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在了

    今天是林蓦然不在我身边的第7天,我却好像过了很多年。家里的时钟走的好慢,每走一步似乎都会费尽它最后的力气,可它还是在走,不肯停歇,它为什么不能尝试放过自己?

    月光悄悄落在我的落地窗前,她渴望爬进我的屋子,当然,我也欢迎她的到来。其实我不喜欢月光,她会让我感到孤独,她的出现告诉我黑夜已经吞噬我仅剩的一丝安全感,我被暴露在寂静里,孤独将我淹没在死寂中。我身边仍空无一人,以前我有林穆然,现在仅剩空有躯壳的自己。

    我的心里空落落的,脑子也空白一片,眼神涣散的我不知道需要聚集目光去锁定什么。我抱着腿坐在地板上,地板很凉很凉,我将手放在地板上似乎想着什么不该想的。沉默感受心脏的收缩与舒张,它跳动的很规律,像滩发臭的死水潭,可为什么她会荡起涟漪?谁在扰她沉沦?我也不知道……

    我害怕睡着,因为我很困很累。可我的眼睛却闭不下来,我死死盯着天花板,想象着它砸落下来,帮我的脸砸的如我的心一般千疮百孔。我好久没做梦了,我也害怕做梦,因为林蓦然可能出现在我的梦里,梦里可能会一遍一遍重现她死去时的画面,这种刻骨的疼痛可能会将我折磨疯……

    或许我是个自恋狂,也对,她凭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上天真的怜悯我可能早就叫我去陪她了。我知道我不该有这种消极的想法,可我快精神崩溃了。

    我记得她死去时的样子,幻灯片般重现让我无法释怀。她也应该生我的气,埋怨我为什么没和她一起离开,她很怕黑我却将她独自留在黑暗里。所以她从没来看过我,我从未梦到过她。

    月光躺上我的床,昏暗的床被月光搞的斑斑驳驳。

    我记得林蓦然喜欢看月亮,所以我答应月光来屋里坐坐。这让我感觉林蓦然还在我的身边。

    她会像个孩子般将月光披在身上,并为我的额头留下一个晚安吻。她说她喜欢月光,月亮的静谧会使她的感到宁静。而我喜欢看着她被月光流连的眼,如粒粒星辰散在迷人的夜,我会忍不住吻上她嘴唇,我会将手在她的发丝间感受她的温暖,她的味道就在这时烙印在我的心里。那天起,我爱上了月亮。

    我的眼泪流不出来,我好像也死了,死在了她消逝的那天,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我在想我是不是不爱她,不然我应该哭的痛彻心扉整日整夜与酒精相伴。其实我挺喜欢喝酒的,我喜欢微醺的灯光闪烁着泡沫般的梦……很奇怪,现在我却一点都没有兴趣去小酌一杯,我真是疯了。

    细想,我挺烦她的。她总是捧住我的捏来捏去,她说我的脸好软想咬下来做屁垫...神经,她真是个疯子,我最讨厌她了。有时她会拿她的手指戳我的鼻梁,又捏了捏自己几乎看不见的山根,然后用力的用两根手指来压我的鼻梁,企图帮我的的山根碾压的如她般平坦,还会夹着怨怨的眼神不停的切切切……我可烦她了。

    然后,她就去世了。很扯却是真实存在的……

    我开始回忆她的葬礼,准确来讲我并未亲眼见过,我是通过别人的描述来想象那场葬礼,她是在第二天被火化的。

    我刚到家的那天。

    在那前一天我仍躺在被消毒水裹挟的病床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我慢慢醒来,耳中充斥着药水滴落的声音,这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房间外,我听见有人在来回踱步。

    我感到脑子沉沉的,身体似乎和思想闹了矛盾,她们互相孤立彼此,似乎想用冷暴力来告诉我她们是独立的。我看了看钟表,8.30护士开始查房。她询问了我的感受,我却答不上来,她为我准备了药并看着我服下,她告诉我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我机械般点点头。

    下午没有人接我,我本来以为林蓦然会来,那个缺德鬼我以为至少她会心疼我一下,我在医院呆了这么久无聊的很。没有手机,每天被安排吃喝拉撒,我在这度日如年我感觉我快疯掉了,或许是我已经疯掉了。

    林蓦然刚开始每天都来看我,她和我说我会一直爱我直到她消失的那一刻。我很诧异。

    “我知道…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我等你回来,我还要和你去看海呢…”

    她笑的是那么灿烂,如昙花般纯洁的笑容打消了我的顾虑,我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离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帆布鞋与白瓷砖的摩擦声里。她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眷恋的听着。

    后来她来的越来越少从每天到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一面,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没见一面都会少一面直至归零。我惶恐不安,她却总是安慰我别胡思乱想,她告诉我最近太忙了,这种蹩脚的借口在她的安抚下我信了一遍又一遍。

    上次见是七天以前,我见了她大约十分钟就离开了,她这一次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用自己的温度为我取暖。我并不冷,只是手脚一年四季都是冰的。她总会用温暖的手为我取暖,也有时会将我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我缱绻地注视着她忽闪忽闪的褐色眼眸,我好爱她眼中那永不泯灭的光。

    她和我再见,想松开紧握的手,我却没有顺她的意。很奇怪,我不敢松开,这次的感觉尤为强烈。

    “澜杉,要按时吃药,等着我来接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我会等你的……”

    她为我留下一抹笑,缓缓的离开了,只留下恍惚的我和空荡的房间融为一体。

    我出院了,她却没信守承诺来接我。我回到我们的家,空无一人,房间里的物品没有改变,和我离开那天一模一样。

    我开始焦急起来,我四处寻找林蓦然,可一点都没有她在这生活过的痕迹,就像她从未出现。后来我听说,林蓦然死了,在我回家的前一天,尸体也被火化了,在我到我们家的上一秒。

    我错过了她,永远的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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