一下思绪,试探着问道:“你便是雾娘所说的另一位‘状元郎’?”
黑衣男子并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逼近周檀,手里的红色小鱼在黑暗中绅士显眼。
周檀随着黑衣那你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开始后退,危机感让周檀放慢了心声……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房间里那么瘆人。
突然,周檀的背间稳稳扎生出一道双羽,浊白清明,仿佛一扇蛇口在黑夜里极速挥动。他就看准时机就朝着门口的方向飞了过去。
但是被骨欲先前设下的封印挡了去路。
黑衣男子只是站在原地,冷笑一声,祭出了一页纸。便有一阙挡在了周檀面前,硬生生的将他从门口的位置又给逼退了回来。
“破。”
随着黑衣男子一声令下,阙中繁琐的金色咒文密密麻麻的朝着周檀压了过去。瞬间,周檀便觉得呼吸不畅,血液凝固,全身欲有爆裂之势。
“啊啊啊啊啊啊啊……”窒息与死亡压迫着周檀大声的叫了出来。
周檀不怕死,但是他还不能死。周檀知道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于是破釜沉舟,大声地呼救:“救我,九微灯……”
果不其然,伴随着周檀灵元的流失,房间内程时雾头上的那盏灯台也闪烁着暗淡了下去。
这边骨欲刚解了谢不舟的绳索,便闻声看了过去。好强劲的灵元之力!!!!!
周檀可是黑白时界榜上的灵,但是在黑衣男子手里却走不过两招,看来刚刚对灯台女程时雾时他是手下留情了。
骨欲与赵判对视一眼,周檀不能死。
但是,黑衣男子的动作太迅速了,骨欲与赵判还未至有动作,他便极为迅速的捏爆了周檀,只留下一缕魂魄晃晃荡荡的飘聚在空中。
与此同时,灯台女程时雾头上的灯盏彻底熄灭,程时雾身体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扁了下去。
骨欲急忙过去扶了一把,却只扶到了一身衣服。
骨欲轻轻地触摸了一下手中没有温度的衣服,有些可惜。原本若是有了程时雾的骨,他便可以用自己的骨灵为她重塑躯体,此后做个逍遥自在的灵,不用受轮回之苦……
骨欲看着黑衣男子,眸光幽暗。先前对于黑衣男子的好奇而引起的几分兴趣这下荡然无存了,他感觉到身体里的骨头在挣扎、在叫嚣……
而另一边的黑衣男子对于骨欲的变化一无所知,依旧在收拾周檀的残魂。
他将周檀的魂魄封进了自己的黑伞里,很快伞面上就多出了一条红色的小鱼。
突然间他额间的小鱼亮了,黑衣男子迅速侧身倚着长伞翻了个身,堪堪躲过了骨欲的一击。
黑衣男子面色不悦,他不知道为什么骨欲会突然对他出手。但,来着无惧……
“啪嗒……”
铜镜落地的声音同时集中了三人的视线,铜镜,碎了。
又下雨了……
只是这次,是很多年前那场大雨的落泪。碎了的铜镜提醒着当年的真相。
那天的雨太大了,夜晚的街道上没有人,就连打更的也偷了懒。
这一切就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好像是连命运也刚好在眷顾他周檀一般,一切的一切刚好掩盖了他的行迹。
程时雾在雨中奔跑着,却恍惚看到了桥头边的笔墨有些熟悉,她退了回去,就在犹豫周檀在哪里时,周檀一把拉住了程时雾的脚腕拽到了河里。
任凭程时雾怎么挣扎,他都死死的拽着程时雾不松手,因为他知道程时雾是会水的。
终于,程时雾不挣扎了,她的眼睛里只有放大的周檀。
他抱着程时雾一路走了回来,身上的泥水滴答个不停……
他颤抖着手蒙上了程时雾的眼睛,随手拿起桌上的发钗,将程时雾的头割了下来,将程时雾的尸体又埋进了河里的淤泥里,这样,官兵是找不到的。
随后他又将程时雾的头发一根又一撮的拔了下来。
他的眼睛是流着泪的,他的手是抖的,他的身上是沾满血的,他的心是肮脏的……
他或许都不记得,他随手拿起了解了妻子性命的发钗,是他与别的姑娘的定情信物……
他将程时雾的头发和着红泥捻成了九根灯芯。也是这一次,是他第一次看到雾娘有白头发了。
许是这根白头发突然唤起了他的一丝丝深情。于是他将那个怨恨自己的雾娘封在铜镜里,这样就还只是那个满眼爱自己的雾娘了。
他拿出九微灯,用自己的灵元制成了程时雾的半身躯体,将九微灯压在了她的身上
做完这些,他依旧是朝着灯台女程时雾拜了拜……
然后,铜镜里的景象就没了,只留下一缕不齐全的魂魄。
“虚伪。”谢不舟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骂道:“ 畜生。”
骨欲拍了拍谢不舟的肩膀,真真是让人恶心……
天已经蒙蒙亮了,是个雨过天晴的好天气。
黑衣男子看着铜镜里消失的景象,也只是微微一动,随后便要带着周檀离去,只是,被骨欲拦了下来。
黑衣男子突然也就不急了,就居高临下静静地看着骨欲,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骨欲想问为什么直接杀了周檀,但一想自己也是碰巧来杀周檀的;骨欲想要周檀的魂魄,但是周檀确实是人家出手抓的;骨欲还想说……说什么呢,说……
浅浅的阳光在骨欲的脸上显得十分温柔,脸上细细碎碎的绒毛伴随着呼吸微微翕动……
黑衣男子心想,看着还真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年轻小公子啊……
安静了好一阵,骨欲只憋出了一句:“公子好厉害……”
黑衣男子:“……”刚刚不还对自己动手动脚,这会子怎么又安静了?
