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日我生辰,韵华也回来了吧?”
此刻,大雪纷飞。
时光匆匆,他盼啊盼终于将生辰盼来了。府上的人都在打点着今日的宴会,安母邀了不少达官显贵,宴会更是气派不已。安礼铭心中暗暗欣喜,他说过的,在他成人那天会回来给他过生辰。他平静的面容掩盖不住兴奋的情绪。
今日下来这么大的雪,白韵华的行程会不会耽搁呢?
安礼铭走到正房,安父安母坐在一起,安母的笑意依旧温柔:“阿铭啊,你如今成人了,是大人了。”安礼铭蹭蹭鼻子,神气道:“那是!”
安母突然语重心长起来:“阿铭,你父亲和我晚年诞下你,你也要成家了。”安礼铭十分抗拒母亲为自己安排这安排那的,顿时不耐烦起来:“母亲!我现在还不想呢,前日你是不是找媒婆说亲去了?从太尉府上都传到我耳朵里去了!”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门口的嬷嬷前去接应。安礼铭还挺惊讶,这么早就有人来了。但惊讶被随之而来的惨叫覆盖:“救……救命啊啊!!”
侍卫们纷纷拔剑对向门外,那嬷嬷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瞪着前方,脖颈出划开平整的一条口,她倒在了血泊中。
安礼铭望着门口的方向,迟迟回不了神。他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见过如此骇人的一幕,他怔在原地,被吓得面色惨白。府上乱成了一锅粥,尖叫声此起彼伏都响着,好似警示着安礼铭的神经。几个侍卫冲出来挡在安礼铭前面,他们这些人,从小跟在少爷身边,被灌输的知识从来都是要保护少爷,即使搭上自己的性命。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安府内血流成河,惨尸万千。安母也吓得不行,连忙去拉安礼铭的衣服,安父则趁机打开了一间密道。
行刺之人拿剑捅向安礼铭,他太害怕了,以至于忘记了逃跑。
忽然,太福冲了上去挡在了剑的刺向,安礼铭想开口劝阻,话到嘴边才发现,他害怕的竟开不了口。其他几个侍卫也趁机扑到那人身上,可他们怎么能敌过眼前的这个人呢?只不过是做无谓的挣扎罢了。
就算是这样,就算他们的力量微不足道,但他们那种信念则是无坚不摧的。此时此刻,没有了身份地位,没有了主仆之称,他们从来是把这个调皮傲娇的少爷当朋友,他不会忘,那个暑日,他被人打了一顿扔进废墟堆里,那束属于他的光从废墟堆外照射进来,他明晃晃的笑容如夏日的酸梅,如冬日高高升起的骄阳:“我看到这里有动静,怎么还发现了一个小福星?”
他怔愣不已,他这种没人要的野种,其他人对他非打即骂,连狗都朝他狂吠,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福星?
“跟我回家吧?”
肮脏不堪的自己,配不上屹立丛中的百日菊。
但他还是将手伸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愣愣的看着远方,名字吗?他也不知道,谁料到,那人却笑道:“你既然是福星,那就叫太福吧!”
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太福?像狗的名字。
“安如泰山,福高万丈!”看见他活泼开朗的神情,如太阳般降临晴空。
他的福星,在夏日降临人间。那时他便心中隐隐发誓,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少爷一辈子。
“少爷,您是太福的福星……”
大口鲜血喷而出,零星的几滴鲜血还溅到了安礼铭的脸上:“太福!!”
他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安礼铭面前,死而无憾的像是实现了某种执念般倒了下去,而这一倒下,他就再也没起来。
安礼铭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朝密道中走去,安母将密道门虚掩着,即使她的模样惶恐不安,但面上依旧挂着微笑,安抚道:“阿铭,活下去,去找你舅舅傅淮祁,快走!”安礼铭吼道:“求你了母亲,一起走!”那人来到了安父的背后,他面具被摘下,竟露出了白韵华的脸。那张脸是他日日夜夜思念了不知道多久的脸,但这张脸上此刻却尽显嗜血的狰狞。那把刀的刀柄上,血淋淋的刻着二字,“韵礼”
安父头上流着血,但余光还是朝安礼铭那个方向看:“爹平时对你太严了……现在爹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他猛吸一口气,拿剑朝那人刺去,被那人一手擒住,大力的扣向背后。安父痛的惨叫一声,那人顶着白韵华的脸,朝他轻蔑的笑了笑,他的嘴微微一动,柔声道:“后会有期。”
门被大力关上,密道外,只剩下安父安母凄厉的惨叫,门剧烈的晃动起来,安礼铭即使再愤恨,再不解,此时也必须要走了,爹娘拼死将他护出来,他一定要活下去。谁成想,那人在喊了句:“送你的生辰礼,喜欢吗……”随即而来的是轻微的低笑。
门外传来了几声争执声,但安礼铭并未听清楚,好像那人在和他争吵着什么。但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只是往前走着。
听到那人的声音,安礼铭有些不解,白韵华的声音是这样的吗?这一不解也最终酿成大错,破坏了他最后的一丝温情。
门口没有动静了,但他依旧不停的在跑,求生欲促使他跑起来,他不敢回头看,生怕对上那张脸。
安礼铭在一夜之内什么都没了,他没了亲人没了朋友没了家。所有的悲愤,都在几年后化成动力,促使他复仇。