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今天，是人们常觉得浪漫的节气，冬至。

    咖啡馆破天荒地用了久违的壁炉，当然也开了暖空调，许是长年冷漠的资本家忽然生起了莫名念旧的情怀。

    许南诸坐在店内的最角落，手边是刚被卡布奇诺打湿的已经开不了机的电脑。他饶有兴致地读着一道有关微积分的题，其实他能读懂但并没什么头绪，就这么上上下下念了好几遍，仿佛读题也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

    正当许南诸思考着是否要抄几遍题，对面的椅子被毫无征兆地拉开，一个身着灰色卫衣的女孩落座，神情淡漠，手里是一支笔和一张草稿纸。

    许南诸环顾四周，店内冷清也暖和，人很少，有几张双人桌空着。他收回视线，对面的那位正奋笔疾书着什么。怕不是要写什么求救信号暗示他，许南诸胡思乱想到。他挑了挑眉，抽出白纸，准备抄题。

    雪越积越厚，咖啡店的落地窗已经起起了层水雾，临芜今年的冬天照惯例一样很冷，如今也才是初雪而，手作围巾就已经满大街的叫卖了。

    许南诸发觉对面那位衣着朴素，神情平静，但只有一对银色耳钉很显眼，莫名被衬得很夸张，像是在住院部的床单上摆了一支香奈儿的包包。

    不多时，耳钉女孩起身，提着把黑伞离开了座位。同来时一般，一言不发。

    她留下的草稿纸是那道微积分题的详解。

    原来是个大学生，许南诸看了眼窗外的形单影只，无意脑补出天才少女被排挤孤立的大戏，话说她其实是想帮忙吧。

    她还是打着把黑伞一言不发，静静地站立，像是去参加葬礼的人们，沉默哀伤。

    无数莹白在临芜的夜幕下纷飞，张扬又轻柔，香樟枝头是皑皑白雪的积压，昏黄的路灯下，行人裹着大衣匆匆赶路，他们都一样，从头到脚都毛茸茸的。

    雪花漫天，冬天它寂然无声，初雪的降临就像是某种情绪的宣泄。今年，会不会是临芜落雪最多的冬天？

    女孩走了，步调平缓，凛冬像点燃浪漫的焰火，当第一片雪花落在她的发丝，她仿佛要独自穿过整个冬天，许南诸想起约翰多恩的那句：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冬天有些迟钝，树簌簌吟唱，像生命的高歌，像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