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昏睡了大半天,反正也不知道时间,只是靠着墙壁多少增加一点安全感。
睁眼是徒劳的,不如闭着眼睛。
我伸手去够袋子里的干粮,省着吃的馒头已经干巴巴地像个石头,真的啃下去说不定连门牙都保不住。
反正也不饿,混吃等死的阶段又何必追求温饱?
抛开例行公事,时间都是自由的。
我摸着墙站起来,垫着步子往前走,比之前的莽撞更为谨慎许多,隐隐作痛的手腕就是证据。
在黑暗中行走的确需要更多的勇气,外头寂静无声,脚下不知什么时候会有缺口,精神涣散,又到了吃药的时间。
随后碰到一个冰冷的玩意,按照我多年的经验大概是个铁架子,边缘锋利,手指传来了刺痛。
我下意识吸掉上头的伤口,满嘴的铁锈味居然有种久旱逢甘霖的喜悦。
真的是,吃点好的吧。
架子上面有什么?
若是炸弹那就完蛋了,我不敢轻易动手,只是渗出食指往前试探。
但是接触面积实在是太少了,摸老半天也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横竖就是如此。
我大方地伸出十个指头,任意在上头摩擦。
铁制的盒子,拿起来里头有液体和气泡撞击的感觉。我摸索着开口,大胆地把它扭开。
一股浓厚打鼻子的味道熏得我想吐,原来是柴油。
眼看着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很勇敢,却在关瓶盖的时候格外迅速。
我吭哧吭哧,试探着呼吸着新鲜空气,却发现鼻子也不灵光了。
真是祸不单行,没有办法,探索的任务只能继续下去,毕竟迟钝的的状态对于未知更能够兼容进去。
大概摸了一排,全都是油罐子,上一层好不容易够着了,也是类似的触感。
虽然心中有侥幸,但的确还是一样的臭东西。
下一层是个肥圆的东西,罐子上还有一圈一圈凹槽,像是奶粉罐子一样。
到底是什么?我像是拆礼物的孩子一样兴奋,用指甲扣着盖子的边缘,塑料的盖子随即打开,上头还有一层薄膜。
做工如此精细,莫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迅速用指头捅开,绕着边缘转了一圈打开了。
我打算再相信一次,把一切风险交给左边仍然还在值班的鼻孔。
有点香香的味道,该不会真的是奶粉吧?
我象征性地在本来就脏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仪式感地把手伸进去。
挖了一勺,嗅了嗅,丢嘴里。
奶粉是真奶粉,但干吃是真的难受,糊了整个嘴都是。
于是我得到了一个不方便吃的食物,差评。
探险不得不继续,摊平已经无法忍受。
但是现实的骨感让人膈应得很,除了一些工具、绳子之外,就是一些没有用的衣服和漱口杯。
里头的烦闷让人想要逃离,维系我生存的空间也成了我的牢笼。
我并不接受自己就这么沉溺下去,但似乎走出这个房间,就犹如登上断头台。
明确的道路摆在眼前,不如放手一搏来得带劲。
除了干涸的喉咙,被奶粉糊住的舌头,还有这稀薄的空气,都在赶着我离开。
留在这里没有意义了,我迅速爬起来,摸索着拿了几个斧头和锤子,清空面粉袋和馒头,放进奶粉罐。多少带点回去,做个纪念。
整装待发,剩下的就是寻思怎么出去了。
经常去地下室的都知道,除了一个可以直接跳进去的入口之外,必然还有一个隐蔽的楼梯直同上方。我背对着架子,沿着墙壁往前摸去,时不时会摸到一些刺刺的东西,我不敢多加停留思考,只是一股脑的找着把手。
终于门是找到了,但是似乎是卡住了,根本打不开。
唯一的解释就是外头的爆炸把门给堵住了。
我使劲推着,又担心一脚踏空掉回到地下室里去。
早知道就躺在那里耍废了,这下可好,有一种预见结局的惶恐。
没有办法,只能死磕了,我拔出了锤子,哐当哐当地就是一通猛砸,好几次都砸到自己手上,但是我停不下来,我必须继续敲下去。
终于,这坚固腐朽的玩意被我搞掉了。门上露出了一个通往外头的洞,光线炙热地往里头倾洒。
我蹲下来往外张望,贪婪的享受着新鲜空气的洗礼,即便上头还有恶心的腐朽生锈的味道。
碎石瓦利卡在底下,比想象中的要少一些。
我伸出锤子,卡在圈上,在外头鼓捣着,有了支点,门很快就稀巴烂了。
再用脚这么一踹,嘿嘿,终于自由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像是返祖的猿猴,不顾形象地往外奔驰,丝毫不在意是否有敌人守株待兔瞄准我。
但是身体的惯性还是把我带到了树丛里,甚至是棵最粗壮的树。
我暗中观察着,远处还有黑烟飘上天去,剩下纸糊的断壁残垣一推就倒的脆弱。
我眯着眼睛,却发现看得似乎更清楚了些,原来闭目养神是真的有用。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鬼地方,至少得把这袋子奶粉带上山去。
我二次确认了奶粉的包装,生怕闹了笑话,但袋子看上去还有点空间,我寻思着不然再下去拿点。
但是到了门口我就后悔了,因为身后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实在是经受不住这番折腾了,我迅速闪退,躲回到大树身后。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听力已经恢复了不少,其他的感官应该也快好了。
我试图探听,但是离得很远,又有风声,完全搞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算了,逃命要紧。
大树的后面是片芦苇地,比我还高,我迅速钻进去,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多希望那边是自己人。
但是很可惜,对方开口脆,一口叽里咕噜的话让人幻灭。
说不定轰炸就是他们派人来搞的。
但是地下室门没有关上,要是他们开动小脑筋,到这里头搜索甚至直接扫射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整个人毛骨悚然,脚步也越发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