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街上的店大都熄灯关门了。十四平川杏穿上浅绿色暗纹羽织,带好日轮刀,飞鸟井今渡扇动翅膀为他引路。
鎹鸦能言人语,且拥有预测灾害的天赋,最重要的是,乌鸦对于腐肉和血液的气味敏感。
川杏跟着飞鸟井今渡一直跑到较为偏僻的住房区,四周的房屋关门,街上无人,一片漆黑安静得细针落地可闻,但此处的血腥味十分浓郁,川杏只是站在这里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阴凉感。他能感觉到有鬼的气息,就在这里,他试图以走动来确定鬼的藏身之处,可在这条漆黑的长街,哪里都有鬼的气息。
静谧的黑夜总能放大人的幻想与恐惧,此时哪怕只是一丝风吹过都让川杏抱以最大的警惕心。他闭上眼,努力维持呼吸的稳定,
‘放松……放松……慢慢的……!’
川杏猛的睁开眼挥刀朝左前方的墙根处劈去,原本的木板变成了一团带着鲜血的肉瘤,正在缓慢蠕动,川杏忍着恶心继续挥刀。可下一秒肉瘤瞬移到街道的另一边,川杏被它遛着到处都砍了一遍,期间也有砍中,肉瘤受伤后又会快速愈合,川杏停下来,平缓呼吸,
“不对,如果这个肉瘤就是目标的话,为什么街道的鬼气还是如此浓郁……甚至有种……被鬼包围的感觉——”
川杏似是想通了,仔细感受呼吸。
水之呼吸,二之型,水车
全力挥刀,身随刀走,人刀合一旋转一周形成强力斩击,原本静立的房屋好似被打落了一层屏障,肉瘤突然急剧生长,原来他真的被鬼包围了,不过是被同一只鬼的身体部位包围了——所谓的“肉瘤”其实是这只鬼的身体组织,因为最终站在川杏身前的是一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鬼,它的皮肤被不断蠕动的肉瘤包裹,川杏……川杏恨不得挖掉自己的眼睛……
肉瘤鬼开口:“你就是那位大人说的鬼杀队?”
川杏握紧刀柄未答,
“啧” 肉瘤鬼似是等的不耐烦了,“喂!你到底要怎样?为什么不说话!”
然后它就手臂用力,绷紧肌肉,原本在它手皮肤上的肉瘤溅射出来,肉瘤不断膨胀朝他袭来,
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舞
如水流动的身法躲避袭来的肉瘤,并朝鬼方向突进,川杏高高跃起,水之呼吸,八之型,泷壶——
日轮刀由上而下斩击在即将斩断恶鬼头颅的时候,那鬼瞬间向后退开,川杏微微瞪大眼,
‘好快!’
水之呼吸,九之型,水流飞沫
利用身法快速向鬼突进,挥刀——又退开了,是什么?瞬移?怎么这么快?
肉瘤鬼的右手袭来,川杏不敢硬接,在双脚离地的情况下硬是往旁边移开了,可那肉瘤随着拳风荡开,有一些溅在了川杏的手臂上、脸上,皮肤立刻传来灼烧感,这肉瘤竟还含有腐蚀性连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鬼杀队队服也被灼穿了。川杏侧身脚步微点以借力同时将日轮刀由下而上挥去,斩落了肉瘤鬼的左臂,下一瞬手臂就开始再生。
川杏见此后退,起势,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转!
步法与身法结合旋转身体挥动手中刀,如同巨龙盘旋怒吼,每完成一次回转,斩击的威力就会增强一分——
“一!”
肉瘤鬼退开同时手肘上抬错过刀锋;
“二!”
川杏跃起,旋身挡住了肉瘤鬼直冲心口的重拳;
“三!”
在半空中逆转,日轮刀劈向右下方,斩断了肉瘤鬼的右腿,川杏的手被溅出的鬼血灼烧;
“四!”
肉瘤鬼双手交叉在胸前格挡,被迫后退;
“五!”
斩向脖子的刀被手臂挡住‘还不够!’;
“六!”
斩击的威力更重,肉瘤鬼脚下的土地都硬生生被压力踩得后退;
“——七!”
又一次回旋,日轮刀连着斩断了肉瘤鬼的手臂和头颅。
“……诶?”
川杏落地,看着头身分家的肉瘤鬼,对方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嚎啕大哭,简直就像是心智不全的幼儿一般。
“呜——都怪你!!啊啊啊啊——我不要理你了!!——”
川杏收刀后听到此话顿住,走近看着已经开始消散了的肉瘤鬼,在它的大哭声中川杏好像看到了一个不过五岁的孩童被父母抛弃,终于那个小小的身影饿死在了某个夜晚,在无人在意的小巷中。然后小小的身影在月色下变得越来越大,他不会再饿了,他被赐予了新生。
肉瘤鬼,不对,是那个小孩子彻底消散了。川杏却蹲在原地未动,啊……多么讽刺啊,变成吃人的恶鬼却是获得新生,那么小,可能连自己为什么会死都不知道吧……
真是的,这可恶的——人性啊……
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川杏才带着满身晨露和心中平不下的波澜回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