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然还记得自己今早醒时，有人俯身过来探他的额头。感受到那片温软，他微微偏头把自己的左脸埋进那人的手掌。
余皖手指纤细，手掌并不会像其他人一般，因为舞刀弄枪而生出一层薄茧，反而细腻柔滑，带着柔软的温度。
“高热退了。”
脸边的柔软被抽离，脸侧一下变冷了许多。
他怔楞了片刻，讷讷开口，声音沙哑地像几天没有张过口“……哥哥?”
对方没有应答，听脚步是急促地往外去了。
温子然想从床榻上撑起来，但五脏六腑仿佛错了位，手软脚软的竟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心下一阵恍惚，空空荡荡。
指尖试着凝聚灵力，过了许久才聚起微弱一缕。
随后就是剧烈的咳嗽。
头又开始晕了。
眼前也是一片漆黑。
看来是…天眼心诀失效了。
恍若回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废人。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受伤。
如此狼狈。
像现在这样居然也变得令人难以忍受。明明只是回到小时候那种的窘迫罢了，但现在……
如果自己好不了了……再修不了道。
余皖呢。
他会怎么看？
那双眼盯着自己的目光会是怎样?
是无所谓，是可怜，是心疼?还是……嫌弃?
温子然无神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灰，久坐不动。
——
余皖揣着一袋子色彩鲜艳的果子往回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或许也是因为受伤生病的缘故，向来独立的少年这几日变得格外依赖他。
温子然会因为听不见余皖的声音感到害怕。
听脚步声就可以辨别出是余皖，然后欣喜若狂。
今日有些晚了，不知道温子然醒了没，醒了看不到他又会不会觉得自己被丢弃了。
余皖本就不是心冷之人，现世中的清冷角色的扮演向来是他最为苦手的剧本。
更何况温子然受伤还是为了他。
余皖想到这加快了脚步。
“这个动静……小余哥哥来了？”
本是一潭死水一样的男人半坐着，听到声响整个人就挣扎着要站起来。
嘴角弧度微弯，朝向他的方向看过去。
余皖走过去，急忙忙把人扶住，“别乱动，伤口还没好呢……”
温子然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的伤口没有大半个月肯定也是好不了的。
在昏迷不醒的这几日他偶尔清醒，感受到余皖这些天的来回奔走，替他擦拭身体的辛苦劳累。
温子然心底升起浓浓愧疚，但不及细想，一块软糯之物就被递到他的嘴角。
“张嘴。”
前几天温子然烧糊涂了，抿着嘴不肯饮食。
余皖只好把刚刚采摘到的果子掰成小块喂给昏昏沉沉的温子然，现在人醒了余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余皖愣了愣，就要把手收回去。
但是下一刻手指就随着红色的果肉一同被卷入某人的口中。
甜的。
吞咽声在昏暗的环境中听的很清晰。
温子然回味方才唇边的触感，随后眼皮一跳，正色道：“小余哥哥，这是哪里来的？”
“在树上摘的，我事先试吃过，我想着应该是无毒的水果……”
温子然面色肃然，心里莫名有些火气。
太草率了。
那如果有毒呢？
不认识就拿自己试毒？
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身体。
温子然皱了皱眉，沉声道“小余哥哥，不认识的东西不要胡乱吃，注意身体。”
他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眉眼又低落下去，嘴角向下，“对不起…是在下无能。”
“但是这果子……”
这果子名叫迷异果，常人食用确实无害，但是巧就巧在这果子与他练的功法有冲突。
换作平时，只需运气就可讲果子内的毒素排出但是现在自己身受重伤……要想解毒，就必须——
不，或许毒素没累计到那个地步，现在也并无症状……想到这，温子然忽然就身体一软。
“唔哥、哥……”
余皖吓了一跳，赶紧扶住来人，但力气实在太小直直就被拉到来人胸口。
恰好额头又撞到了自己的下巴，惹得余皖一阵头晕。
天旋地转之际，余皖只来得及把手撑在一片滚烫的胸膛。
余皖皱眉想推开又撑不起来，这情景看上去倒是像是对方把自己禁锢在怀里。
“子然，方才我语气确实不好……你能不能先起来？或者…”挪一挪也是好的。
温子然纤长的睫毛轻颤，唇齿相碰低语着什么，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滚落，没入衣衫。
余皖停下动作，明显察觉到温子然的不对劲。
他支起身子凑近了些，近到耳畔就要碰到唇角，才听到对方似乎在痛苦低呼，“唔，哥哥、在下、好…好难过……”
余皖感到耳边一阵热风拂过，有些懵，但是下一刻眉头高高皱起。
“难过？可是哪里又受伤了？”
“哪里难受？”
任余皖怎么询问，温子然都是一脸隐忍，面色却是愈发红艳，嘴唇紧抿，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
眼看对方汗珠滚落，看来实在是痛苦，身体居然还在微微发颤。
都这种情况了温子然还不肯信任他，明明都是生死之交的兄弟，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要藏着掖着？
余皖眼底发酸，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不知道是踢到了哪里，对方忽然低低闷哼一声，音色听上去有些怪异。
不过余皖此刻急昏了头，什么都没注意。
他越想越气。
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
前几天还说咱哥俩天下第一好呢！放屁是吧？
“温子然！你说话！这副样子是在干什么？还是说，是我在多管闲事！”
“……算了。”
余皖缓了缓，起身就要出去。
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握住，对方温度很高，烫的余皖身体颤了一下。
“不要……别走。”
过了半晌，他似乎是克制不住自己般低哑道：“是，这里……”
说着，他闭眼压住下唇，羞愧难当，竟一把撩起衣物下摆，把那处可怖惊人的口口露出了一点。
余皖顺着温子然视线看去。
原本稀薄的衣物此时更是挡不了什么，那口口就在余皖视线中——
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