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金所说的队伍大剌剌地一字排开,我几次怀疑自己的眼镜也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大炮是真的。
难怪他们逃得这么快,还真的是真仗势。但他们不明白的是,往上逃这才是正中圈套,我正想往回喊人下来躲。
一炮直接轰倒了眼前一片大树,咆哮的冲击波直击肺腑,我瞬间就被喷飞,砸在石壁上后才瘫倒在地上。沙地毫无抓力,我顺着惯性往山下掉去,眼睁睁地看着大炮飞往山中。
炮火轰鸣之后,暂时恢复了一点平静。
我抬头一看,竟然已经滑溜到了坡底,幸亏底下草木茂盛,多少还能遮盖一点我的行踪。
大炮弄得耳朵嗡嗡的,但幸亏我的耳朵经历太多,恢复的也很快。
我躲在草丛里暗中观察,实在是违背了当初我的决心,但好汉也是得有点眼力见的,人家打得火热,我去参合总不是个好办法。
谁叫人家家伙这么硬气呢?
大炮低下头来,身后的士兵开始进行检查和塞弹药的工作,其中走出来一个老头,身上的布料还会反光,甚至是在这满场烟尘的地方,他抖着衣袖得意洋洋地说:“如此野人,躲在山中,何必跟他费口舌呢!呵呵呵呵!直接全部轰走了!刚好。”
身后又钻出来一个喽啰,模样扭捏,颤颤巍巍地问:“老爷,咱们私自干这事,少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老头不乐意了,一拍大腿就疯狂输出:“道反天罡!我是他老子,他生气管什么用啊!啊?没有老子他连根毛都不会活下来,还生气!啊!你是老子的狗腿!那就安生好好当着吧!底下的人也没说什么!就你一张嘴在那里巴巴拉拉的!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反倒教训我起来了是吧啊!看我不抽死你!”
一开口就是些余孽的味道,毕竟这个时代,不是,也该过滤完了才对。
队伍后方忽然传来骚动,一匹马疾走上前,老头子嚣张的劲头也散了不少。
“儿啊!你来啦!”
“我不是说了,让他们去了吗?”
儿子的责备让老头子在下人面前颜面扫地,一时嘴快,老头子反驳了几句:“我是你老子。”
谁知这儿子比老子还狠,刚好手里拽着一根马鞭,硬生生地就抽在老头身上。老头子应声倒地,这大义灭亲的壮举实在是令人汗颜,谁知道,欸,这现世报就这么快应验了。
到底是没咽气,反正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走了。
到底这是个狠角色,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
一字排开的炮兵心里发怵,但是背地里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的。我猜大抵是难得自己摸着了炮,毕竟很久都没有啥动静需要他们出马了。
“纯粹就是胡闹!”儿子将军威风地拉着马绳转着?弯辐射性地辱骂着每一个人,“我爹说话能听吗?啊?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是吧?”
底下有个不怕死的家伙回答了一句毕竟是他爹的辩解,那匹马瞬间就冲过去踹了一脚。
凶残,居然连自己的队友都打,实在是太可怕了。
要是侧反,说不定都能揭竿而起,分分钟的。但首先我得融入进去不是,只希望咱们这个身段,能够收到一点青睐吧。
实在是惭愧,思来想去,咱可以拿得出手的办法,只能是以柔克刚。我也想要大场面的冲动和厮杀,但是事实是没有援军,人家还有大炮,我只是一个人。
“哎哟哟哦。”我怀里藏着小刀,嘴里嚷嚷着,带着侥幸和试胆的野心,拿着采药滴小姑娘的剧本,直接入场了。
刷刷的刀就砸来了,我蹭着后背假装痛苦地往后靠着石头躲避着,实在是考验演技。
对方有没有放下戒心不知道,因为我不敢睁眼面对现实。
“你是谁!”那龟儿子来了,很没有礼貌地把刀尖对人,抵在我的身上,作势要往下扎。
求生意志的强烈让我大胆地睁开眼睛了,那狰狞的表情让我回想起了经典剧目的那个情节。
“容……”我的辩解被感慨覆盖,差一点就暴雷了。忽然想到要是在这个时代写下那些脍炙人口的剧本,会不会就混得风生水起了呢?
不能发散思维了,专注生存才是。
“刚……刚刚大炮把我轰下来了!”我假装虚弱,不知道像不像。
“对啊,就是要轰掉你们这些狂徒!”那登徒子的刀真的要下笔了,忽然又抽走了,“你,戴眼镜!啊,你就是甲队里的医疗员吧!对不起对不起!”
我有那么大众脸吗?不过能够捡回一命,那已经是极大的安慰了。
毕竟是心虚,还是不敢答应,只是一味地接受别人的帮助。
“浅草麻缇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新任甲队队长,田藏。”当我适应了他嚣张的神色,突如其来的绅士淡雅多少有点吃不下。
第一次发现名字也蕴含着令人全身不爽快的模样,是我没有想到的。
见我只是笑了笑,田藏又一次开屏,事无巨细地为我解说着这个人的一生:“您是咱们两方友谊的见证!浅草将军最近好吗?还请代我向将军问好呀。”
哦,呸呸呸,实在是太恶心了,撞脸就不能撞点好人嘛?虽然好人是不能活下来的。
看着他恶意奉承的样子,我都替他家老头寒心。但老头也只是一会消停闭麦了,该嚣张的还是一脉相承的东西。
恶人自有恶人欺,我得抓着这点搞点事,但前提是他爸得恢复起来。
我的人设是爱答不理,毕竟从他口中可以知道,这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子女,甚至是个混血,看他并没有说鬼话可见,浅草也是会讲人话的。
到底口音如何,反正田藏也不会知道。瞧他那彻底的奉承,可见他几乎没有机会遇上人家。
所以我心底的蔑视是用得恰到好处了,这才符合人家的刻板印象。虽然人家心里可能在骂脏话,但表面必然是卑躬屈漆的姿态。
“将军什么时候会来咱这呢?”一听我就乐意了,人家不来至少不会被抓包,“您的母亲……是我失言了,一直没见上面必然是您心底的痛处。”眼看是温柔的解释,其实想要刺挠一下,可惜我只是个冒牌货。
“母亲,我格外的想念。”这个语气可不是这样派上用场的,烦人。
田藏小人得志,兴奋地咧开嘴,露出了角落里黢黑的臼齿,我情不自禁地白了他一眼,瞬间他就蔫了。
“是小的不好,胡乱说嘴,姑娘……老师……您,别在意!”
卑微!实在是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