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凌晨夜凉，影厅里响着咿呀戏声，伴着影片里老电影的光。

    骤然，影片传来一声巨响，宋娆身体一哆嗦，便迷糊地睁开眼。

    有些亮，宋娆半眯着眼又用手遮住光。

    正当她眼睛又要合上时，光被一个颀长的身影挡住了。男生逆着光，再加上眼睛还没对上焦，宋娆只能感觉到他略微蓬松的头发和莹白透亮的手腕，在光下。

    周身清冷，背了一束光。

    男生垂头看了眼手机，又扫了宋娆的周围一眼，像在确认。

    还未等宋娆清醒过来，男生便弯腰稍稍靠近宋娆，像是为了让她听清。

    目光被男生的面庞占据。

    肤色极白，睫毛绵密，那双眼清澈如朝阳初升时蒹葭上的透亮白霜。

    一场绚烂荼蘼的烟花在宋娆眼前炸开，照得整个夜空都亮了。

    “不好意思，你好像坐了我的位置。”男生有意放低音量。

    嗓音清亮，一如本人。

    宋娆像刚从幻境中醒来有些慌乱地垂下头翻着票根，手里攥了一堆东西。

    14排第11座。

    宋娆确认了位置没错，便抬头看向男生的眼睛，弯眸笑了一下便将票根递给男生看。

    昏黄的光打在宋饶瓷白的肌肤上，上好的羊脂玉被落日的余晖缀得耀目。

    男生愣了一下，那只放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接下。

    “小女子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

    影厅寂静，戏声从影片里传出，而少年眼睛里的光似月光，叫人不敢忘。

    还未等男生点出她进错了影厅，她才兀然想起自己买的本应是外国的片子。

    绯色从心脏攀上耳朵尖，宋娆猛然垂下头向男生道歉自己坐错了位置，站起身来就要给男生让座离开。

    她抬脚要迈出座位，却无意间像被男生的脚绊了一下，手肘撞了下什么就要朝地上倒。

    眼疾手快，男生一把扯住了宋娆的手臂将她往回拉。

    空气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等到宋娆重新站好才发现双方的东西都被自己撞到地上。

    本就不好意思的宋娆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整张脸烧了起来，她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蹲下身垂着头像个鸵鸟般捡着东西。

    等到双方都确定东西没差时，宋娆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影厅。

    而男生仍在原地望着宋娆的背影。

    或是灯光恍惚，男生像是喝了几口清酒微醺，脸上浮上淡淡的粉，嘴角带了点笑。

    他轻咳了一声，指尖摩挲了下光滑的手机壳，笑了下便将手机放回口袋坐回了位置。

    *

    另一边，宋娆在厕所出现，双手撑着洗手台，眼神情态像是换了一个人。

    冷艳勾人，媚意丛生。

    她暗骂了声先前的出神，便从外套兜里掏出一部手机，与她先前握在手上的手机一模一样却不是她的。

    按开屏幕，锁屏是一张画——梵高的《向日葵》。

    纯净铬黄的、开得灿烂的向日葵让宋娆脑子浮出男生微棕的蓬松头发。

    小指有些激动不规则地敲着屏幕。

    又想起男生的姓名——莫梵，她猛然懂了，莫奈、梵高，怪不得。

    她垂头，葱白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向日葵，几乎是刚接触便收回。

    将这个手机调至静音放好，宋娆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她真正的手机，转了一个红包。

    “信息准确，多谢。”

    善后完毕，正当宋娆要走出厕所，她脚步微顿，又折返回来，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蹙眉。

    她先是擦去本来的西柚色唇釉，涂上了大红的口红，衬得她愈发肤白，又将毛绒绒的外套一扒，微露香肩，然后散开丸子头，随意抓乱了头发。

    看向镜子里媚眼如丝红唇微启的女人，一副红颜祸水的模样，她满意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更添娇媚，像在雨夜仍开得娇艳欲滴的玫瑰，香味糜艳。

    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走出洗手间，她望向莫梵所在的3号影厅笑得张扬恣意，红唇微张——

    Surprise.

    随后便离开影院，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