骨欲的杀气在这会儿已经淡了去,平时他可不是个喜欢喊打喊杀的人,他喜欢“以和为贵”……
这边赵判的“厌蠢症”犯了,他走上前来打破了两人的尴尬氛围,顺便成功的将尴尬蔓延至整个院子。
他说:“他想问你姓甚名谁,而今年岁,可有婚配,家住哪儿,要去哪儿,可否留下周檀。”
听完赵判的话,骨欲的下巴都要被惊掉了。另一边醒过来的谢不舟也听到了,凑到骨欲的身后一起掉下巴。这还是那个赵判吗?那个冰冰冷冷不爱说话的赵判吗?
黑衣男子挑了挑眉毛,稀奇,新鲜。他转头看向骨欲,仿佛在问是这样吗?
骨欲这下倒是说了好多话,急忙摆手:“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没有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这么想,真的。”
骨欲一边说一边看向赵判,实实在在表演了一波什么叫笑里藏刀。
他一个活了上万年的人,会去问一个毛头小子什么年岁什么实力?
然而……
赵判:“他有。”
骨欲看到赵判的眼神,最终还是把反驳的话憋了回去,说道:“我有,这就是我想说的。”
“呵呵呵……有趣!”黑衣男子笑出了声,说着绕过骨欲往碎掉的铜镜前走去,那里,程时雾的半缕魂魄还在迷茫的瑟缩着。
骨欲咬了咬牙凑了上去,主动说道:“我叫骨欲……”
黑衣男子:“嗯。”
骨欲再接再厉:“他是地府判官,赵判。”
黑衣男子点点头,表示知道。
骨欲:“还有他,谢不舟,我的……朋友。”
黑衣男子捡起程时雾的那缕残魂,而后漫不经心地说道:“鱼梵。”
骨欲想了想继续问:“是哪个鱼哪个梵?”
黑衣男子抬眸撇了一眼骨欲:“梵灵谷,鱼梵。”
梵灵谷?梵灵谷?梵灵谷?
听到梵灵谷三个字谢不舟不淡定了,一把拉过骨欲,凑到骨欲的耳边说:“骨欲,你在山上可能不知道,梵灵谷,就是那个我曾跟你说看见过他们杀灵的门派,他们那个糟老头子谷主就叫于梵。”
“啊?”骨欲一边听着,一边看着鱼梵将程时雾的半缕残魂放进了九微灯里,然后用灵元将两处的魂魄补全,一个虚弱暗淡的程时雾虚影逐渐清晰了起来。
骨欲看着鱼梵的身影思索良久才说道:“他确不是个好人,但不舟啊,他听着不像是个老头子,会不会是一样名字的人?”
谢不舟挤了骨欲一屁股,说道:“哎呀呀,你好笨呐!!!声音和容貌都是可以伪装的呀呀!!!”
“是吗?”骨欲看着鱼梵的身影,除了看得出很高之外,其他的都被黑衣遮的严严实实的。但看身量和气质,也不是个老头子啊。
骨欲朝赵判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但是被赵判无视了,赵判表示蠢材的话你也信那你也是无可救药了!
鱼梵大约看出来了几人的矛盾,主动问道:“有问题吗?”
骨欲捂住谢不舟要说话的嘴摇摇头,说道:“没有。”
骨欲说完又指了指程时雾虚弱的身影问道:“你,她,能让赵判官送她走吗?”
“他?他不是已经被判官革职了吗?”鱼梵不甚喜欢赵判,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赵判说道:“不必试探我,我不跟小孩子抢功劳。”
骨欲看向了赵判,见赵判依旧是抱着剑玩弄着自己的剑穗,脸上看不出情绪。想来是真的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